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田阮左右环顾,盯住墓园工人。
    虞惊墨随之望去,那就是一个六七十还在工作的老人。
    “他会不会是杀手?”
    “你有被害妄想症?”
    “……没有。”
    虞惊墨牵住他冰凉的手,“果然冷。”
    田阮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我感到了一股杀气。”
    虞惊墨侧颜冷肃如雪峰,语气却还算温和:“那可能是保镖在周围埋伏。”
    “保镖?为什么我没看到?”
    “看树上。”
    田阮疑惑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壮汉,正别扭地藏在松针里,因为松针刺挠得不行,只能在树上歪着屁股蹭来蹭去。
    田阮:“……”
    保镖见他看过来,憨笑着摆了摆手:“嗨~”
    田阮不忍直视地扭过脸,结果又看到一团松针和泥土混成的土包,正在缓缓扭动。
    田阮吓僵了。
    虞惊墨冷声:“出来。”
    土包里冒出一颗戴着墨镜的脑袋,“先生夫人,我是大壮,我在隐藏。”
    虞家的保镖不说有病,只能说大病。
    虞惊墨安抚地拍了拍田阮的后背:“他们英雄电影看多了。”
    田阮很怀疑,这样的保镖是怎么保护虞惊墨的?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小片林子里,此处的坟墓明显经过认真的清扫,没有一棵杂草,还种了一棵桂花树。
    桂花树上也藏了一个保镖。
    虞商正在摆放祭品,就像没有看到那保镖。
    田阮站在墓碑前:“你们不觉得保镖的存在感太强了吗?”
    虞商眼也不抬:“当成空气就好。”
    下一秒,空气变成了杀气——桂花零落,“保镖”坠下桂花树,越过虞商,手持匕首刺向虞惊墨!
    利刃划破空气,刀尖直指面门。
    刹那间,田阮动如脱兔跳了开,“我就说有杀气!”
    说杀气,杀气至,宛如武侠小说的慢动作,虞惊墨接住了匕首,目光却扫向田阮。
    田阮撒腿就跑。
    “……”
    故意扮成保镖的杀手高大威武,身高和虞惊墨不相上下,体形还要更壮实,手脚功夫也十分娴熟。但他没料到,虞惊墨自小练习格斗,这种单人的刺杀根本不能够置他于险地。
    三五下间,虞惊墨就制伏了杀手,匕首咣当落地,一个小擒拿将人手臂咔嚓折脱臼,抬起皮鞋踹在人膝盖窝,杀手登时如山倒,砸在地上。
    保镖终于冲了出来,一齐将杀手制住。
    田阮跑出三十米回头,见已经安全,心下松了一口气往回走。
    就在离虞惊墨十几米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从树后蹿出,一刀子横在田阮脖颈。
    田阮:“……”
    保镖惊呼:“夫人!”
    田阮面无表情:“作为保镖,你们只会大喊大叫吗?”
    保镖:“……”
    虞惊墨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目光沉沉看着挟持田阮的中年男人:“大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当我是大堂哥?可笑。”虞卯旦冷笑,“你把我爸逼死,我老婆孩子也远走国外,你还当我是大堂哥?”
    虞惊墨不为所动,“你放开他,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能好好说!”虞卯旦将刀锋贴近田阮脖颈雪白的皮肤,眼中拉满血丝,“你让我失去家人,今天,我也杀了你老婆,让你尝尝失去家人的痛苦。”
    “你杀了他,你也会死。”虞惊墨往前走了几步。
    “别过来!”
    虞惊墨顿住,“你要多少钱?一千万?一个亿?够吗?”
    听到一个亿,虞卯旦动摇了,就在这分神的瞬间,虞惊墨迅疾如猛兽,一脚踢中虞卯旦握刀的手腕——
    虞卯旦吃痛,但并没有松开刀子,发了狠朝田阮刺去。
    但紧接着,他腹部受到重重一击,低喝一声,面前状似柔弱的青年竟然从他手臂间滑了出去。
    虞卯旦刚要抓住,手腕却被拧住,这次刀是真的掉了。随即啪的一声,被一巴掌打得踉跄摔倒在地。
    巴掌是田阮赏的,他被虞惊墨按住肩膀,不然还能赏一脚。
    田阮气不过,对虞卯旦说:“毛蛋先生,你要杀人就杀人,别殃及无辜好吗?虽然我看上去好欺负,但我不是真的好欺负。”
    虞卯旦一张老脸憋得紫胀,“你们两人打我一人!”
    “混合双打没听过?”田阮说,“要不然现在我和你一对一?”
