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元辙翻身下马,看着都快变成一个小雪人的青年,随之带着清冷寒气的玄袍落地,大掌倏地捏着他的下颌。
    那是打量一件商品的眼神。
    祝时晏脸上一热,脸不听使唤的抬了起来,他不得不看着面前的元辙,软着声挤出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王爷您…您回来了。”
    元辙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竟还没晕死。
    倒是倔的厉害。
    有点意思。
    元辙看着青年染上白霜的长睫,指腹用力捏他的小脸左右转动了一下,问他,“仰慕本王?”
    元辙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讥讽,祝时晏知道元辙不信他说的什么仰慕之情。
    但是他如今还能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王爷,”祝时晏整个身子冷透了,每吐出一个字就好像小刀在划着咽喉,两人呼吸间的白雾在视线间飘起,虚虚实实叫人看不真切对方的表情。
    祝时晏几乎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小声恳求道:“我想认识王爷。”
    祝时晏梦里有这个男人。
    ——元辙。
    西北战神,大宗战无不胜的硕王,宣隆九年发起战乱,血洗京师暴虐无常的反派。
    虽然关于话本元辙的具体剧情都有些模糊,但他的结局祝时晏了然于胸。
    祝时晏记得,京师传闻元辙喜欢微有些女相的男子,更是传闻西北硕王府养着数百男宠。
    可是梦中的故事却告诉他,元辙虽有龙阳之好,但养男宠的事情都是些他谋反之后的剧情,且有待考证。
    眼下,元辙身边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素了二十六年的男人。
    或许…或许他可以试试,看元辙会不会喜欢他这张脸,只要能让他进王府有个说话的机会。
    元辙:“可知本王西北旧王府还养着数百小倌?”
    祝时晏抬手,轻轻抓着元辙的衣角,讨好似的轻轻扯了一下:“我,我不在乎这些。”
    元辙眯了眯眼,看着面前这张算的上漂亮的脸蛋,松开他的下颌指腹轻轻划在他微凉的的脸颊上:“进了我这摄政王府,不掉两斤肉可出不来——”
    元辙拍了拍他的脸肉:“你,受得住本王吗?”
    祝时晏恨不得将牙咬碎,几乎呜咽的吐出来那几个字:“请王爷疼爱……”
    “好。”
    元辙抬唇一笑倏地站起身来,迈进王府:“跟上。”
    祝时晏轻轻合了合眼,看着面前渐行渐远的背影,消瘦的手指撑着地上的积雪里,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云泉早就哭成了泪人,他不明白世子为何对摄政王说出那些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世子被欺负:“世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这是何必呢?”
    祝时晏下半身几乎没了知觉,靠着疼痛感迈着宛如负重千斤的双腿。
    他摇了摇头,回忆起梦境中自己肚大如鼓下身血流不止的模样。
    他不要那样死去。
    祝时晏坚定不移道:“云泉,扶我进、进王府。”
    小厮们一拥而上,将云泉推开扶着祝时晏进门。
    祝时晏站着身子,低声吩咐云泉:“云泉你回去,回去告诉父亲王爷今晚留我谈话。”
    云泉抹了一把眼泪,“世子……世子云泉……记下了呜呜呜。”
    说罢,云泉含泪看着自己家世子被王府的小厮扶了进去,他一咬牙转身出了门。
    世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能给世子添麻烦!
    祝时晏的力气也就支撑着他进了王府的门,松下神经后便眼前一黑,立刻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膝盖上热乎乎的不知敷了什么药膏。
    祝时晏眯了眯眼,视线逐渐聚焦起来。
    周遭很是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汤药味儿。
    他扶着身边的小几起来,发现自己好像躺在美人榻,面前是一间精致典雅的房间见周遭精致的玉器漆器,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这大概是,元辙的卧房?
    祝时晏坐了起来,膝盖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也能活动了。
    他小心的动了动腿,刚想站起身来,就看到了内殿的珠帘后、书案前一身玄色寝衣的元辙正慵懒的靠着软垫,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看,大概是听见了自己的动静,掀了掀眼皮沉声道:“醒了?”
    不,不可能。
    舅舅说过,他是一个人回京的,京中根本没有他的军队!
    但元辙一字一句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藏了五万大军在京郊,就等着五哥谋反这一日。”
    “如今外面全都是我的人。”
    第 73 章 第36章
    元星阑被下入狱,五皇子一党悉数被剿,废太子在收到消息后于隔日饮毒自尽。
    至此,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夺嫡之争由六皇子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十年前,怕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那个从冷宫里爬出来的六殿下登上帝位。
    “哦。”
    祝时晏一手拿着沉甸甸的礼物,一手提自己的衣摆,迈小步子朝着元辙的方向走去。
    平垫整齐的青砖落了一点白霜,青年走上去便留下些许脚印。
    祝时晏小跑了两步上了石阶,放下手里的衣摆,有些匆忙地给元辙行了个礼:“王爷安好。”
    元辙看着小脸冻得通红的人轻笑了声,示意祝时晏坐下:“怎么才走几个时辰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