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祁钊没想到岑康宁会这么愤怒。
    是的,愤怒。
    祁钊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此刻的岑康宁。
    眉尾上挑,瞳孔放大,双手成拳紧紧地攥着,头顶上空仿佛要冒出火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很愤怒。
    但祁钊并不理解。
    他不过是基于已有的合同内容提出建议。
    有这么值得愤怒吗?
    略加思忖后,祁钊谨慎地回答:“如果你认为这项条款对你来说过于严苛,我愿意追加承担补偿条款。”
    “补偿?”
    岑康宁都快气笑了。
    这是补偿的事情吗?
    “对,补偿。”祁钊说着拿出手机,直接打开pdf开始编辑,认真道“由你来开价吧。”
    岑康宁:“……”
    说实话,岑康宁原本是还想要解释的。毕竟事情很简单,无非是他遇到了一个曾经的烂桃花要对他死缠烂打,恰巧又被祁钊遇见的小事儿。
    他跟魏书训从前不会交换菌群,今后也不会。
    甚至他也并不觉得跟祁钊签合同约定好不恋爱不乱约有什么“丧失人权。”
    因为岑康宁如今跟祁钊同居。
    他同样也希望祁钊最好做到这一点。
    乱搞的脏男人请离他有多远有多远。
    可祁钊如今摆出一副用钱可以买到一切的架势,岑康宁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祁钊不是喜欢拿钱砸吗?
    好啊,那就谈钱。
    岑康宁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说:“行,既然如此,你给我一个月再多一万,我就答应你。”
    岑康宁想,既然他在祁钊眼里都是那种随便跟人接吻上床的人了,那要一个月一万补偿那也很合理。
    至于祁钊本人支付不支付的起,会不会生气。
    管他呢。
    总之岑康宁现在很生气。
    他是一个有气就要撒的人,哪怕对方在这段关系里从各种程度上占据主导权,岑康宁也有办法让对方膈应。
    但岑康宁没想到的是。
    对于他堪称离谱的报价,祁钊竟然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可以。”
    “?”
    “我现在就添加补充条款,稍后将完整版发给你。”
    —
    二十分钟后。
    岑康宁坐在三食堂二楼靠窗边的座位上,见了鬼一样地收到祁钊新合同的同时,银行卡被迫接收到他的转账。
    算上本来合同里就有的一万。
    也就是说,祁钊现在一个月要给岑康宁付两万,比目前曹帅在大厂的工资都要高。
    还不用扣税。
    特么的。
    岑康宁暗骂了一声,心想,这就是有钱人的高傲吗?让他有心想骂都骂不出来。
    他应该开心的。
    因为银行卡余额又涨了,且这笔钱还是可持续收入。
    照这么算下来,再加上每个月p大发给他的工资,他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还清自己身上四年的助学贷款。
    可这分明是岑康宁从前梦寐以求的事情。
    也是岑康宁嫁给祁钊的目的。
    岑康宁却还是不太开心。
    也许是慕名而来的黄焖鸡并没有想象中好吃,鸡肉是冷冻货,不太新鲜,土豆炖的时间不足,不太软糯,米饭也蒸硬了。
    岑康宁勉强吃了一部分填饱肚子。
    剩下的一多半再也吃不下去。
    他食之无趣地离开食堂,不知不觉走到p大的操场。
    这会儿正是中午,六月底的太阳很热烈地悬在空中,炙烤大地,空气中传来橡胶跑道被热化的难闻味道。
    操场上没多少人,偶尔有人经过,也都是打着伞快步离开。
    只有岑康宁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操场溜着弯。
    一开始很平静,因为没人打扰他。
    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出现,说一些有关于接吻交换菌群的冷知识惹他生气。
    走着走着岑康宁却忽然觉得很暴躁。
    他像是一个不断被打气,终于达到临界点膨胀爆掉的气球。
    气球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都还维持着体面,爆炸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只顾着找到祁钊的微信,对他打字发泄:
    “祁教授,作为一个普通科研工作者,您的收入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作者有话说:
    两人之间肯定是会有小矛盾小摩擦的
    只有摩擦以后感情才能更精进
