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那凛霜和琅简呢?小阿九可分的清?
    我纠结过,后来发现根本不重要。
    琅简和凛霜,究竟谁是谁,是同一位么?
    这件事,她也曾苦恼过,旁敲侧击过许多人的看法。
    阿爷、莹绒,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
    可是后来,她想明白了。
    凛霜也好琅简也罢,即便以后有了其他的名字,她爱着的,就是那个人。
    能相守,那就如与凛霜那般相处,尽可能的在一起,得到一日的欢愉,便是一日的欢愉。
    若不能,她也不强求,尽可能的守护对方。
    巳月听到这儿,笑了:若琅简修的不是无情道呢?
    那我便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寸步不离守着她,直到她爱上我,心里有我。
    这无赖的说辞,翎九都被自己逗笑。
    哄也好,骗也好,最后都得是本殿下的人。
    说罢,又像是从美梦中醒来,眼中笑意逐渐消散,甚至变得有几分绝望和茫然。
    可她修的就是无情道。
    巳月理解翎九。
    对方此刻心中无法辨析的情绪,是察觉答案却无法接受的灰心无望,是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无措纠结,是明明看见了路,又无法说服自己走下去,也迈不出步的沉重。
    就像当初,知道风清妤要杀他时。
    理智告诉他,要杀了风清妤,可情感上,他下不了手。
    第一反应并非痛苦,而是美梦清醒后的茫然,甚至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若自己抛下一切,那爱人与族人之间,能否两全。
    好比翎九如今的处境。
    琅简所修的无情道,便是两人之间绕不过去的坎,是没有余地的死结。
    这份感情,不管阿九如何取舍,结果都是注定。
    巳月心疼起自己爱徒。
    明明当初相遇时,是多么无法无天的性子,这也不怕那也不怵,天河不爽就推了,想去昆仑就去了,喜欢琅简就缠着。
    这才过去几年,就不得不面对取舍,学会了藏起情绪,再也当不回那个行事无所顾忌,全凭本心的小殿下。
    想哭便哭吧,在师父面前,不用遮掩。
    翎九摇了摇头,除了酸楚的鼻头,流不出一滴泪。
    她哭不出来。
    可能,眼泪昨日已为傻刀流尽。
    巳月叹气:还疼么?
    他指着翎九胸口被刺伤的地方。
    风清妤杀你时,你疼么?,翎九反问。
    当然疼。,巳月每每回忆起,都觉得苦涩,为师后来想了许久,才明白一个理。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见,也未必可信。
    只有本能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就像阿妤日常对我言听计从,可逮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杀了我。而琅简明明能杀了你,可她潜意识就是无法刺下去。
    老头,我不怪她。
    翎九指了指自己的心。
    我就是疼。
    说话间,阿索罗传信来,说莹绒已经醒了,让他们快些回去。
    莹绒已经恢复完好,连内伤都没有。
    阿索罗说,那骨镯很是奇异,不仅能自动疗伤,还能滋润修复莹绒的内伤。
    更有意思的是,她周身都处于开、休、生三吉门,师尊说除了太乙神盘之术,天下没有第二个能叠加吉门的法子。
    看来,是风眠布下的。
    翎九和阿索罗对视,两人皆猜到了答案,莹绒明显也想到那位,摩挲骨镯,低头发呆也不知想什么。
    翎九拍了拍她肩膀:要不,我们去人间找找她?
    莹绒摇头:她让我别寻她,说会找到我。
    果真是一如既往自信无比的花母鸡。
    害怕莹绒又陷进去,变成如之前在朝露城那般魔怔,不言不语的样子,翎九换了话题,想转移莹绒注意力,看向阿索罗。
    听说师姑要与人成亲,师兄知不知道是谁?
    阿华妁,而且她要见你。
    阿索罗回想起阿华妁见他的反应,提醒翎九,她好像记得你。
    翎九左右打量阿索罗,把对方看得有些发毛,不自然挺直背:怎么了?
