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朱门 第12节

    且给蓝氏找点事做。等安冉顺利考过殿试再说。
    这两位不是自诩竹马情深,失而复得吗,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不一会,刘大壮打听消息回来,“小姐,少爷,那位谢大人的确住在郊外,还就住在咱家庄子隔壁!”
    “好,你辛苦了。”季安澜起身,又让贺嬷嬷去备一份厚礼。
    因为被蓝氏探到行踪,季安澜决定不住在城内,先到庄子上避一避。
    半下午时分,一行人抵达京郊外庄子。未进庄休整,姐弟二人直接携了厚礼到隔壁庄子拜见。
    致仕前兵部尚书谢寄,听下人说有一对姐弟来拜访他,还愣了愣。
    “来者何人?”
    “说是陪都来的故人。”
    “故人?”
    不一会,季安澜姐弟就被请了进来。“小女季氏安澜见过谢家祖父。”
    “小子安冉见过谢家祖父。”
    谢寄笑了起来,让人去扶,“原是你们啊。我还说这隔壁怎么也有一家归云庄,却原来和陪都真是一家。”
    “快,近些来让我看看!”
    待季安澜姐弟走到近前,谢寄细细打量,见二人面上还有几分故人的影子,不禁感慨万千。
    “都长这么大了。”
    “是。这一晃眼就八年了,我们也有八年没见过谢家祖父了。您看着却还是矍铄硬朗的样子。”
    谢寄笑抚着长须,“不行咯,老了老了。”欣慰地看了季安澜一眼。
    又看着长成小大人一样的安冉,越看越喜欢。“倒是有几分你外祖父的影子。”
    思及过往,深叹一口气。故人原来已离世多年。
    互道了一番近况,得知安冉竟改走武途,又是欣慰又是惋惜。得知他小小年纪武科竟还中榜了,大喜。
    “好好!总算不辍你外祖外曾祖威名。”
    “倒也是无奈之举。这些日子因忙着安冉的武考事宜,未曾来拜访您,请恕我们怠慢。因后日安冉要参加殿试,我姐弟无人提点,故厚着脸皮上门求谢家祖父指点一二。”
    谢寄乃前兵部尚书,温家被夺爵时,他还只是兵部侍郎,但还是忍着被皇上不喜的风险,几番面圣为温家父子求情。
    虞氏念着他这份情,在陪都时经常带着姐弟二人上门走动。
    谢寄思及他二人身世,又深叹一口气。
    这几年他致仕后,已远离朝堂。只在庄上养花种草,观鸟钓鱼。没想这故人之后竟生出这么些波折。
    “你外曾祖母可谓女中豪杰,只是这挑孙婿挑外曾孙婿的目光委实不怎么样。”
    见他姐弟面上哀伤之色,叹口气不再多说。
    “走走,老夫虽已致仕,但在任上也是主持过多届武试的。”
    带着安冉到院子里考校了起来。
    谢寄考校了一番,对安冉越发喜欢,盛情相邀,姐弟二人便就势住在了谢家庄子上。
    安冉得他指点,殿试该如何应对,如何面圣,规矩礼仪如何,文试武功又该如何出彩……受益匪浅。
    而京城,蓝氏听到关妈妈打听来的消息,很是吃了一惊。
    那姐弟二人竟真的进京了!而安冉那崽子竟还参加武试了?还中榜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结果还不等她思虑如何应对,她男人季明堂彻夜未归不说,次日还被御使参了。
    第15章 送个女人
    平凉侯世子季明堂十一年前得赐平妻蓝氏,在发妻温氏难产而亡后,扶正。
    蓝氏进府前,季明堂有一妻两妾,现在仍是一妻两妾。蓝氏掌家后,两个妾室几乎缩在后院,寻常并不出门。
    蓝氏二嫁,得夫专宠,日子过得舒适自在。
    结果这日才得了季安澜姐弟消息,正要与之商议如何处理,季明堂彻夜未归了。
    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世子去了刘姨娘那边?”蓝氏左等右等季明堂未至,找下人来问道。
    下仆打探了一番,“世子没来后院。前院那边说世子还未回来。”
    世子夫人只问刘姨娘,下人心里都清楚。
