第17章

    她不时看看云池,不时看看叶雪尽,动作并不明显,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道则属于曾老三。
    他暗暗盯了云池和叶雪尽几眼,起身绕着犯人们走了一圈,佯装巡视。
    云池正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清点储物空间里的物资。
    白银二十两、匕首一把、电击棒一根、三粒消炎药、矿泉水二十一瓶、自热米饭六盒、二十块压缩饼干、牛肉干一斤,还有家庭药箱,两条毛巾和盛水的木桶。
    刚清点完,她的后背就被人踢了一脚。
    云池回头,看到了手握鞭子的曾老三。
    曾老三见她看过来,意有所指道:“驸马想不想嗦嗦鱼骨头?”
    云池:“…”谢谢,她一点都不想。
    叶雪尽闻言,不由攥紧了手指,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看来,又到演戏的时候了。
    见云池不吭声,曾老三扫了眼于鲁的方向,挥手就是一鞭子。
    云池疼得爬了起来,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官爷您息怒,容我好生处理一下家事,就来求您赏个鱼骨头。”
    随后,她便看向叶雪尽,恶狠狠地踹了一脚:“你眼瞎啊,没看到我挨打,不知道挡着点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连累我被流放至此,说不定我都当上丐帮帮主了。”
    第18章
    动静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这边。
    云池一顿输出,说罢又往叶雪尽腿上踢了一脚。
    叶雪尽垂眸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好似失了魂,不知不反抗。
    云池这才去看曾老三,想知道这场戏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却不料,曾老三皱着眉就又抽了一鞭子过来:“我看你是不想吃鱼骨头,而是想吃苦头。”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叶雪尽的状态应该很差才是,可是他怎么看着叶雪尽比别的犯人还要气色好一些。
    预期中的效果没达到,他就得再逼一逼这个乞丐。
    曾老三发了狠,又是一鞭子甩出。
    云池一连挨了三鞭子,身上那叫一个疼,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狗东西下死手啊!
    眼瞅着曾老三还要打,无奈之下,她一个飞扑,把叶雪尽压在地上。
    “我让你看,我让你不知道拦着,我打死你……”
    “叶姐姐!”几步之外,周祁月忍不住站了起来。
    周老御史一把扯住女儿的衣袖,拽着她坐了回来:“老实待着,再多管闲事,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周祁月想帮叶雪尽又有点怵老父亲,只能委屈巴巴道:“爹,是您说要多怀善意的,不然文曲星君看见咱们对这等不义之事冷眼旁观,说不定都不愿眷顾咱们家了。”
    周老御史:“…”好有道理,他差点都要站起来见义勇为了。
    他低叹一声:“都是老夫惯坏了你,坐过来点。”
    周祁月见老父亲一脸深意,乖乖凑近了些。
    周老夫人适时侧了侧身子,为小声嘀咕的父女俩挡了挡视线。
    周老御史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安抚急性子的女儿:“看懂了吗?”
    周祁月茫然摇头,两眼里充满求知的渴望,懂什么?
    周老御史咋舌:“看不懂就耐着性子好好看,这次可显不着你。”
    话落,又朝两个方向分别努了努嘴。
    听到最后这句话,周祁月似有所悟,终于看出来一些名堂。
    云池仍在打骂着叶雪尽,犯人们的视线也都落在那边,但有两个人跟她刚才一样,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于鲁脸色沉沉,眉头紧皱,一副想管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另一个则是那位名叫十娘的女子,比起于鲁的犹豫,她就干脆多了,盯向云池的目光又冷又厉,仿佛随时都会暴起的样子。
    周祁月看出了一点东西,可还是忍不住担忧道:“爹,他们两个会帮叶姐姐吗?”
    这俩人怎么只站着看,没一个动的啊。
    “啊!”
    就在这时,叶雪尽发出一声惨叫。
    十娘倏地飞身而起,一把揪住云池的后衣领,把人扯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于鲁也大步赶到,拔刀指向十娘:“把人放开。”
    周祁月看呆,这是什么走向!
