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额上的伤往外冒着血,充血肿胀的脸颊更是血迹斑斑,她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站起来,看着后窗,跌跌撞撞地去。
    她要跑,她要跑出去,她还要去上京。
    “哗——”
    牙婆子还没说话,一把剑已经横到了她脖子。
    “啊——别杀我。”
    她手一哆嗦,兜里的首饰全掉了出来。
    咣咣铛铛落了一地。
    苏皎顿时蹲下去,耳坠,镯子,还有簪子,无不华贵。
    她手发颤地将东西捡起,总算从里面认出一个她娘常喜欢戴的。
    “这东西你从哪来,你拿东西的人呢?人在哪?”
    她再也冷静不了,三两步上前拽着牙婆子的衣领。
    “人……人……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啊!”
    她脸色一白,看着这模样觉得是摊上大事了,想起后院那被她快打死的女人,下意识否认。
    “没见过?没见过你的东西哪来的?
    这女人可说了是你给的。”
    谢宴将人往前面一拎,牙婆子见了人顿时破口大骂。
    “你这贱人,将我的镯子贱买,你敢骗我,你还出卖我,你……啊!”
    一截指头从她手上掉了下来,离得最近的苏皎浑身一凛,谢宴将她往后面拉了拉,漫不经心地用还沾着血的匕首挑起她剩下的手指。
    “三句话,你少答一句,我断一根。”
    牙婆子疼得眼泪直冒,恨不能立时昏过去。
    “镯子你从谁那得的?”
    “我……”
    她还犹豫,谢宴眼神一冷,手下又动作。
    “我说!是一个女人!我从她身上拿的!
    她不知打哪流浪来的,我给她些吃食,她就把镯子给我……啊!”
    又一截断指落了下来。
    “她什么特征?”
    “她……身上破破烂烂的,但有一双精细的手,我本来想将她卖了,但她有钱,她……我……”
    “人呢?她人呢?”
    苏皎攥着镯子的手都发颤。
    到了此时牙婆子再也不敢乱说。
    “在……在后院……别杀我。”
    屋里的门被推开,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袭来,苏皎浑身发软。
    只见屋内剩下半截断开的绳子,一大片的血迹,还有拽下来的头发。
    “娘,娘?你在哪?”
    她连忙跑进去将屋内翻了个遍,却也不见人,谢宴的暗卫将人提来。
    “再不说实话——”
    “真在这啊,我出去前还在这的!”
    牙婆子手上鲜血淋漓,浑身冒着冷汗,哭个不停。
    见了屋内的情形比他们还不可置信。
    “明明就在这,就在这——”
    “啪。”
    苏皎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那我娘在哪?”
    “真在这屋里,真……”
    苏皎顿时又喊人。
    “将这院子翻——”
    “皎皎。”
    谢宴目光落在窗子的血迹上。
    “人似乎跑了。”
    话才落,人已追了出去。
    苏皎顿时跟着往外跑,暗卫也纷纷跟着追了出去。
    这院子已经算偏僻,往前是一座山,还有一条河。
    淋漓的血迹一直到了河边才停。
    那条河从山上往下流,这儿已经是下游,苏皎急得不行。
    “肯定是跳下去——”
    “未必是。”
    谢宴沉静打断她的话。
    “这流水太凶了,跳下去……”
    他将那句活不成咽回去,滚动了一下喉咙。
    “我先让人顺着河找。”
    “还有这院子,这院子也让人搜……”
    “好,我让人……”
    “乐清,你去。”
    徐稷已淡淡朝人开口。
    暗卫先谢宴一步去了院子,谢宴凉凉瞥了徐稷一眼。
    挖墙脚的账还没算。
    徐稷望向苏皎。
    “苏姑娘莫急。”
    苏皎眼眶发热。
    差一步,就差一步,她看到那屋子的时候心中无比发疼。
    她娘受了那么多摧残,她身为女儿,竟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牙婆子——”
    “长翊。”
    谢宴这回却快。
    “你去将人断了三根指头,砍了手脚扔去人市。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道身影远去,苏皎身子一踉跄,将脸埋在掌心。
    她很想亲自去把人处置了,可此时有更重要的事。
    “徐大人,我娘……”
    眼中的泪汹涌而出,谢宴想上前去为她抹,却被她避开。
    此时的谢宴对她来说,不比徐稷更信任。
    “我让人搜山。”
    “这条往城中的路也要搜查,还有这小院。”
    谢宴同时开口下了命令。
    苏皎僵硬地站在原地,她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怕过。
    心里翻涌出对苏惟的恨,到了此时她竟是恨他的,恨他与她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她娘,为什么要害她娘……
    “不若你先回去……”
    苏皎摇头,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直了。
    她要等。
    暗卫将小院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下河的暗卫也没发现人,眼看着天色将黑,苏皎再也坐不住了。
    “我上山。”
    “不可。”
    “不行。”
    两人同时阻拦她。
    “我必须去,我娘生死未卜,此时再让我回去,我死也做不到!”
