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也就是这些毫无破绽的表象蒙骗了大众和他。
    看薛知恩那么抵触,他绝不是那么清白的富家公子。
    想起他,齐宿的眸光又沉了沉。
    这问题问不出来,谢固也没执着。
    “我原本想跟你争一争,看看你齐大艺术家顺风顺水的人生能不能因为我出现唯一的遗憾,”他还在笑,“没想到却被你救了一命。”
    谁能想到像行走金山一样的薛大小姐会是个疯子?
    “说不定,你这一条命会断送在我手里呢。”
    齐宿也跟着他笑,只是这笑真诚瘆人多了。
    他压低声音:“如果你不同意把揍你的人换成我,我不介意杀了你帮她掩罪。”
    谢固感觉得到他不是在玩笑。
    心里暗骂一群疯子。
    “看你急的,我又没说要追究,”谢固用力掰开心口那根让他无法喘息的棍子,“看到你气成这样我就满足了,我没打算追究她。”
    如果他刚开始还对薛知恩有心动,幻想今天顺利后追求她。
    那么现在他现在对她只剩怜悯和惧怕。
    堂堂光芒之下闪耀半生的高岭之花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就像她自述地一样。
    她疯了。
    彻头彻尾地疯了。
    谢固对齐宿抱有好心:“我其实也不建议你继续跟她有发展。”
    谢固的母亲年轻时被父亲抛弃,人便疯傻了,对年少的他非打即骂,当然好的时候也很好,可这种长期的变脸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永远也不知道上一秒还温柔摸你头的人,会不会在下一秒给你一耳光。
    即便他从没放弃,将妹妹送进寄宿学校,一直在外拼命值钱救治母亲,齐宿家也给他介绍过最好的医生。
    可她还是在两年前自杀了。
    这事对谢固打击很大,终日窝在这娱乐城醉生梦死,偶尔帮邵扬顶顶场子,应付应付客人。
    人是复杂的。
    他虽嫉妒过齐宿的完美人生,但他私心不想他真过得不好。
    与疯子为伴的那种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齐宿,你把她送走吧,”谢固好言相劝,“我不追究她,她说不定会对下一个人动手,你不可能一直替她顶罪。”
    “那我会在她动手之前阻止她。”
    “你真的能一直阻止她吗?”
    “我尽量。”齐宿无法保证。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
    不知出自谁的口中飘散在半空。
    救护车来了,谢固被带走前把薛知恩的卡递还给他:“告诉她,今天是我活该,钱我不能要,她别有愧。”
    疯子发完疯,清醒后,那愧疚就像潮水,能把人活活淹死。
    齐宿接过嫌他脏似的好好擦了擦,无视谢固哽住的表情,对邵扬说。
    “医药费和赔偿我会给,还有今天的酒水钱、出场费都换成我给。”
    “齐哥,过了吧……”邵扬感觉他舔到离谱。
    “我给跟她给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他的钱就是她的钱。
    说来说去,还是她在花钱。
    齐宿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多说。
    卡宴,车内。
    被齐宿提前好说歹说劝上车的薛知恩沉默且木讷地坐在副驾驶,视线不知道在看哪儿,疯狂后只剩无尽的空寂,令人窒息……
    ‘咔’一声,车门打开。
    被踹脸又扇巴掌的小金毛喜滋滋地摇着尾巴将在路边糕点店买的甜糕献宝似的捧过来。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马上就回家了。”
    家?
    我还有家吗?
    “我的家永远是你的家。”
    小狗说。
    为什么?
    “因为你的狗狗会永远爱你啊。”
    齐宿笑弯了眉毛和眼睛,像挂起轮好看的月牙,全然忘了在会所哭成什么样子。
    他不仅是狗,他还是鱼,对她伤害他的记忆只有七秒钟。
    “你怎么没跟着上救护车去看看脑子?”
