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让本就怪异的环境更加吊诡起来。
    灵均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她的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脸愈来愈近。
    然后两唇相碰,刚长好的唇瓣又被人的牙齿来回咬着玩。
    整个房间被金属封闭着,从屋内能看见部分的街景。
    这样怪异的环境灵均适应了好多天才勉强接受,却又在此时此刻觉得荒谬起来。
    那是无法细究的羞耻感,像是敞开了所有的遮拦,明晃晃地显在人前。
    灵均所处的环境分明是无法被人看见的地方,可她却觉得没有遮蔽。
    她的身体动不了,只好用她的眼神无声的肆意发散她的怒火,所有的情绪都蕴含在她那双莹莹泛光的眼眸之中。
    这样的控诉并不起作用,反倒惹得一双肆无忌惮的掌心狠捏了她一把。
    灵均猝不及防地倒抽了口气。
    “这样会多恨我一些吗?”卡佩栖归顽劣地扬着她的笑意,让人不觉间又似乎回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学生恶劣的把装满水的水桶放在了门框上,老师毫无防备地推开了那一扇门。
    所以她该表现出恨才有停止这场闹剧的可能性是吗。
    “会,请不要再继续了。”灵均嘴上说着这样,实际一直都在掩盖她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要是多接吻两次,她大概会克制不住心中对栖归的爱。
    耳畔被人顽劣地吹了口热气,她听见富有节奏的低微呼吸声,和一句玩笑似的祝愿。
    “该恨的,这是你的职责。”
    随之而来的,是热烈又疯狂的湿吻,舌尖划过她口腔里的每一个敏感细胞,将冬夜变得漫长起来。
    这会灵均又能动了,她的意识在身体里清醒,所有的感官也和正常时的别无一二。
    也许是这次的吻有些熟悉,灵均愣在原处并没有将人推开。
    卡佩栖归的发丝有些不听话地落到她眼睫前,她微微颤着睫毛,撇不去一股痒意,被人堵着没法伸手去挠。
    她的亲吻太过滚烫,像是从灵魂深处带来的思念,烫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是一年没见,却好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
    她有些恍惚,面前的这个无礼顽劣又傲慢的人,真的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女人吗?
    她们在这间可以看见外头部分街景的房间里亲吻,似乎将所有不该有的隐秘毫无保留地袒露人前。
    尽管从外头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况,可灵均还是无可避免的分泌着她的肾上腺素,心跳在胸口唱着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于是干脆沉沦在这场荒谬的亲吻中,再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顾忌。
    忽地掌心里被推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过来,卡佩栖归冰凉的指尖递来让她握紧的东西。
    是她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她冰凉的指尖引着她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她的胸口。
    寒芒在昏暗的壁灯下如鬼魅,无声无息地抵着卡佩栖归的胸膛。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卡佩栖归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她是真的想让她杀了她。
    灵均瞪大了眼,想要将手里的匕首扔落一旁,可卡佩栖归的指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停地往她胸口的方向去。
    于是这场荒谬沉沦的亲吻变了味,泛着寒芒的光影与壁灯交相影争。
    灵均恼火地咬着卡佩栖归的唇瓣,就像当时在检查室里的那样。
    直到咬破出血腥味为止。
    泛麻的痛意让人精神松懈,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小了许多,于是一翻转朝着无人区的方向一甩,滞空坠落,终在地板上唱出二重奏的鸣奏。
    唇瓣上的赤诚热意消退,吹着室内无风的寒意,灵均的唇瓣自有一股别人的恼火酸麻。
    卡佩栖归用她那阴湿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唇瓣上的鲜红如月,和这个世界神话故事里冥界的塔尔塔洛斯一样,诞生于盖亚,代表着地狱冥界掌管一切诸魔怨灵的地狱神。
    她诞生于盖亚西里,只和这位神祇差了两个字的诞生地。
    “为什么扔了。”卡佩栖归滚烫又阴湿的目光直直看着她,她的指节仍然稳稳当当地抓着灵均的手腕,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思。
    她的话总是给人一种矛盾的感受,你分不清她到底是想要这样还是想要那样。
    为什么扔了,到底是指为什么不继续向前捅她一刀,还是指为什么和她先前说的话前后不一致。
    “为什么要杀你,你变异了吗?”灵均低敛着眉眼轻叹了口气,“你喜欢这样吗?”