    传言说,师兄也喜欢妖族圣女。
    翎九托腮观察阿索罗反应,啧嘴摇头。
    刚刚唤人名字的语气,不太像啊。
    阿索罗翻个白眼:若是传言可信,何必有听风堂和奇货居这类情报机构,又何必花重金买消息。
    说着,见翎九和莹绒还是不信,一副听八卦的表情,忍不住上前给两人各弹一个脑瓜崩,正色道:我对圣女,从来只有感激和感恩,没有半分情爱心思,把你们这幅表情收一收,别听风就是雨。
    说罢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迈出门槛又扭头,恰好看见翎九捂嘴对莹绒叽咕,顿时觉得无奈,一脚又踏回屋内,对翎九道:
    小师妹,蛐蛐什么呢?
    什么蛐蛐?
    翎九装作听不懂,左右扭头看上看下。
    哪儿有蛐蛐。
    本还心疼你受伤,城内的事没派给你一件,现在看,你是闲的很。
    阿索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刚刚隐约听见了翎九与莹绒低语的事,害怕对方先问,索性直接丢出任务,堵住阿九。
    见完阿华妁后,你和奇肱国国主一起,布置喜堂。
    翎九挑眉,蹭蹭莹绒肩膀,指着阿索罗背影笑:气急败坏了,狗急跳墙了。
    莹绒拍了拍翎九示意对方收敛些: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翎九拍腿,这可是她在北荒集市听到的八卦。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说。
    可信度极高。
    当初阿索罗和阿华妁在万妖城成亲,我那师姑来抢亲,抢徒弟的亲嘞。
    听说偌大的万妖城,竟无妖能敌我师姑,我师姑长驱直入,一箭把妖神殿殿顶射穿,那窟窿现在还在,逼的万妖城最后不得不停下婚事。
    这就是外界盛传的万妖城之变。
    说罢,瞧天色渐晚,拉起莹绒朝外走:唉,不说闲篇了,先去会会那位阿华妁。
    来到姬伯玉的房间。
    屋内余音缭绕,翎九听得出是老头所奏,姬伯玉坐在榻上,翘着腿很是不羁的坐姿,手中摆弄着棋子,一脸玩味地打量翎九和莹绒。
    让翎九意外的,是姬伯玉身边的女子。
    一身粉衣,肤如白瓷,浅笑盈盈看着自己,柔和的气质在烛火笼罩下,又加了几分娴静。
    好久不见。
    对方的笑容和柔温顺。
    我该称呼你为朱雀神君,还是凛霜的妻子,翎九。
    再次听到那名字,翎九心口猝然刺痛,只是也学会了遮掩心绪,淡淡地打量那女子。
    耳边的挂饰是一朵芍药花。
    果然,是阿华妁。
    阿华妁低头浅笑。
    看来你并未认出我。
    很是遗憾的语气,我们在月谷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我和青龙神君商榷建造朝露城的那次。
    翎九隐约记得,只是那日震惊于朝露城的事,对阿华妁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她记得凛霜说过,阿华妁与寻常妖族不同。
    如此说了出来。
    阿华妁闻言,笑容变淡,微微摇了摇头。
    我与寻常妖族并无不同,若非尊上托付我东皇钟,让我恢复了记忆,怕早如诸神般,在天道干涉下淡忘了那十年的所有事。
    说着,她示意三人坐下,而后温柔看向姬伯玉。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并非在人间朝露城,而是北荒一处院落。
    姬伯玉很是宠溺地笑: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
    阿华妁眉眼低垂,笑容变得有些苦涩,随即又看向翎九,目光中带着关切和宽慰,温言细语。
    我让阿索罗去寻你,是觉得有件事,你得知情。
    说着,她轻轻抬手,屏风上出现三幅画像,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展开。
    一幅红衣女子摘花图。
    背景是一片花坡,非常模糊,但能认出南禺凤凰陵的轮廓,翎九一下便认出,这是凛霜在东海小院里挂着的画像之一。
    只是与当初不同,现在的画像是静止。
    画中女子只有一个背影,即便如此,翎九也认出是自己。
    中间那副画中,有两名女子身处战场,一女子身着玄色盔甲,手持长枪,冷眼扫视画外人,另一红衣女子与她靠背而立,手持双剑,长袖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