    众人也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要老命了,今晚上不太平啊。
    十娘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于大人是个好官,没想到是蛇鼠一窝,不管这行凶的恶贼,反而要拦着我。”
    于鲁面不改色道:“本官答应带上你们,你们就要恪守本分,这些犯人一个都不能动。”
    十娘与他对视片刻,冷笑一声,甩开了手。
    于鲁这才收起后,随后就解开了腰间的鞭子。
    云池冷不丁的被抓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甩倒在地,刚想爬起来,背上就迎来了一鞭子。
    “本官说过,不许动手…”于鲁厉声呵斥着,手里的鞭子不留情地挥下。!!!!
    云池也不用爬起来了,直接满地打滚。
    不是,还有天理吗。
    她不动手,曾老三抽她,她动手,于鲁抽她。
    还要不要人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感觉后背已经皮开肉绽了,都快疼麻了。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叶雪尽脸色白了白,忽地起身,挡在了云池面前。
    “求大人开恩。”
    她看着高举鞭子的于鲁,面上又惊又怕,身子却牢牢把云池挡在后面,语气也充满坚决。
    于鲁攥紧鞭子,心口顿时又憋又闷,到底是放下了手,扭头回到火堆边。
    他真是怒其不争,怒其不争啊!
    一旁,十娘先是面露错愕,随后深深地看了眼叶雪尽,便转身回到少女们身边。
    而云池,见他们俩一走,立马又横了起来,朝叶雪尽怒骂道:“你就不能早点出来挡着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晦气的女人,啊呸…”
    但这一次,她只动嘴,没有再动手。
    周祁月怔怔收回视线:“爹…”
    她不懂,长公主怎会如此不知好歹,不争气。
    周老御史默默捋着胡子,什么都没有说,眼底却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不对劲,他好像看走眼了……
    见他沉吟不语,周祁月忍不住嘟囔道:“于大人为何不从根源解决问题,解决那个曾老三就是了。”
    她也看出来了,云池好像是在听曾老三的话行事,这俩才是蛇鼠一窝,可恶。
    周老御史这次出声了:“这里边的水深着呢,你就别掺和了,也别瞎寻思,赶紧歇着,明早还要赶路。”
    周祁月闷闷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周老御史悄悄瞥了眼曾老三,根源?此人只是个小树杈罢了。
    想到什么,他站了起来:“大郎,随我去河边洗洗。”
    “哎。”周祁山忙跟着走。
    走到半路,周老御史停下了脚步:“你来说说,这里边都有些什么门道。”
    女儿还小,对朝堂上的事一知半解,看不明白是正常的。
    可儿子都是做爹的人了,且已经入仕,若也看不懂,那就是欠调教了。
    周祁山想了想,有条有理道:“曾老三应是那位安排的人,于大人则是护着长公主的,这两人代表了两股势力,虽目的不同,却又都不敢明着与对方为敌。”
    “继续说。”
    “一个想要长公主死,但不能落人把柄,一个想要长公主活,但不想落人口舌。”
    周老御史点点头:“详说些。”
    “长公主不管怎么死,那位都会受人诟病,只有让长公主死于驸马之手,那位才能把自己摘干净,不管天下人怎么编排,都可以推脱是长公主遇人不淑,一个女人的死因只要沾上了情情爱爱,就没有人能说得清是非黑白了,此乃阳谋。”
    周老御史满意地看了眼儿子:“不错。”
    所以,这里边最关键的人就是驸马,也就是云池。
    曾老三接到的命令应该是,只能借云池之手除掉叶雪尽。
    而于鲁跟他正好相反,那就是看住云池,护长公主平安抵达南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剩下的话不必言说。
    这边,云池疼得直抽冷气,又骂道:“还不扶我去河边洗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真是个倒霉催的……”
    叶雪尽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不管她怎么骂,还一颗心都寄在她身上,尽心尽力地扶着她,让人看了直叹气。
    走远一些,云池才收起骂声,低低道:“你不该出来挡的,万一被看出来,前面演的那些就功亏一篑了。”
    第19章
    叶雪尽默了默,轻声问道:“疼吗?”
    云池不自觉地站直了腰:“其实不怎么疼。”
    那才怪,她都快疼死了。
    叶雪尽抿了抿唇:“以后用点力吧,我不会演,真疼了才不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