    她问的很轻又很跳脱,以至于卡佩栖归没能跟上她的思维。
    “什么?”卡佩栖归不知道她问的是喜欢哪样,手上抓着她的手腕还是没松。
    也许是那个梦的影响,灵均总觉得卡佩栖归和梦里身上散着黑色雾气的人近乎是同一个,也许又因为她的红眸,与平时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大不相同。
    “和我接吻。”灵均很理智的问道,她脸上没有任何害羞的红晕产生,结结实实地问着,“你喜欢我吗?”
    三番两次地亲她,只不过是隔了一年没有见面。学生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你还好吗,而是‘把衣服脱了’。
    虽然只是检查流程里的必要一步,可她不这么想。要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会在检查室内和她接吻。
    这样的问法太过直接,直接到卡佩栖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愣了一瞬,眼里的红眸随着铁艺壁灯闪烁。她舔了舔有些微麻的唇瓣,被一个名义上的老师咬破的唇瓣。
    “喜欢。”她没有否认,平时里的自己会闪躲这个问题,但是今天不会,今天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里紊乱的能量导致的,她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很喜欢这个关心自己的老师,好像她就是老师的全世界,能够真切感受到对她爱意的人。
    不同于艾米丽和芙拉尔,那连带着血缘羁绊千丝万缕无法割舍的爱。
    灵均只是因为她是她本身,因为学生和老师的这层身份,日久相处而来一点点慢慢堆积起来的爱意。
    她还记得初次见面时,老师因为被她这个顽劣的学生泼了满身水时对学生浓烈的讨厌。她能感受到老师对自己的讨厌,可这份讨厌再一次次课程的相处之中,慢慢减少,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老师自己也没发觉的关爱。
    所以她对老师的喜欢日渐增长,不再刁难她。也许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槲寄生开始,漫天飞雪下既寒冷又炙热的吻。
    刚刚她吻灵均的时候,和槲寄生下的一触即逝的吻完全不同,虽然这一刻的更为深刻,但槲寄生下的吻带给她的是无法睥睨的回味。
    灾难前的战争,她得知奥尔瑟希对自己的怒火迁移到灵均身上时,无时无刻不再内心祈祷她平安。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去打探一下她的消息。
    灾难后没有相见的日子里更是煎熬,她让卡特和可丽希亚帮自己打探有关于灵均的消息,什么都没有探查到,灵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她十分恐慌。
    于是在重逢后,她做了最冒犯的举动和决策。
    所以你说她对灵均的感情是喜欢吗?
    是的,她喜欢。要是这份感情有一个具象化的表现,是一杯装在杯子里的水,那一定会是源源不断溢出的表现。
    “纠正一下,是爱。”卡佩栖归对着她的眼睛说,她生怕叫人看出她的*紧张,久未松开的手忽然松开,掌心里全是害怕被拒绝的细汗。
    墙上的铁艺壁灯忽然灭了,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可学生的目光确实真真切切灭不掉的存在。
    灵均的嗓子有些干燥,她微微抬着下颌去看卡佩栖归,还是那双极有特点的眼神,喜欢盯着人看,一直改不掉的毛病。
    “我听不清,可以再说一次吗?”她眨了眨眼,壁灯又在此刻闪烁起来。
    “我爱你灵均,不论你让我说多少次,我依然会说。”卡佩栖归再也没有心思去纠结恨与不恨的问题。
    墙上的壁灯又在此刻亮了起来,周遭依旧昏暗,可这样朦胧的光影好似什么都看得见,又什么都看不见。
    灵均撩开卡佩栖归耳边垂落的碎发,又想起刚才她们接吻时刺痒着她眼皮的罪魁祸首。她走神了一瞬,清醒过来仍是那双等着她回应的阴湿眼神。
    “好,那在身体消亡前,诠释这份爱吧。”她释然着说。
    耳边没有卡佩栖归的回应,她看见她的眼睫在扑闪,呼吸声逐渐重了起来。
    昏暗的光影交织,屋外听不见的树影闪烁,似乎还有细小的雪花落下。
    今年冬天的雪,提前来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浅一深的呼吸相互拨响琴弦,交织的不止有光影,还有乱了分寸的红眸。
    只因着空间里回荡着一声清脆的。
    “做吧。”
    灵均吻上了那双被她咬破了的唇瓣,她细细描摹着伤口的雏形,指尖抵在卡佩栖归锁骨中间的那枚愈发清晰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