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亡妻回来了 第38节

    场面混乱,族老从那指指点点,要他赶快赔钱。
    而他的对面,也就是开了药给族老喝出血的医师,正静静在对面听着族老的讹钱,眼神清明,仙风道骨,仿佛游离于世俗之外,生得神清骨秀,俊逸非凡。
    无他,因为他解释过了,族老不听。
    那他也没辙。
    意玉抬眼看去。
    这男人头戴莲瓣形白玉发冠,鹤氅履靴,典型的道士模样。
    能进入薛府的道士,又通医术……
    意玉从绣囊里拿出银票,塞给了族老:“和气生财,您也好养养身子。”
    后,就给和桃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把这道士半推搡着出了族老屋门。
    这道士盯了她的后脑勺好久。
    等意玉被盯得发毛,回头看他,打算好好打招呼时,却听他直冷冷地说:“不是我用药不甚,你何必赔偿?”
    甚至还带了几分嘲讽挖苦。
    意玉仍旧是那副礼貌的模样:“我自是相信大师品格,只是因觉您没必要废时间同我家这族老相缠。不知您姓甚名谁?”
    道士简单吐出三个字:“你知道。”
    后,隐隐有怒气地转身便走。
    意玉赶忙叫住他。
    是的,她是知道他的身份,如此一问,不过是为着确认一番,好不冒犯。
    他名白玉蝉,来东京主持国醮。
    而醮场就设置在意玉之前管辖的园林。
    这也是为什么薛府要修建园林的由头。
    意玉心想,这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来她识得他。
    但表面上,意玉仍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来薛府的道士,只有您了。”
    白玉蝉却拧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她这话的意思是:
    不是因为见过他,从而认识他?
    这是是第一次相见?
    不应该,前些日子他来东京找她时,还遇到了她,就是她的模样,不会认错。
    他还主动为了拉近距离,同她说了薛洺什么时候开始出征的消息。
    结果她脸一抹,直接不见了,把他用了就踢走。
    她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不是她?
    他打量了意玉一通。
    他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这姑娘虽长得和画像一样,但性子不像。
    他当时在城门处,看到的女子是那般顽强,骑着高头大马,拼命要活,明媚生气。
    他当即在城门那卜卦,卦象也明确说,她就是他命里亏欠的对象。
    怎么可能像她一样,这么低眉顺眼?
    通过刚才的相处,白玉蝉陷入深思。
    白玉蝉不是个不知恩图报的人。
    刚才对帮扶他消事的意玉没个好气,就是误以为意玉是用完人就丢的那位。
    导致他一顿好找。
    白玉蝉就是白家那位,同意玉差点定亲的未婚夫。
    那真的未婚妻在哪?
    可惜,到了东京,他便不能卜卦了。
    这是师门规矩,只能在杭州卜卦。
    看来,他等这次国醮完事,便得回杭州一趟,好好瞧瞧卦象,看看想想他亏欠的凡世妻子,到底是不是面前这位的怀家姑娘。
    第27章 薛洺吃醋
    意玉随口问道:“您的医术高明,我寡闻,却也听过您的大名。”
    “自是知您断断不可能有错,不过,我家这族老到底是为何流血?我也好给个交代。”
    白玉蝉仍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着有些沉静,但说出的话却有点闲趣,“罢了,贫道冒犯了,怕是认错了人,方才有迁怒于夫人,若是怪罪,也就怪罪了吧,我也没什么法子。”
    “算是贫道欠了你一道恩,若夫人有事相求,贫道还恩便是。”
    “至于病症”,他长密的睫毛,遮住琥珀的眼眸,显得更加超凡脱俗“无非是平日里人参补品吃太多,这两日估摸着又吃了个得有一百八十年的八两人参,和药一冲。”
    他平静道:“果然,他流血了。”
    意玉:“……”
    等一下,什么一百八十年的人参?
    意玉不动声色,只是认真地给白玉蝉寻了住处,白玉蝉在薛家算是安顿下来。
    回自己的共和院之后,意玉才总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原先,她只是问问白玉蝉族老的现况。
    但经白玉蝉这么一明说,意玉心中多了疑惑。
    外祖家是杭州首富,意玉见过很多好东西。人参,极为脍炙人口的一种,意玉懂点皮毛。
    一百八十年的人参,且还不论这人参是八两半斤重,就论这年岁,价值也都不可估量,一套东京城的大宅子,人挤人的地界,就被他吃了进去。
    意玉其实心里明白,族老只是表面哭穷,就那红色红润的气质,便不是穷苦人家能接触养得出来的。
    本来以为,他顶了天,也就是把人参当饭吃的地步,毕竟有老太太护着,也是贪银钱最多的大房的人。
    结果,这位是把百年人参当饭吃的人。
    可老太太的嫁妆早早就给了大房当补贴,手里哪有这么多余钱。
    唯一可能给族老钱的,也就只有大房了。
    而大房,她看过账目,不可能在府里贪这么多钱。
    唯一有可能的……
    是明州的庄子。
    薛家老家在明州,发家也在明州。
    如今来了东京,地界远,四分之一分给了在明州做官的大房,其余四分之三,还在薛家本家手里,这四分之三的庄子,多半是外包给当地的乡绅,也由大房负责收租和放租。
    意玉去了账房。
    只有庄子位置名号,利润支出,其余一律没有。
    能做不少手脚。
    坏了。
    现在摆在意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收回庄子经营权,防止大批量产业被蚕食,难处在老太太,老太太会维护大房。
    如今世道孝为先。
    第二个是敌不动我不动,维持现状,不收回庄子的经营权。
    思来想去,如今大房并没有多少动静,贸然攻击只会打草惊蛇。
    但总有露出爪牙的时候。
    意玉并不是冒进的人,她对人心很洞悉。
    或许,可以借此斩草除根。
    她垂下眼睑,细细地翻着账本。
    *
    薛洺性情锐利,丝毫不拖泥带水,在战场上尤为体现,堪称兵贵神速。
    底下的士兵也都信服他,士气大涨,他在三个月后,便班师回朝。
    可却突生变故。
    被他派留在京城保护意玉的鞍锁,急慌慌御马而来。
    薛洺这时候才刚出边境,面上尽是淡漠。
    鞍锁抱拳:“老大,明玉夫人最爱的那片梅花林,要被您那个继室拔了!”
    薛洺拧眉,沉深看向他。
    后冷冷吐出一句话:“看清楚了?”
    还没等鞍锁回答,薛洺就干脆利落换了匹快马,疾驰向京都走去。
    余下的士兵本来还沉浸在战后的轻松里,有的正常,在谈青梅夫人老娘,有的不务正业,脑满肥肠,谈鸡儿巷,也就是青楼。
    看到薛洺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正常士兵感慨和我同我家夫人的黏糊劲一模一样,不正常的,谈薛将军真是痴情,为一个死了的女人留下的遗物这般模样,真是啧啧啧,感情笃深啊。
    还有的说继室善妒,不该如此。
    只有个被寡母养大的将领,默默在心里说,他倒是同情这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