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郎君欺骗后她幡然醒悟 第6节

    或许是因为浸了泪的缘故,她的眼睛很亮,就像他幼时在皇宫中喜欢把玩的夜明珠一样,即便在夜晚,黑得不能再黑的时候,也仍旧璀璨夺目。
    他很喜欢那个夜明珠,喜欢它在漆黑的夜里,发出的光亮,微光好像都被那个珠子抢走,只有它引人注目。
    他的神思飘回了皇城,可下一刻,李挽朝却攀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臂上。
    温沉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身体僵住,听她道:“现在我不只有爹,还有你。”
    还有他……
    温沉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他并不能给李挽朝做出什么承诺,因为他的未来之中,并没有她的身影。
    他本意是想给她一句提醒,可是没想到到了后来,却也变了味。
    还不如不说。
    李挽朝习惯他的冷,得不到回答,只攀附得更紧,好像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稀薄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样回了屋子,没多久,就有人把炭先送了过来。
    本来说好是明早送的,但是李满怕她今晚冻得厉害,就先遣人送来了,至于冬衣,现下太晚了,只好明日再说。
    *
    自从那日之后,李挽朝他们的日子就没样难过了,李观愿意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便是极大的让步了,李挽朝又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性子,李观一松口,她就各种借口去寻他,去衙门里头给他送饭等等。
    总之,想着法子讨好他。
    期间,她还给温沉说了不少的好话。
    只是一提起温沉,她爹就各种不大高兴。
    因此缘故,李挽朝也没敢再提,只怕一不小心又惹恼了他。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一日傍晚,李挽朝坐在院子里头做绣活。
    虽然李观让人重新送来了烛油,但李挽朝还是那抠搜的性子,即便傍晚了也舍不得进屋点灯。
    因她怕下一回李观和她吵架,她又要没了这些东西,能省则省。
    直到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她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往里面去。
    这时,温沉刚好从外面回来。
    他走向她,给她塞了二十两银子。
    李挽朝被这一大笔钱吓傻了,她忙问他,“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温沉道:“我写了一副字画,有人要买,便卖了二十两。”
    温沉从前也没想过李挽朝日子过成这样......
    日子难过到了要去在雪天里面,跪到了亲生父亲面前哭求的地步。
    即便说他并不大喜欢李挽朝。
    可是关乎钱财这方面的事,他身为男人,确实是该为妻子分忧,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挽朝看着眼前的银子,有些傻眼,愣了许久以后才吐出了一句话,“你这字画这么值钱?”
    其实这副字不只能卖二十两,只是温沉急要钱,最后被一压再压,就压到了二十两。
    “字以人重。”温沉淡声解释,“太子殿下的字千金难求,我去仿了一副,让忠吉帮忙拿出去卖,刚好就有人看上了。”
    李挽朝实在不理解,花二十两去买一副假字画做些什么?傻子不成。
    不过李挽朝看着这钱很开心。
    谁不喜欢钱呢。
    李挽朝看着温沉,眼睛里面都快泛光了。
    她高兴,忍不住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厉害啊沉郎。”
    她是真的高兴。
    有钱高兴,温沉为她着想,她更高兴。
    不过,这钱她也没有打算花掉,她想着攒起来,到时候温沉若过了童试,还要上京赶考,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温沉微微一愣,被她红唇碰到过的地方有些灼热。
    李挽朝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二十两就能叫她高兴成这样。
    第5章
    她愚笨又懦弱
    很快就要到了县试的日子。
    县试在二月中旬,在前一夜,李家办了场家宴,遥祝他们几人此次童试顺利,希望能过个县试,开个好头。
    虽然当初李观说不用做冬衣,但怕陈氏起了什么说辞,老夫人她们又要借机说她不孝顺,所以李挽朝象征性做了三个香囊。
    香囊好做,这玩样小小一个,做起来也不费功夫。
    李挽朝琴棋书画、女红女艺学得都挺好的。
    因为李观对她严格,她也怕自己做不好了让父亲失望,学这些东西向来是用了全力,从前在学堂读书的时候,先生也夸她听书听得最认真。
    她不大聪明,学东西学得也不快,但胜在认真,也没叫李观失望过。
    她递给了温沉一个红彤彤的香囊,道:“你把这个戴在身上吧,图些吉利。”
    温沉看着她递过来的大红香囊。
    原来她这些天在那里捣鼓来捣鼓去,是在做香囊。
    他并不喜欢这样大红大紫之物。
    而且,科举是不允许带这些东西的。
    当初十八岁的时候,他还当过一次秋闱的监临官,太子差不多到了年纪,贞元帝特意叫他去监督秋闱,表明对科举一事的看重。
    科举严格,要求繁复,甚至连衣物都是单层,砚台也不能太厚......这些细节数不胜数,而至于香囊,叫门口检查的人看到,一律没收。
    虽县试不比秋闱,但规矩是差不多的。
    温沉看着李挽朝掌心的香囊,道:“考场里头不能带香囊。”
    不能带香囊啊......
