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第895节

    “銮驾先行,但里面是空的,朕会混入卫队,再身穿全铠,贼识不了朕,焉能击中?”
    “时刻重兵保护,必是无妨。”
    “既察觉有危险,不去岂不是更佳?夫君,您可是万乘之君,天下景运,尽在一身!”叶不悔攥紧了他的手臂,透出依依不舍的意味。
    “……不去是佳,可我也有点不太甘心。”苏子籍笑容收敛,凑过去轻声说话。
    对曹易颜知晓日深,他也多了几分想法,未必是忌讳,但却是麻烦。
    两星冲紫薇么,自己要是不来,曹易颜或就是气运之子?
    “故人千里而来,我想亲自去会会。”
    “谁?”
    “某个老朋友了,承蒙他照顾多时,为夫当尽尽礼数,送他直赴去见他的列祖列宗,以了百年恩怨。”
    叶不悔终是放手了,但抹着眼泪。
    “那答应我,一定不要出事。”
    “真不危险。”苏子籍觉得有点好笑,张开双臂,拥住发妻。
    “要是你实在担心,那不去也就不去了。”
    “我发旨意,戒严京城半月,保准什么都搜得干干净净。”
    “朕其实也不是很想再见他。”
    叶不悔没有说话,又静静温存了片刻,她轻轻推开了苏子籍。
    “你一定要小心啊。”
    苏子籍拍了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再出来时,仪仗车马,都早已备齐。
    甲士整齐阵列,鸦雀无声,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天策军许风,此行路滑道阻,汝等近卫可都明白了?”苏子籍点了一将。
    “是,末将明白。”前神策军千户许风,单膝跪地,重重叩首:“必誓死护卫陛下。”
    神策军已成过往,现在唯有近卫千户许风。
    他本是人妖混血,这时靠近了,真切感受到,那犹如上接至天际,如山如渊的气息。
    令血液都在沸腾。
    此等威压,更胜于龙君。
    第1439章 大魏兴衰
    苏子籍淡淡目光扫去,就看到数百气机都汇向自己,紧紧联系着。
    这有别于人气,是妖将的妖气。
    《蟠龙心法》是万法之宗,系龙君首创,又传于自己,能修成真龙。
    但苏子籍不是妖族,而以人身成龙,又有微妙差别。
    只是慑服妖族这方面,倒仍旧不错。
    侍者捧上全铠,苏子籍仔细穿戴,汇入铁流之中。
    果然从外表来看,再无人可以分辨出来。
    “高泽,你随銮驾而行,驾临规矩你都懂。”
    “奴婢遵旨!”太监高泽磕头领旨。
    “起驾!”
    八面门旗在前,五色小旗跟随,侍卫刀枪剑戟护卫,缇骑铁流之中,苏子籍徐徐策马行进。
    就像真正的侍卫那样。
    一刻钟,大驾方真正出发。
    车辇如亭,外有护栏、回廊与踏阶,左右前后数列策应,更有数百具装铁骑拱卫。
    风雨之中,铿锵之声震动,轰然如雷。
    …………
    旧宅,古井,藏兵洞。
    洞内有暗门,机关,又辟有土屋,可以住人。
    有粮食储藏室,用大瓮装着,就近又联通水井,还有灶房,足以生活。
    当初世祖建京,并非一朝一夕,其实前后完工,高达29年,其中主要水源以御水河为通道,利用拦河坝将水流拦截,抬高水位,通过水管输送供水,修筑成一条长达43公里的水路,到达民居时通过铺设在地下的木制、竹制或石制的引水管道,蓄积在管道井中,水桶吊入井中即可汲水。
    藏兵洞原本就是地下井渠一部分,可大魏如日中天,事实废止,到魏帝北狩,方才重启,余兵潜伏在此,已经深耕数十年,可以说,能多次逃过清洗,此功不可没。
    藏兵洞高出井渠多米,可以不怕水淹。
    多年来,多批潜藏者驻扎于此,重新挖掘出很复杂的地道。
    “世祖居安思危之举,可谓深矣!”
    曹易颜刚才巡视过,踏步在一座酒肆院内深井出来,只见哪怕有雨,街衢上虽不见多少人,但灯笼四挂,却是繁荣,一时恍惚如梦。
    感慨着拾级上阶,楼下几乎没有人,楼上有用纱屏隔起的雅座,不由站在门槛处感叹,一个屯的兵力已暗伏在此,竟都不算拥挤。
    不仅有完好的通风系统,还有各种暗门,上锁门,地下暗池,水呈蓝色清澈可看到水底的小石头。
    从东边出来,直通桥底,距离水面只有二十丈。
    这里更是个酒楼,也是此处百户经营的据点,平日里生意还算不错。
    直上了酒楼,在雅间坐下,桐油地板,卷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隔重重屏风与盆景,曹易颜终于静下心来。
    大战或将来临,须得先小酌几杯。
    呼啸的风,卷着雨丝,打在斜倚着的小窗外,带来几分萧瑟。
    “特使,最新战报来了。”
    来者就是百户,此时黑袍黑冠,带着铁齿,自是公门之人,却是现在混入衙门当捕头。
    要不,他不经意的神态,早叫人告了官。
    “念。”
    曹易颜还是有些耐心,并且估计战报不会太好看。
    “是,据说舒阳府附近,三个府不断驻扎重兵,规模几达二十万,已经完全锁死突围,成了孤城。”
    “沿途郡县围剿掉队的兵将,他们虽有坚持,却很难了”
    “是么,这倒不出奇。”
    曹易颜神色镇定,又小酌一杯。
    “来,你也坐。”
    “是。”百户拘谨坐下,继续汇报着。
    “宁河郡公府,没有异动,据说还上了折子。”
    “折子?”曹易颜颜色微变:“具体说说。”
    “是,据说是宁河郡公梦见先帝,醒来涕泪满面,于是自请守陵。”
    “哼,鲁王果真不器!”
    虽然早已知晓,曹易颜仍旧压制不住愤怒,重重拍下桌子。
    “最后的时机还不拼命,就是坐失天命,他不愧是愚鲁之王,伪帝封号是实至名归。”
    说实际,不失望是假的,如是是齐王在此,必能助一臂之力……可惜他死得太快了。
    “要是齐王那夜,孤就在这,该多好,多好啊。”曹易颜无声看向窗外。
    天色晦暗,薄薄烟雨中,京城街景鲜明,灯笼光彩夺目,看去非常精彩。
    只是,毕竟朱颜改。
    曹易颜只觉得心痛,无心观赏,更深沉皱眉,推敲着计划。
    到底此行把握不高,又关系到王业兴衰,新潮起伏在所难免。
    “若是再有一二支助力就好了。”他再度暗自叹息。
    妖族到底去哪了呢?
    本来这时可能联系上。
    窗外清风徐来,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抚慰心中焦灼的气息。
    柳树下,青石砖,水流荡起水波。
    心中微动,他看向窗外,有衙役正在喧哗。
    “下方在做什么?”
    “回您的话,那是在垫土,净街。”
    百户不等他问,就继续说。
    “街道惟重泉最宽洁,其最秽者无如清河,雨后多粪壌,泥溅腰腹……”
    “那不是旧京的事吗?”
    “旧京亦是今日京城,这些衙役,就是来垫平,再泼水降尘——今日烟雨,倒省了降尘。”
    “按照规矩,事情昨日已办妥,内务府的人来此,不过是最后核查一遍,要不了一时半刻。”
    曹易颜缓缓颔首。
    这些不是不清楚,只是焦急之下,一时竟然忘记这节。
    终是大事临前,有些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