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纵使瞧着多么的成熟,可终究骨子里还是个孩子。
    景哥儿虽然没有开口,可看向南知鸢时候,脸上都带了些担忧。
    他自小没了母亲,南知鸢在他一岁那年便进了谢府。
    南知鸢当初虽有些胆怯,可对于这个像极了嫡姐的外甥,也是继子,温柔的很。
    这些年来,便是诞下棠姐儿之后,也没有任何苛责过景哥儿。
    景哥儿愈发知事,对待南知鸢亲近不足,但尊敬有余。
    南知鸢倒也乐的这样“母慈子孝”的一面。
    只是今日,她看着谢时景未曾掩盖的担忧。
    她笑了笑,话语间都带了些柔软。
    “怎么,景哥儿这是担心母亲受欺负?”
    肉眼可见,景哥儿的耳垂,渐渐红了。
    第9章 书房
    谢时景轻轻咳嗽了一声,掩盖了窘迫。
    他抬起头来,一瞧便是谢家人的狭长凤眸里满是认真。
    “若是父亲不在的时候,谁人想要欺负母亲,母亲可以来找景哥儿。”
    他顿了下:“母亲与妹妹都是女子,景哥儿是男子,应当保护母亲和妹妹。”
    他这一番话,叫南知鸢的眉心都更柔软了。
    南知鸢走了下来,她伸出手来,揉了揉谢时景的头发。
    她蹲下身来,平视着谢时景:“放心,母亲没有受二伯母欺负,二伯母还将棠姐儿生辰宴的安排送来了呢。”
    南知鸢一边说着,视线一边落在桌案之上的草图上。
    谢时景知晓自己这是误会了二伯母,他下意识抿了抿唇。
    可看着南知鸢那笑盈盈的桃花眼,他也不自觉地唇角微扬。
    “既然如此,那儿子便不打搅母亲了。”谢时景规规矩矩站起身来同南知鸢行了一礼。
    明明是个刚到南知鸢腰的小孩儿,却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规矩。
    南知鸢掩盖住了心中的笑意:“好,去吧。”
    谢时景还未走远,柳絮便回来了。
    她一脸凝重:“夫人,方才是景少爷来了?”
    南知鸢没作他想,点点头。
    “方才二嫂来了,景哥儿担心我受欺负,来瞧瞧我呢。”
    柳絮有些欲言又止:“可是...”
    南知鸢这才反应过来她交代柳絮去做了什么。
    她将柳絮带到了里屋,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南知鸢眉梢一动。
    “怎么了?没找到人吗?”
    柳絮摇了摇头。
    “奴婢找到了。”
    她抿着唇,有些担忧地看向南知鸢。
    “夫人,是不是那人要害你啊?”
    梧桐苑的丫鬟里面,柳絮并不算是最聪明最机灵的那一个,可对于南知鸢来说,她是毫无疑问,最忠心的那个。
    见柳絮这般说,南知鸢稍稍坐正了,便是面上也带了些严肃。
    “先不提这个了,那人是谁?”
    便是南知鸢都没有发现,她左手死死攥着了拳,身子也隐约往外倾斜。
    柳絮看了屋外一眼,才悄悄同南知鸢说。
    “奴婢查到了,是景少爷的奶娘,她左手手腕上有一颗痣,可明显了,她还说这是富贵的象征呢。”
    谢时景的奶娘是当初南知鸢的嫡姐,南知莺在的时候便定下了的。
    如今谢时景虽然早就过了吃奶的年纪,可对于他亲生母亲给他留下的奶娘,却颇为尊敬。
    南知鸢听到柳絮的话一愣,下意识问道:“当真吗?”
    她不是不信任柳絮,只是,这着实是太过于让她吃惊了。
    她是谢景时的继母,谢景时屋子里的下人,南知鸢自然是全部都见过一遍的。
    作为谢时景亲近的奶娘,南知鸢还是有些印象。
    当初她低垂着头,站在一个角落之中,在南知鸢开口时候都没怎么吭声。
    南知鸢原本以为她是胆子太过怯懦了,却没有想到...
    南知鸢意识到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梦中要杀她的女人。
    “着人盯紧她了,若是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同我说。”
    柳絮重重地点头:“放心吧夫人,这件事就交到奴婢身上了。”
    对于柳絮,南知鸢是放心的。
    只是她太过于好奇,景哥儿的奶娘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她死了,对她,对景哥儿究竟有什么好处?
