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荣湛面上浮起笑色。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直梯发出轻微“叮”一声,随后是沉稳的脚步声渐近。
    荣湛很自然地朝前一瞥,目光微怔,眼里浮现几缕惊讶。
    直梯走出来一个高挑的男人,一身纯黑色西装,衣冠楚楚,双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永远一副带着野性的散漫样子。
    双方视线不经意间连接,空气凝滞几秒。
    不是别人,正是不爱搭理人的钟先生。
    钟商见到荣湛好像更惊讶,神情僵住,直直望着荣湛的脸观察半晌,好像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你怎么会在这里?”疑惑脱口而出,话音落地瞬间,钟商找回管理表情的能力,又变回散漫雅痞的模样。
    睫毛怪主动搭话,不容易。
    “吃饭,取酒。”荣湛如实说,从沙发起身,“钟先生,这么巧。”
    他的目光触到了钟商的脸上,那目光非常平静、柔和,像鸟羽,也像蒲公英的绒毛。
    钟商打量他几眼,自言自语念叨:“对,是周末..”
    “什么?”
    “好奇心很重?”
    “......”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钟商有时候真像一个披着君子外衣的混蛋。
    只是像,能让荣玥无条件‘宠’的人,性格指定差不到哪去,老姐对人很挑,尤其是男人。
    荣湛用轻巧语气回道:“离开工作室,我的好奇心减一大半。”
    钟商抬起下颌,对上那一贯冷静的黑眸:“你刚刚说吃饭,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荣湛提醒:“二楼有一家自助。”
    “哦。”钟商显然不感兴趣,漫步走到酒吧入口的接待处,轻车熟路地从吧台上取出一次性擦手巾,“你自己,还是跟上次那个看上去满满正能量的小帅哥?”
    只是随口一问,带点调侃的意味。
    不成想是事实。
    荣湛说:“他叫刘逊,钟先生猜的很准。”
    闻言,钟商脸色倏地发沉,眸光微凝,不自觉捏紧手中毛巾,他背对着荣湛,从后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几秒时间,他缓慢地回身,面上带笑,嗓音轻漫,眼神却冷进骨子里:“男朋友?”
    荣湛表情很客气:“不是。”
    “快了?”
    “还在相处中。”
    钟商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彻底化为冷笑,他不停地捏着手里的毛巾,说话带着一种诡秘又庄重的腔调:“你是性冷淡的事儿,是不是该跟人家说一声?”
    荣湛抬高视线瞅他,眸色平淡。
    钟商顽皮地眨眨眼:“香槐耶应该找不出一个愿意柏拉图的人吧。”
    荣湛一点也不介意他的针锋相对,实打实地给出理由:“这种事要讲时机,最起码要有表白示好的迹象,直接说出来会显得突兀又自恋,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岂不是很尴尬?”
    “有道理。”
    钟商频频点头,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荣湛并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看眼腕表,心想经理差不多该上来了,随口问句:“钟先生来这里是谈生意吗?”
    “不,”钟商抬手一扔,将用过的毛巾准确无误地投进身后的收纳筐,“带人开房。”
    荣湛眉梢微挑,不吭声。
    钟商朝前走两步,盯住他的眼睛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性亢奋。”
    容湛:“......”
