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小姐,您下手太狠了。”
    薛知恩扯起眼皮乜他一眼,塌着骨头架子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好像一切与她无关。
    “不过有我们在,您放心。”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面对一个棘手的案子。
    但对他们来说,不是。
    “我们已经迅速掌握了他被买凶杀人的证据,以及您邻居提供的监控视频,擅闯民宅、入室抢劫、蓄意谋杀您,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律师起身,笑:“您,现在就可以出来了。”
    “明天再说吧。”
    薛知恩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唉?”律师拍玻璃,“大小姐!你别睡啊!!”
    警局外。
    “沈律我们怎么办?”
    同行的人问。
    “怎么办?”沈律师气得叉腰,“当然是继续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买凶杀人到大小姐头上了,你们还能回去睡大觉?”
    “那背后的人……”
    沈律师眼含警告:“不该我们管的闭上嘴。”
    “是。”
    ……
    “喂。”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等着她马上就能出来。”
    “我不是说这个事。”
    齐宿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沉默地盯着里面浑身裹着纱布石膏昏睡的罪犯。
    “你觉得……薛家谁会对她动手?”
    萧骋从床上翻下来,揉揉酸胀的鼻梁:“我知道你担心,但你知道能做什么?”
    “你告诉我就行。”
    萧骋叹了口气,翻过公寓吧台的高脚杯,倒了点红酒醒醒神。
    “还能是谁啊,她那位柔弱可怜的继母嫌疑最大,我听说她头婚带来的那个女儿前段时间疯了……”
    萧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我、我是不建议你继续听的,他们那些腌臜事,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好好当你的大艺术家不好吗?再说了,人薛知恩也未必用得上你。”
    齐宿:“继续说。”
    萧骋:“……我还是挂了吧。”
    齐宿:“绝交。”
    萧骋:“……”
    他一口闷掉那杯红酒。
    “行行行,我都告诉你,你不要做傻事啊。”
    “就从头说起吧,薛家前段时间一片动荡,他们高层在大洗牌,把那些陈年毒瘤都翻出来清洗了一遍。”
    “我爷爷说,他也不知道薛家那位怎么想的,家里乱成一锅粥了,前妻去世,女儿失踪,他还埋头在集团不问世事。”
    “听说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
    “我主要想问,她的继母……”
    萧骋调转话头:“薛知恩的腿有问题是吧?”
    齐宿沉声:“嗯。”
    “她继母的女儿下半身瘫痪了。”
    齐宿几乎是第一时间想起她说过的话:我把她弄得半身不遂了~
    她当场报复回去了。
    这些事发生了那么久,纸终究包不住火。
    “有传言说就是薛大小姐造成的,你说那个继母能不恨她吗?”
    “怕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萧骋点着玻璃杯说。
    齐宿沉默。
    萧骋感慨:“要这些都是真的,那薛家现在是疯的疯,残的残……”
    令人唏嘘。
    “薛知恩没有残,”齐宿开口,“她很好。”
    “……”
    萧骋望着首都繁华的夜色。
    “齐宿,我知道劝你也没用,但如果你实在想的话……就坚持住,好生帮帮她吧,不要半途而废。”
    “你要知道,有些事,一旦帮了,你就要做好搭进去一辈子的准备。”
    路边捡到的猫还要负责一生,何况是一个身心遍体鳞伤的人。
    萧骋虽不知道薛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
    朋友喜欢了那么久的女生,跟薛家其他人不同。
    她不是个坏人。
    如果她伤了人,那一定是报复。
    “你要是没有这个决心,就早点放手吧,齐宿,”萧骋很认真地告诉他,“对你和她都好。”
    电话挂断。
    齐宿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抬起步子离开。
    医院门口,他往垃圾桶里丢掉袖子里的刀子,翻找关于云夫人的资料。
    他认为,薛知恩回家可能也不会开心,有些坏人要处理干净才行。
    可是……
    他指尖附上被她亲吻的唇,眼底晕染陶醉。
    萧骋说:帮人就要做好一辈子都要负责的决心。
    他也好想活着缠绕她一辈子。
    把他们都杀了,不去自首了。
    一辈子偷偷保护她?