    李挽朝还真不知道这一茬。
    但是做都做了,李挽朝道:“你挂着呗,就一个晚上也行,图些吉利。”
    真是躲也躲不过。
    但温沉也不大想和李挽朝争执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到时候争红脸了,她估计又会生气。
    他接过香囊挂在了腰间。
    一抹淡色中缀了一点红,格外显眼。
    两人也没再说些别的,去往堂屋那处赴了家宴。
    路上,李挽朝向温沉叮嘱道:“我那些弟弟妹妹说话不大好听,一会若是说了些什么,你莫要理会。”
    陈氏的那个儿子,从小就被老夫人放在手心宠,大人说话夹枪带棒倒尚会顾忌颜面,但李弘远就十五岁,素日没有正行,不知道这嘴巴里头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温沉“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李弘远这人是什么脾性,他也清楚。
    温沉在学堂里面上学,李弘远就曾故意来挑衅过他。而自从入赘了李家之后,李弘远更是几次三番出言讥讽于他,无非耻笑他和李挽朝先前发生的事,加之他赘婿的身份,李弘远更是喜欢说道。
    不过,温沉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些。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吉查出,那日雅集上他中的药却也是李弘远下的……
    他们二人到了堂屋那处的时候还算是早,天色都还没黑下来,李观府衙里头有事耽搁了一会,还没有归家。
    堂屋中,已经摆好了饭桌,除了李家的大爷和二爷外,其他的人均已到场。
    李老太爷现已离世,如今李家中最大的也就老夫人。
    因着两位爷还没回来,席面也还没开,陈氏和黄氏都在老夫人的旁边陪她说话。
    黄氏膝下一子一女。
    李挽淑和二房的小姐凑在一起聊天,而李弘远则和二房的那位少爷在一起。
    几人成双成对坐着,直到李挽朝和温沉出现,他们的谈话声也都渐渐淡了下去,视线往门口那处落去。
    谁都没有先开口。
    还是李挽朝先带着温沉给这些人见了礼。
    陈氏没有理会他们的行礼,反倒冷呵一声,“朝姐儿现在是出息了,还学会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先前在我这里答应得的好好的要给哥哥弟弟做冬衣,结果转头去你父亲面前哭,弄得我倒里外不是人,故意为难你似的。”
    李挽朝便知她会再提这事,她从袖中拿出两个香囊递给了李弘远还有二房的那个堂兄。
    她道:“母亲莫要气,实在是赶制不及,后来父亲也说不过一个县试,犯不着这般隆重,便没去做了。若是下回堂兄和弘远要去京城参加秋闱,我定早早开始为他们赶制冬衣。”
    他们两个是能过童试的料吗?还去京城参加秋闱,说出来也惹人笑话。
    李挽朝这话一出,气氛更叫灼热。
    她也没管,自顾自就拉着温沉入了座。
    李弘远也听出李挽朝的阴阳之意,看着手上的红香囊,只觉碍眼,他不屑地对李挽朝道:“科举场上禁止香囊这类东西入内,大姐姐这也不知道吗?也太不上心了些。再说了,这颜色忒俗气,这年头谁要往腰上挂红香囊,土不土。”
    这样说着,他的视线落到了温沉的腰间,那个红香囊格外突兀。
    他大笑了两声,“呦呵,还真有人会带,原是这破落户啊,也是,你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样的土东西就衬你。”
    李弘远被老夫人和陈氏惯坏,仗着他爹不在,说话也愈发放肆。
    陈氏象征性地呵斥他一句,“远哥儿!好歹是你姐夫,嘴巴放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