    薛知恩不知何时离他很近,轻浅的呼吸撩在他唇畔。
    齐宿激得抖了下,忙往后缩,眼神因近距离慌乱闪躲:“我、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看着他,看着一遍遍就算遍体鳞伤也不停向自己靠近、散发温暖的他。
    薛知恩肺脏好像有什么激烈的渴求要不管不顾地冲出来,迫使她违背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齐宿——”
    她垂睨两臂之下,将高大身躯委委屈屈缩在驾驶座里满脸羞红的男人,摸出那个印着001的黑色小盒,动听的嗓音低声敲在他心头。
    “跟我用吧。”
    第133章 你可以不用
    齐宿的心跳啊。
    呼吸啊。
    都变得又沉又粗。
    他本能地想把眼神躲闪开,可她占据了他所有视野,所有触感,他又能躲到哪去?
    薛知恩要开包装了。
    她没经验,这辈子第一次摸这玩意,找开口找了有一会儿,刚拉住塑胶包装的小口,滚烫的大掌握住她的手。
    齐宿缓了口气,哑声说:“……不行。”
    “不行什么?”
    “我们不能做那种事……”
    “什么事?”
    齐宿说不出了,脸涨得通红。
    还能是什么事?
    总不能是打开包装两个人坐在一起吹气球吧?
    薛知恩看着他要烧熟的模样,突然说:“你不是要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吗?”
    说着,她拉起衣摆,拉起他的大手往自己腰里带,低低哑哑地说。
    “你看吧。”
    尽管每天帮她洗澡,她的腰被自己摸过很多次,但那些都是没有杂念的触碰,可此时……
    齐宿对她的心思并不清白。
    即便极致克制,也不免泄露一点本性。
    他本能地掌住她的腰,指上常年绘画累积的稍显粗粝的薄茧轻轻刮蹭她细腻的皮肤。
    薛知恩眼帘垂着,长睫轻颤,辨不清情绪,但细微变沉的呼吸缠进了齐宿的耳畔。
    原来——
    她也会因我动容。
    这个意识足够齐宿欣喜若狂,五天五夜睡不着觉。
    只是满足后,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他一定会被抛弃。
    她并不爱他,此刻也不过是一种冲动之下的幻觉。
    齐宿是个足够理智清醒的人,他一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不该要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齐宿自私地不想被丢下那天他哭得太难看。
    所以确认她身上确实没受伤后,他捞起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好教育。
    “薛知恩,这样发泄人是好不了的。”
    他希望能跟她更健康的交往,而不是没有爱的纠缠。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他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一样抱着,让她的头埋在他颈间,是极端呵护的姿态。
    修长的手指大逆不道地握入她的指缝,十指交叉,掌心的温度不由分说地侵向她。
    车内,两人毫无缝隙的拥抱着,没有任何旖旎心思的相互依偎,可画面却比缠绵还要令人心脏跳动。
    “这样也算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齐宿晃晃他们紧握的手。
    十指紧扣,紧密拥抱,怎么不算一种呢?
    这更像一种神交。
    “……”
    心口抵着他硬邦邦胸膛的薛知恩躁怒奇迹般平缓下来。
    良久,忍不住似的侧头深嗅他颈窝的味道,时不时轻蹭,好像他身上涂了猫薄荷一样迷猫。
    齐宿有些痒,但他忍住了,任由她汲取自己的体温和味道。
    直到把她暖和许多……
    齐宿滚动喉结,似是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问:“你饿不饿?”
    “嗯……”薛知恩松开他,“饿。”
    闹腾了一天,她确实饿了。
    齐宿心疼坏了,擦干净手揪着松松软软的糕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手边放着瓶矿泉水,薛知恩窝在他怀里沉默地吃着,乖顺得不可思议。
    吃了一半她就不想吃了,环腰抱住齐宿,埋进他的胸膛。
    “怎么不吃了?”齐宿轻声问。
    “想吃你做的饭。”薛知恩闷在他怀里小声回。
    “……”
    齐宿把她剩下的那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压下那股疯狂生长的躁动。
    “那我们回家。”
    回程的路上薛知恩玩着那小盒子,齐宿开着车有些不敢看她,手心冒汗。
    “其实,其实,我买得时候根本没想过你会用……”
    更没想过她会邀请自己用。
    他当时大脑一片花白,完全无法思考。
    只麻木地按她说得去做。
    薛知恩持着那小盒抬眸瞥他,淡淡道:“也可以不用。”
    齐宿以为她说不做,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反上来,但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听到她下句话差点一脚油门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