    苏皎的情绪已经开始濒临崩溃,谢宴眼眶一酸涩。
    “皎皎。”
    “劳烦大人为我准备火把。”
    “此时你上山若碰见猛兽呢?苏皎,你有没有想过……”
    苏皎听见猛兽两字脸色就更白了,若她娘在山上碰到猛兽呢?
    谢宴也意识到说的话不妥当。
    “你听话,你先回去——”
    “我回不去……”
    苏皎
    话说了一半就断断续续地掉泪,再坚强的人到了此时也冷静不下来。那是她娘,她找了那么久,被她牵连颠沛流离的亲娘。
    她哭得泣不成声,谢宴将她抱进怀里给她擦泪。
    “皎皎……”
    “我陪你上山。”
    徐稷望着她。
    苏皎声音戛然而止。
    “苏姑娘,我陪你。”
    “不必劳烦……”
    她有些错愕。
    “多一个人便多几分希望,何况你独自上山……
    我放心不下。”
    徐稷想去拉她,最终又收回手,只喊暗卫准备了火把。
    苏皎越过谢宴跟着徐稷离开了,两人的背影落在谢宴眼中,格外不是滋味。
    可也只是片刻,他同样跟了过去。
    徐稷与苏皎一路上山,暗卫在另一边搜查。
    “徐大人,劳烦你实在太多……”
    徐稷为她娘的事上心得很,可他们本来只是陌生人。
    按理说,他要跟谢宴更近些。
    “举手之劳,苏姑娘若觉得过意不去,回去送两本你喜欢的医书给我如何?苏姑娘见多识广,如从前治疗时疫的法子我也很感兴趣。”
    “大人也懂医?”
    话说罢,她想起了,徐稷是懂的。
    “小时候学过。”
    话顿了顿。
    “十岁的时候。”
    忙着正事,两人也只是交谈几句,后面跟着的谢宴越听脸越绿。
    可他不敢上前去扯苏皎,这会再火上浇油,他却怕真惹她生气。
    三人一路顺着这边上山,天色很快暗下来,徐稷举着火把,两人一路搜着,苏皎怕她娘在山中害怕又听不到,便大声喊。
    “娘。
    娘——”
    半个多时辰后,三人到了半山腰,晚上的山中蚊虫很多,一路找着一路喊,却始终不见人影。
    这山不算大,暗卫已快将那半边搜完了。
    “歇一歇再走。”
    徐稷看着她额上的汗珠,从袖中递出去一方帕子。
    “干净的。”
    苏皎接过。
    “多谢徐大人。”
    徐稷淡淡笑了一声,歇息不过片刻,又往上去。
    又一个多时辰,三人迈上山顶,苏皎眼中落满失望。
    没有,还是没有。
    颓然和慌张席卷了她,她怕……
    他们才晚去了片刻,她娘能去哪呢?
    “难道还在那小院?还是真顺着河跑了?”
    她焦急的不行,徐稷安慰着她。
    “也许夫人已经躲去安全的地方了。”
    可伤成那样,再安全的地方也不安全。
    “先下山吧。”
    “大人可要歇息?”
    徐稷看向她,一夜的忙碌与疲惫,她憔悴得很。
    眼中心疼一闪而过。
    “先回去吧。”
    他看着苏皎踉跄的样子,犹豫许久,还是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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