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但我这人却是向来最记仇不过,你当众羞辱我阿玛这笔帐,你能算,我算不了。”
    “我限你三日之内当众与我阿玛道歉,不然……”
    她的话没说完,只留给佟佳·哈赛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佟佳·哈赛不由浑身一哆嗦,下意识道:“不然怎么样?”
    年珠笑了笑,没有接话。
    倒是她身侧的岳兴阿冷哼一声道:“不然,以后你每月的月钱就没了,我知道如今你年纪大了,又攀上了高枝。”
    “只是不知你想过没有,旁人选中你,看重的是你的身份,若家中放弃了你,你觉得还有谁会帮你吗?”
    “家族”二字从古至今都是意义重大,若是被逐出族谱的人,人前人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佟佳·哈赛还想说上几句,谁知岳兴阿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走。
    当然,临走之前他也不忘丢下一句话。
    “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你自己好自为之。”
    佟佳·哈赛气的不行。
    但气归气,恨归恨,到了第三日,佟佳·哈赛还是老老实实到了城门给年羹尧赔不是,请年羹尧大人不记小人过。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佟佳·哈赛想着紫禁城那边好几日都没递出话来,吓得不行,更是要跪下。
    “起来吧,不过区区小事,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年羹尧微微皱眉,一把就扶起了他,“以后行事之前多动动脑子,所有的人也好,还是家族也好,都会历经高山和低谷。”
    年羹尧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只要你们佟佳一族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相信佟佳一族很快就会兴旺的。”
    佟佳·哈赛心里是老大不服气,想着您都落得这般境地呢,还有心情教训我了?
    但这话,很快就传进了紫禁城。
    皇上是多谨慎的一个人呐,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年羹尧,故而他早就知道年羹尧一直在兢兢业业当差。
    如今再听说这些话,先是一愣,继而却是笑了起来。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年羹尧张狂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性子难改,没想到肚量竟如此大了起来。”
    “朕当真是小瞧了他。”
    说着,他便吩咐苏培盛道:“去,传朕的旨意,下令将年羹尧擢升为城门吏。”
    城门吏,也就是一正七品的官员而已,皇上登基数年有余,还是第一次下令赏赐品级如此之小的官职。
    苏培盛连声下去了。
    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个好消息就送到了年家。
    年家上下更是雀跃不已,甚至比当年年羹尧连升三级还要高兴。
    甚至年遐龄欢喜地打开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梨花白,连连道:“……小时候我便教过你们兄弟两人,胜不骄败不馁,身处劣势莫要害怕,只要脚踏实地,总会迎来转机。”
    “皇上心胸宽广,并未计较你从前犯下的错事,你愈发得感念皇上的好,兢兢业业替大清,替皇上效命才是。”
    年羹尧下意识看向觉罗氏方向,却发现觉罗氏正低头吃糕点,这才接话道:“是,父亲,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从前我过分追求权势与地位,忽视了很多东西,如今虽效忠皇上重要,但最重要的却是我们一家老小齐齐整整、高高兴兴在一起。”
    他相信,就算他年纪不小,但以他的才能,升官之路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很快,年羹尧升官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有人欢喜有人愁,最愁的自是熹嫔等人。
    毕竟这可是皇上打算重用年羹尧的信号,年羹尧的才能,他们这些人可是太清楚呢。
    即便弘历一直隐忍不动,心底却是多了几分焦灼。
    第103章 这人是不是喜欢我?
    弘历听说此消息时不过晌午。
    自他领了差事后,便并未像从前似的一日不辍在学堂念书。
    但这并不表示他在学业上能放松警惕,隔三岔五的,皇上就会将三个儿子提溜过去考考他们的学问。
    故而,他看起书来比从前还要认真。
    如今晌午刚过,窗前是漫天春色,但他却是一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
    他很想找人说说话解解闷,却发现竟找不到一个人。
    若找额娘,额娘定会说万事都有自己在,叫他不必担心;若找富察氏,富察氏定会什么都不会说,说女子不得插手政事;若找高氏,性子活泼的高氏定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之处……弘历只觉得憋闷,很憋闷的那种感觉,思来想去,竟想到了弘昼。
    他决心去找找弘昼。
    是啊,纵然弘昼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弘昼到底也是皇阿玛的三个儿子,也不知对这事儿会有什么看法。
    从前在太子府时,弘昼与弘历的院子也就一墙之隔,睡不着的弘昼时常翻了墙就过来了,但进了紫禁城后,弘历都快忘了弘昼多久没来找自己呢。
    他们兄弟两人如今都住在阿哥所,先前有二十多个儿子,阿哥所住的挤挤攘攘的,如今的阿哥所……住的却是空空荡荡,甚至弘昼一个人霸占了三个院子,更是将最后边的院子改成了书房。
    书房?