    那刘姨娘是老夫人娘家侄女,世子一月偶尔会去那边一两回。另一个姨娘田氏,是前头夫人的丫环,不说不受世子夫人待见,就是世子只怕都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了。
    这么晚还没回来?蓝氏心里嘀咕。
    怕是又被同僚拉去喝酒了。
    自他得了实差,在外应酬也多了起来。原先没有实差,自掏腰包请人去吃饭喝酒,都不一定有人应邀。
    皇帝给了功臣勋贵爵位富贵,就不会轻易再给实差权力。
    季明堂一直领着闲差,连带着蓝氏这些年都少人宴请。苦等这么多年,总算是盼来了实差,各处走动也多了起来。
    “让厨房备着醒酒汤,给世子留一盏灯,各处都熄了,歇去吧。”
    “是。”
    睡前蓝氏又想起那对姐弟,偷摸着进京,既没通报府里,也没跟她这位母亲请示一二,心里只怕是没她的。
    既如此,让她痛快去把人接回来,那是不能的。
    安冉那崽子都已经中了秀才,竟跑去考武科!这是发颠了。那虞氏一死,那对姐弟如乱了向的苍蝇,没了分寸。
    蓝氏笑着睡了。
    次日醒来,听下人禀报,说世子昨晚没回来,早上派人回府拿了官服直接去衙门了。
    蓝氏听得愣住。自她进府,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世子昨晚宿在何处?”
    “来人没说,只拿了官服就走了。”
    “昨天谁跟着世子出门?”
    “是方大。但方大昨晚在府中,说世子后来没让他跟着,打发他回府了。”
    蓝氏眉头皱了皱。又想着季明堂这些年虽窝囊了些,但修身养性,没别的不良嗜好。也就没放在心上。
    先去给侯夫人请了安,便去理事了。
    理完事,正与心腹商量如何处置季安澜姐弟时,下人就来传消息,说世子被御使参了,还被罚俸三个月。
    “怎会被参了?”
    他一个得了实差还没两月的五品小官,位子还没坐热,谁会跟他过不去。还入了御使的眼了?
    “御使参
    几个勋贵家里放纵子孙和下仆打压欺辱百姓,世子也被顺带着参了,说是才得了差事,就放纵张狂,彻夜……彻夜……”
    “彻夜如何?”
    “彻夜,狎技……”来通禀的小厮头埋得不能再低。
    “胡说!世子怎会狎……”
    蓝氏刚拍案而起,想起昨晚季明堂还真是彻夜未归,又失了神。
    难道季明堂昨晚真是宿在花楼了?
    “世子呢?”
    “世子还在衙门,已经知道被参的事了。”
    那么御使是没参错了?
    怪不得今早都不回府,不敢面对她,官服还偷摸着派人回来取。蓝氏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季明堂,真是好样的!
    “世子都被参了,那脸面还挂得住?让人去衙署把世子叫回来!”
    她要细细问问她,当初是谁说此生定不负她。是谁说日思夜盼,只盼与她续前缘共白首的?是谁说在佛前恳求千百回,才失而复得的?
    哼,男人,没一句实话。
    见下人应声而去。蓝氏气得坐不住,又恨恨地摔了一套杯盏泄愤。
    没一会功夫,季明堂不止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容颜清丽,纤柔细腰,整个人如那二月被微风拂过的刚发出新芽的细柳。
    蓝氏傻了。
    “季明堂!”
    季明堂被吼得吓了一跳。几步窜过去,正要安抚……
    “妾姚氏晚娘见过世子夫人。”腰肢款款一福,面上浅浅带笑。
    刹那间,花厅里如被细风抚过,新发的柳枝带着春的清香在众人面前摇曳,沙沙的新芽似乎在跳跃飞舞。
    众人看醉了,只觉得轻盈盈地似要一起与风共舞。
    世子夫人再得宠,终是老了,年华不再。
    众人齐齐埋头。
    蓝氏回神,“放肆,哪里来的野狗乱吠!”
    “是妾唐突。妾初登门,未及与世子夫人通禀一声,是妾之过。妾乃毕大人赠与世子的,只求有个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