    南知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柳絮在一旁有些担忧:“夫人,您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
    她陪着南知鸢从南家到了谢家,看着南知鸢从一个默默无闻,还总是受欺负的庶出女,成为谢家三夫人,谢首辅的妻子。
    这其中酸楚,荣耀,柳絮在南知鸢身旁皆是共享。
    她是发自内心担忧南知鸢的。
    作为最熟悉南知鸢的人,她清楚这几日南知鸢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南知鸢看向柳絮,她摇了摇头,握住了柳絮的手心。
    “放心,无事。只是想着某些事情要防范于未然罢了,不必担忧我。”
    她笑了笑:“这么些年来,咱们见招拆招,谁真正算计到了咱们不成?”
    柳絮盯着南知鸢的脸,见她神态放松,并不像是受到了谁的要挟。
    柳絮这才放心了起来。
    只是,那奶娘毕竟是谢时景亲近的仆人,南知鸢思索了许久,应当找何理由盯着她。
    毕竟,若是她暗中盯着谢时景身边人的消息一旦被旁人知晓,那不知会有几桶脏水泼在她身上了。
    自古继室难做,尤其是做原本姐夫的继室,更难做。
    南知鸢面上闪过一丝忧愁,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她脑海之中突然闪过思绪。
    南知鸢瞬间坐直了。
    “柳绿。”
    柳绿听见南知鸢唤她,原本还在修剪枝叶的她擦了擦手,便急忙到了南知鸢身边。
    “夫人怎么了?”
    南知鸢:“将我方才给你的那本账本给我,一会儿,我去书房给三爷。”
    柳绿笑着点头,急忙将收好的账本拿了过来。
    前几日夫人与三爷闹脾气,三爷那脸冰冷得叫她们整个梧桐苑的人都不敢抬头。
    如今,夫人要亲自去找三爷。
    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下一回三爷再回来的时候,气氛总不会再这般了。
    况且,作为梧桐苑的侍女。
    她们虽然心疼夫人要容下那个不知晓从何而来的寡妇,却还是希望夫人能够牢牢抓住三爷的心。
    如今虽有棠姐儿一个小姐了,可若是夫人日后能诞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不仅夫人能够在谢府更站得稳,她们整个梧桐苑都能与有荣焉。
    南知鸢指尖落在了账本上,她唇角微微扬起笑意。
    若是盯着奶娘的活,交给景哥儿亲爹。
    那她这个继母,也能完完全全功成身退了。
    夏日里的日光久地很,等到谢清珏回了府上之后,还未曾落下。
    南知鸢早早便派人在府外候着,听闻他回来了。
    南知鸢带着中午剩的冰糖雪梨,直接去了书房。
    可刚到了书房门口,南知鸢便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你就通报一声,叫我见见清珏哥哥吧。”
    南知鸢一抬眸,唇角勾出嘲讽的笑。
    她怎么把谢清珏的新妾给忘了。
    第10章 奶娘
    谢府三房的书房,如他主人一般的沉默,大理石铺地反射出冰冷的光。
    虽是炎炎夏日,环绕书房四周的丛林却几乎没有鸟叫虫鸣,安静得像是重新劈开了一片天地。
    南知鸢只瞧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乔氏,便抿着唇想要扭头就走。
    可大约是长松见着了她。
    他急忙摆脱了缠着他的乔氏,走到了南知鸢面前,恭恭敬敬。
    “夫人可是要来寻三爷?”
    南知鸢瞥了一眼乔氏,淡淡“嗯”了一声。
    长松松了口气:“您请进。”
    南知鸢一顿,可迎着乔氏闪烁着嫉妒的眼神,她面色如常,带着柳绿便往里边走。
    路过乔氏时,乔氏咬牙轻声在她耳边。
    “你且等着。”
    南知鸢没把她放在眼里,连眼神都不吝啬给她一个,权当空气一般。
    等南知鸢踏进书房之中,便感受到了一阵清凉。
    可屋子里并没有摆过多的冰块,叫南知鸢都有些侧目。
    嫁进谢府五年来,南知鸢来书房的次数,便是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楚。
    淡淡的,有一束目光投来。
    南知鸢抬头,便撞上了谢清珏漆黑的眸子。
    他一袭青色长裳,几乎都要与桌案旁的摆件融为一体,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给整个屋子都降了温。
    “你来了。”
    谢清珏的声线平稳,像是未含任何的情绪。
    屋子外,隐约还能听见乔氏的声音。
    南知鸢就这般站在原地,与谢清珏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