    有这个必要吗?
    弘历走进弘昼呐宽敞的书房时,正好瞧见弘昼双脚跷在书桌上,手上正拿了个香囊似的东西正在琢磨。
    他开口道:“五弟。”
    他这话音刚落下,弘昼就像做贼似的连忙将香囊藏到身后。
    “四哥,你……你怎么来了?”
    “五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弘历看了眼这才连忙将腿放下来的弘昼,在桌前坐了下来,“怎么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弘昼磕磕巴巴道:“没有,没有呢,我能拿什么东西?”
    弘历含笑不语。
    弘昼这才想起来自己露了馅。
    一来是他与弘历从小一起长大,弘历比他额娘都要了解他,自然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二来是从前他若将腿翘在桌上,一看到皇上或弘历过来,就会连忙会将腿放下来,而不是忙着先藏东西。
    他觉得越是这般,越是显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索性便大大方方将背后的香囊拿了出来。
    “四哥,这是岳家那小姑娘送给我的香囊,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呀?”
    说这话时,他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皇家的孩子向来早熟,但他却是个意外,虽说他与弘历同岁,但早在有许多姑娘格格与弘历暗送秋波时,也有不少姑娘格格送他白眼……给他送香囊的,除了他额娘,也就岳沛儿呢。
    弘历也有点吃惊:“岳家小姑娘?你说的可是岳钟琪的孙女岳沛儿?”
    弘昼点点头,脸上带着那么点羞涩的意思。
    他原以为弘历会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好好替他分析分析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如今的弘历显然对太子之位更感兴趣,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是不是年珠撺掇着岳沛儿这样做的。
    毕竟岳沛儿一向与年珠关系要好,虽说岳沛儿是汉军旗,但以皇阿玛这样着急,定会允许这门亲事的,到时候年珠等人就能顺利将弘昼拉入到福惠阵营。
    弘历定了定心神,扬声道:“我觉得不是。”
    弘昼:“……”
    弘历却是认真分析道:“五弟,你在京城名声如何,想必你也很清楚,寻常女子一听说要嫁给你,吓得是三魂丢了两魂半。”
    “我一早听说岳钟琪多次想给他那孙女说亲,皆被他那孙女拒绝了,足见他那孙女眼光极高,寻常男子定是看不上的。”
    “五弟,并非我觉得你不好,而是在寻常人眼里,你的确不算是什么良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岳钟琪那孙女惠给你送香囊吗?”
    “难道,是美人计?”弘昼迟疑道。
    他是昨日晌午收到这香囊的,从昨儿中午到今儿中午,将这件事想了一遍又一遍,将他与岳沛儿之间发生的事也想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这岳沛儿的确是个有眼光的。
    没想到,竟是美人计?
    虽说他并不觉得“美人计”这三个字与岳沛儿有什么关系,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岳沛儿的长相看着叫人觉得很舒服。
    他只觉得自己有那么点不高兴。
    弘历又道:“五弟,你可听说年羹尧升官的消息?”
    “知道啊!”弘昼颔首,满心沉浸在岳沛儿竟冲自己使美人计的噩耗中,半点没将年羹尧升官一事放在心上,“四哥,你真的觉得岳家那姑娘使的是美人计?她为什么要冲我使美人计?”
    说着,他更是喋喋不休道:“我可是听说了,她祖上的祖宗可是岳飞呢!她既是岳飞的后代,怎么会使出这样阴险的招数?”
    “不说她,就说她那祖父,寻常人听说自己升官了,要当川陕总督,生怕年羹尧这个前任总督抢了自己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