    不过大家放心,矛盾的时间不会太久,一两章就解决啦[撒花][撒花]
    第27章
    其实岑康宁对祁钊的收入水平一直都很好奇。
    他有了解过大学教授的工资水平。
    不算额外的灰色收入。
    只说工资,奖金,补贴,普通大学教授赚的一点儿都不算多。
    一个月两三万左右吧。
    跟大厂员工差不多。
    也许祁钊在国外的时候会高一点,斯坦福毕竟发工资用美元。
    但想想祁钊那辆招摇的cybertruck,再想想他位于市中心那套二百平高级公寓。
    岑康宁始终觉得,祁钊是不是太有钱了点儿。
    当然,他从前没有细究什么。
    因为祁钊有没有钱,有多少钱跟他没太多关系。
    他跟祁钊的关系就是简单的甲乙方雇佣,他收钱替祁钊办事儿,仅此而已。
    可今天不知怎的。
    也许是觉得被误解了很不爽。
    又也许是觉得祁钊眼也不眨地一个月给他两万的态度很高傲。
    总之,岑康宁就是要犯这个贱。
    他非得恶意揣测一下祁钊不可。
    “我听说有些教授会套用科研经费,祁教授,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祁钊还没有回复。
    岑康宁想了想又补充:
    “如果您真是这种人的话,万一以后您发给我的补偿被回收怎么办?”
    祁钊在十五分钟后回复他的质疑。
    与岑康宁想象中的文字辩解不太一样,祁钊给他的回应是数张图片。
    其中一张图是美股持股截图。
    岑康宁在里面发现了英伟达,谷歌,苹果等价值不菲的股票,看得出祁钊是常年持有。
    第二张则应该是比特币。
    岑康宁不太知道比特币如今的价值,但从祁钊持有的数目来看,他的账户应该相当值钱。
    再有一张则是家族信托相关。
    这就完全超出了岑康宁的信息茧房。
    岑康宁只知道像他这样的家庭出身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了解家族信托,但祁钊有两个。
    一个来自父系。
    一个来自母系。
    钊哥:“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咸鱼(上班想炸掉地球版):“……”
    【对方不想说话,并对你抛出一坨便便。】
    岑康宁找事无果,反倒被莫名羞辱了一通,瞬间从愤怒的咸鱼变成了一条被大太阳晒干的咸鱼。
    被晒得蔫蔫巴巴的咸鱼灰溜溜地回到了工位上,气愤不已地将祁钊的昵称重新改成大名以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六月底的天气空调房里很好睡。
    外面是炎炎夏日,图书馆里冷风习习。
    天气太热了,连鸟都懒得叫,图书馆里也没剩几个人,世界极度安静。
    照理说这样的环境岑康宁应该睡个好觉的。
    他昨晚因为第一天上班也没睡好。
    刚刚又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圈儿。
    但很意外,岑康宁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开始做梦,并梦到很多从前他并不是太乐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起先是一个初中男孩儿放学回了家。
    家里很忙碌。
    女主人忙着在厨房做饭,厨房里吸油烟机一刻也不停地开着,狭小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女人教训小孩子的声音。
    男主人则正忙着在客厅打电话。
    脸上带着卑微的笑容。
    上一个工程结束了,新的工程还没着落,男主人要在最快速度找到活干,才能继续撑得起这个六口之家。
    男孩儿回家以后本来是想先写作业的。
    初三课业很重,就算是他也觉得不太轻松。
    但转眼瞥见卫生间里被泡着的衣服,不知道泡了多久,深色的衣服已经开始在盆里有些褪色,水被染的棕黑。
    男孩儿犹豫了下,最终决定先把作业放一放。
    他想力所能及地帮家里干点事情。
    对初三的男生来说,这种活其实不算什么,尤其岑康宁虽然看起来瘦小,力气却很大。
    洗一盆衣服而已。
    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可衣服洗到一半,原本人在厨房的女主人忽然进了卫生间。
    男孩儿手里当时正拿着盆里的衣服,正打算放洗衣粉揉搓,结果啪——地一声。
    女主人的巴掌不由分说扇了过来。
    “你干什么?”
    男孩儿当时还会委屈,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瞬间泛了红:“我,我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