    但这跟齐宿二十多年正向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爱’
    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爱让人憧憬,爱让人疯狂,爱可以改变一个人被灌输几十年的价值观,三好市民,良好公民——齐宿。
    想为爱顶罪,为爱藏尸,为爱杀人。
    那个血泊里的亲吻,好令他难忘怀。
    ……
    薛知恩被保释出来,很多人在等她,入目第一位便是薛家的老管家。
    他将准备好的外套批到她肩头,指挥人推来轮椅,毕恭毕敬又心疼地说。
    “小姐,我们回家吧,您受的委屈,老太太都会主持公道。”
    薛知恩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漠地扯下外套,丢到他脸上:“我不需要她给我公道。”
    “大小姐!”
    “滚,”薛知恩凌眸,“再跟上来下一个住院的就是你们。”
    他们都见识过这位发疯的场景,倏地止步,无人再敢上前。
    薛知恩转头就走。
    “没本事还犟,看你被欺负的那样儿,”迈巴赫后座的车窗降下,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敛眉,“要被人看笑话到什么时候?还不快上车跟我回去。”
    薛知恩嗤声:“还真是麻烦您大驾光临啊,从哪儿来您摆驾回哪儿去吧。”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薛老夫人厉色:“你那短命妈就把你教成这不尊老的混样?”
    第164章 她在心动
    “是啊——”
    薛知恩转回头:“她跟我说过不要跟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多说话。”
    “你!”
    薛老夫人那双三代一脉相承的细长眉眼,气得直皱。
    “你这混球!给我站住!”
    薛知恩不听,面无表情地走了。
    步子虽然慢,却很稳、很实。
    像永远打不弯的顽松,孤竖。
    “气死我了!这天底下除了她谁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亲奶奶一夜没睡大老远跑来接她,一句好话没有!”
    车窗升上,老太太瞪着外面那道倔强的瘦削身影。
    “随她妈,犟种一个!骨头让人打碎了还犟得不行!”
    “您消消气,小姐就这个脾气,再说了,”前座的牛阿花笑着往后瞅,“您不就喜欢她的顽劲吗?”
    薛老夫人一言不发,目光始终跟着那道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淡声吩咐:“跟上。”
    薛知恩刚走到拐角,撑不住双腿的疼痛,微微喘着粗气扶住墙面,手臂和腰肢就被温和的力道托起。
    她以为是后面人追了上来,刚想挣扎,抬头撞上眼睛湿润的漂亮男人。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他说。
    “……”
    薛知恩靠住石灰墙,那只手还像沾在她腰上一样不放,眼前是他的胸膛,他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裤腿的红油漆明晃晃,呼吸间也全是他……
    她被他牢牢地圈在保护范围。
    她喘了口气:“看到昨天那些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再来找我?你就一点不害怕吗?”
    就算是她回想起昨天的场景,也会本能地反胃。
    那人已经快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是一摊……
    齐宿不说话,指尖覆上她冒出一层薄汗的额头,悦耳轻快的嗓音此时无比低沉。
    “他该死。”
    不等薛知恩反应,他直接把她抱起来,迈开长腿往车边走。
    “放我下来,我让你抱了吗?你是不是也想瘫痪,也想死?!”
    “放我下来!”
    “我让你放我下来!”
    不管她怎么抓头发、打他,让他把她放下都没用,最后她妥协了,抱住他,埋进充满男人体温颈窝,声音呜咽。
    “我想回家。”
    “好,”齐宿轻拍她发颤的肩膀,柔声说,“我们回家。”
    “那个男人的资料。”
    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内,薛老夫人收回凌厉的目光,一抬手,身边人便把一提前敞开的牛皮纸袋奉上。
    她跟瞧稀奇物件一样打量齐宿的生平。
    最后评价。
    普普通通。
    虽然是放在外面是人人争抢的对象,但在她眼里还是太不够看了。
    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