    第21章
    钟商原本没打算来郊外谈事, 只因酒店离国际机场比较近,他为了送人方便才临时更换地点。
    苦战三天,谈下一笔大生意, 挽回公司20%的损失。
    值得庆祝的事儿, 可现在的钟商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满脑子重复两个人的名字——荣湛和刘逊或者刘逊和荣湛。
    这两个人互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离开酒店已是深夜, 钟商鬼使神差地到二层自助餐厅扫一眼,里面灯光黯淡,店已歇业。
    他刚松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烈的心悸。
    快得要他捂住胸口才能缓和。
    回去的路上——
    钟商坐在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半开,他凝望外面的夜景,面容冷淡, 在这张冷静的表皮下, 谁也看不出他的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把手悄悄伸进西装里面,按住心口,忽然对司机说:“调头,去产业园。”
    司机一怔,从车室内镜里看他一眼。
    他表情晦涩难懂:“快点。”
    司机依言照做, 并且加快了车速奔向集团产业园。
    钟商决定今晚在外面过夜。
    这么思索着, 他那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正常。
    不回家要跟艾米说一声。
    他给老管家打去电话,随便找了一个‘忙碌’的理由搪塞。
    管家没多问,提了一嘴荣医生, 声称荣湛今晚忘记跟艾米道晚安,艾米等到十点半还联系不上人,有些失落。
    “我想荣医生是早睡了。”管家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着钟商的神经, 使他刚平息的心率又快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钟商就迅速挂断电话,好像做过不得了的亏心事。
    在司机看来,他今晚有点神经兮兮的。
    小鬼要见阎罗王的感觉。
    --
    钟氏集团产业园靠近沿海区,旅游胜地,这里的房价比新港还高,当初老一辈打江山机缘巧合留下的一块地皮。
    五十年前没人要,现在寸土寸金。
    产业园非常大,堪称一座小县城。
    司机把车子开进去左拐右拐,拐了十八道弯终于抵达总裁私人花园。
    一栋现代中式别墅,确切地说整个产业园都是浓浓的中国风,为此吸引不少外地游客。
    钟商进入房间,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歘、歘、歘!
    不管门还是窗户,一律锁死,大窟窿小眼也统统堵住。
    完事后,他站定,深呼吸。
    【带人开房!】
    说得时候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后悔。
    渐渐地,他又变得不甘,总有一种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委屈感。
    钟商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洗漱,洗澡,然后熄灯上床。
    月黑风高,x人夜。
    黑暗里,钟商侧身躺在床上,洗得白净的俊脸面向壁龛怔怔出神。
    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想荣湛说过的话,什么叫还在相处中,那下一步是不是要确定关系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使人心烦意乱,钟商修长身躯在被子里小幅度动了动,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懊恼,忐忑,期待,委屈...
    能想到的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听到背后传来令人窒息的窸窣声,心里委屈更盛,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被子盖过头,默默骂道:去你玛德!休想碰老子一下!
    然而开口就变成:“别这么对我..”
    随着话音消失,一只修劲漂亮的大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指骨明晰,每道折线都张扬出格外凌厉的美感,这只手最终隔着薄被落在钟商的肩膀,稍稍用点力气就把被单扯掉。
    象征黑暗的使者又来了,永远穿着一件黑色衣服,一束视线落在钟商毛茸茸的头顶,精锐深度,压迫感似有千斤重。
    钟商心里颤两颤,又想装睡。
    奈何那只手不允许,掰过他的肩膀,让他正面朝上,男人的手掌温度很烫,骨节硌着他的肌肤。
    他缓慢睁开亮晶晶的湿眸,茫然地眨巴两下,嘴巴微抿,尽量表现的无辜。
    这是他酝酿许久才获得的状态,他知道错了。
    可惜这种装可怜的小把戏在黑衣男人这里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对方直接无视,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递到他眼前,不是准备给他擦眼泪,而是让他咬在嘴里,免得叫太大声招来保安。
    钟商欲哭无泪,张嘴咬住,表情又怕又羞。
    随后,他的腰被搂紧,脚趾头蜷缩。
    【口嗨一时爽,床上要你命。】
    钟商预感到今晚逃不过,哪怕临时改变路线,所以他偷摸干两件事:
    他把自己洗的很干净,并且没费多少功夫就接纳了对方。
    他把门锁密码换成自己的生日。
    --
    荣湛做了一个比较奇异的梦,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梦。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他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恍惚中他抬眸看一眼窗外,透过窗帘射进一缕阳光,他感到十分惬意,又把头耷拉下去。
    他闭着眼睛,闻到一股蜜饯、香草和下雨时泥土的香气,很特别的味道,他将下颌贴近那散发香气的皮肤上蹭了蹭,身子也跟着动,立马察觉出怀里压着一滩软绵绵又不失韧劲的‘活物’。
    接着,不可救药的他‘立正’了。
    梦境里一切都不受控制,他觉得那里陷进一个温暖湿润的仙境,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慢慢地,怀里的‘东西’被他扰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