    “……”
    虞惊墨瞥了田阮一眼,“你手都打红了,歇歇。”
    田阮吹了吹自己的手心:“好,你来。”
    虞惊墨捡起地上的刀,在指尖翻转,若有所思地看着虞卯旦,“大堂哥喜欢这个?”
    虞卯旦冷汗直流,哼笑:“有本事你连我也杀了。”
    刀子垂直落地,叮的一声插在虞卯旦双腿之间,就差一点,毛蛋就变成了没蛋。
    虞卯旦惊恐地看着刀子,不敢动半分。
    虞惊墨淡淡道:“现在是法制社会,大叔伯不懂,你也不懂,那就让懂的人教你们。”
    “你没有权利将我送进监狱!”
    “刺杀不算?”
    “你没证据!谁知道杀手是我派的?谁知道我要杀你?”
    虞惊墨纡尊降贵地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电线杆,“墓园里有监控。”
    虞卯旦:“……”
    保镖将虞卯旦也捆起来,打了双套结,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田阮总算看到保镖的优点,不吝啬地夸赞:“真有先见之明,居然带了绳子。”
    保镖被夸得飘飘然:“是虞先生让我们随身带着绳子,万一夫人逃跑……”猛地打住,惊恐一瞥面色冷冷的虞惊墨,“我什么都没说,夫人你什么都没听到。”
    田阮:“…………”
    第24章
    晨曦灿然的墓园内,几个黑衣保镖将捆得结结实实的两人押送出去,并报了警。
    在警察来之前,虞惊墨和虞商镇定自若地继续拜祭。
    白色的香烛烟雾袅袅绕绕飘散在空气里,与桂花香融合,金灿灿的日光落在墓碑上的两人合照:身穿旗袍的女子笑容明媚,白西装男子端方儒雅,背景是正红丝绒幕布,俨然是结婚照。
    虞商说:“也许爷奶也在天上保佑我们。”
    虞惊墨不置可否,认真烧了一炷香,清理碑上灰尘,又将桂花折了一枝来,放在水果前,他母亲喜欢桂花。
    “你也上一炷。”虞惊墨对田阮说。
    田阮老老实实上了香,拜了早逝的公婆。
    俄顷,警察到来询问几句,之后的相应事务会交由冬青集团法务部处理。但此事不会就这么过去,虞老爷子一定会插手,毕竟虞卯旦也是他亲孙。这些都是琐碎小事,暂且不提。
    三人回到庄园,虞惊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手机响了好几遍,他干脆关机,吩咐管家:“今天不接外客。”
    管家:“是。”
    庄园大门就此紧闭,终于落个清净。
    田阮跟着佣人学做甜品,打了很多奶油,挤在泡芙皮里,一做就是五十多只泡芙,根本吃不完。于是他分了大半给佣人们,留十只自己吃,十只给虞商。
    虞商看着包装好的泡芙,“我不怎么吃甜品,给刘妈吧。”
    “刘妈已经吃了五个。”田阮说,“你不吃,可以分享给别人。”
    虞商第一时间想到路秋焰,接过泡芙,道声谢谢,叫了外卖小哥按照路秋焰家的地址送去。
    田阮又把泡芙端给虞惊墨,“虞先生,你吃这个吗?”
    虞惊墨伸手拈了一只泡芙,动物奶油的清爽在口腔爆开,外皮酥脆带软,非常好的口感,“你做的?”
    “我打的奶油。”
    “很不错。”
    “虞商不吃。”
    虞惊墨语气平淡:“他生母是做蛋糕的,也做其他甜品,有时候卖不完,只能当饭吃。吃多了。”
    田阮脑子卡壳两秒,反应过来,原书对虞商的身世没有过多描述,只在三言两语间带过几段。
    虞商八岁之前,生活还算小康。母亲学了一门做蛋糕的手艺,盘了一间铺子做蛋糕。父亲一年到头不知所踪。
    没有父亲的陪伴,虞商很是敬爱自己的母亲。
    然而有一天,有个抢劫犯袭击了蛋糕店,他母亲被刺了十八刀,当场身亡。
    警察将虞商从小学接到医院,看了太平间里母亲最后一面。
    不久后,虞商就被送到儿童福利院,在里面过了两年,被虞惊墨收养带走。
    “垮着脸做什么?”虞惊墨低沉清冽的嗓音回荡田阮耳畔,“虞商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蛋糕还是吃的。”
    田阮感慨:“他没落下心理阴影也是奇迹。”
    “我养得好。”
    “……”
    虞惊墨的语气完全不像在自夸,仿佛在说一个事实,也确实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