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的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像褚源这般包容他了。
    他悄悄朝褚源胸前又靠近了些,提起了其他话头:“我阿姐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上次侯爷不是送了个宅子嘛,我想叫她住那里。不过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里面不安全,我想着拨几个粗使丫鬟过去……”
    褚源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你安排就是,咱院子里丫鬟婆子若是不够用,就叫高景去买些,他这段时日无事。”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大夫才过来。
    之后一通诊治、抹药,等一切结束,夏枢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褚源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将人扶着慢慢在床上睡下,提醒了一句丫鬟们明早晚点儿来,就也睡了去。
    因着中秋佳节,学堂放假三天,不用早起,夏枢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
    红杏:“怎么办,要不要叫少夫人起来啊?”
    红棉:“少爷昨晚就叫大家不要吵到少夫人。”
    红杏:“可、可是景少爷在府外边跪着啊,少夫人和他不是关系挺……”
    “慎言!”红棉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少夫人和旁人的关系我们丫鬟怎么会清楚,还有……”
    她沉着脸道:“我们是少夫人的丫鬟,少爷叫我们不要打扰少夫人睡觉,我们自然要听少爷的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少夫人睡觉。……”
    夏枢:“……”
    一提到少爷,红杏就想起那顿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板子,就算用了少夫人从太医那里求来的好药,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夏枢已经醒了,听到景璟在外边跪着,哪里还能睡得着。
    那可是褚家自己人。
    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他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赶紧穿衣服:“夫君人呢?还有,景璟怎么在外边跪上了?”
    红杏和红棉听到声音,惊了一下:“少夫人,是奴婢们把你吵醒了吗?”
    “没事儿。”夏枢摆了摆手:“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少爷吃完早饭便和二少爷一起出去了。”红棉快速地说了褚源的去向,就说起了景璟来。
    原来刚吃过早饭,侯府外面就锣鼓喧天。
    光禄寺卿景政大人领着自家双儿景璟,带着一队人,敲锣打鼓地来给侯府的少夫人夏枢道歉来了。
    一到侯府大门口,景璟便跪在了地上。
    景政开口向围观看热闹的人解说缘由,说自家双儿和淮阳侯府的少夫人比赛爬墙比输了,愿赌服输,来给淮阳侯府的少夫人叫“大爷”了。
    围观群众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两个双儿这么生猛,更没想到一向护崽的光禄寺卿景大人竟会亲自带着双儿来叫别人“大爷”。
    想到坊间传闻景家双儿和侯府少夫人为赌约之事大打出手,一人还身受重伤,之后景大人还亲自到侯府为自家双儿讨说法,原来此事竟是真的!
    只不过和他们听到的又有所不同。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看着当事人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之光。
    侯府里的下人一看这阵仗,自然忙着去禀报主人。
    侯府王夫人是个摆设,侯爷昨晚就走了,少爷和二少爷一大早吃过饭也走了,只剩一个少夫人,下人们自然就跑到夏枢的院子里求见。
    然后红杏和红棉就有了上述对话。
    听完红棉的情况描述,夏枢:“……”
    景政那货也太不厚道了吧?
    为了不叫景璟和淮阳侯府相认,竟然让景璟叫他大爷?
    若景璟叫他大爷,那他该怎么称呼褚源?
    孙、孙子?
    夏枢:“……”
    第57章
    红杏和红棉见他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不知道他脑补了奇怪的场景,自己吓自己,还以为他被景家父子的阵仗吓到了, 顿时有些慌了。
    “要不奴婢去找找夫人。”红棉突然想到了王夫人。
    虽说她不管事, 但怎么说也是侯府的正牌夫人,少夫人既然这么害怕,有什么事就让她来处理吧。
    “不必了。”夏枢摆了摆手, 穿好衣服在梳妆台前坐下:“叫银星、银月她们进来,我稍洗漱一下。景璟是为我而来, 我自然要出去见见。”
    夏枢自知道了侯府的过往, 就不太想见到王夫人。
    他能理解一个阿娘失去孩子之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跟着毁灭的疯狂行为,但他接受不了她使毒计算计褚源。
    虽然最后她的算计没有直接成功,但却把整个淮阳侯府扯进被动之境, 任人宰割。
    夏枢没经历过王夫人的痛苦, 无法对她感同身受, 所以他给予理解,不予评价, 但他的本心并不认可这种做法。
    两人不是一路人,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稍作洗漱,夏枢便带着下人匆匆赶到侯府门口。
    果然如丫鬟们所说, 现场非常热闹。
    敲锣打鼓,响声震天,围观人群里三圈外三圈, 把淮阳侯府门前的大街都挤满了, 各个伸长了脖子看戏。夏枢估摸着若是再来两只舞狮子,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淮阳侯府转行,新店开业了呢。
    一见他出来, 气氛登时达到了高潮,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人出来了,快叫大爷!”
    夏枢:“……”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景璟,景璟也在抬眼偷看他。
    四目相对,景璟满脸通红,神情既羞又惧。
    他一个端庄乖巧的官家双儿,平时最多也就嘴上和人阴阳怪气两句,连和人撕破脸的机会都没有,哪里经历过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下跪叫大爷的羞耻事情。
    不仅丢人,还让一群陌生人指指点点,起哄看他的热闹,若不是他坚强,早就当众哭了起来。
    因此一看到夏枢,许是出于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心理,他眼里不由自主地就聚起了两泡泪。
    看着可怜兮兮的。
    夏枢心里则把景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为了不叫景璟和淮阳侯府走近,这么煞费苦心,搞大阵仗,叫景璟对淮阳侯府生怨……
    至于嘛!
    看褚源的打算,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让景璟和淮阳侯府认亲,景政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是干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快起来。”夏枢脸上挂着笑容,拄着拐一瘸一拐地上前,想把景璟扶起来。
    但景政却插到了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的动作:“既然有这么个赌约,小景又赌输了,愿赌服输,只希望少卿夫人以后能高……”
    “哎,说什么话呢。”夏枢忙打断了他的话,笑嘻嘻地越过他,一把将地上的景璟拉了起来:“我和景璟不打不相识,我稀罕他乖巧可人又不怯懦的性子,正打算有空找他结拜呢。不过是两个双儿之间的玩笑话,气头上或许会争上两句,但事情已经过去,玩笑两句就算了,哪里能当真呢?”
    景璟表情一喜。
    但景政却眉头一皱:“话不能这么说,为赌约的事,少卿夫人气的都掉下墙头,受了重伤,小景今儿来就是为履行赌约,消除少卿夫人心头火气,少卿夫人还是受了吧,不然我得天天担心自家双儿的安全了。”
    夏枢:“……”
    娘的,狗男人!
    这是要把责任推他头上,叫他对景璟心生不满?
    景璟也是一愣,他没料到阿爹会这么说,忙拉住景政的袖子,急道:“他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帮了我,我们不能恩将……”
    夏枢怕他一着急当众露馅,赶紧接道:“他继母指使的丫鬟污蔑他,我还帮他说话了呢。”
    他笑了一下,一副调侃的语气:“景大人不必如此,我不过是没坐稳,不小心掉下墙头,若是真的计较赌约这种玩笑,对景璟心生怨气,哪里会拼着得罪景大人新娶的夫人去为景璟说话呢。要知道,景大人可是侯爷的上峰,我根本犯不着啊。”
    围观众人顿时哗然!
    “原来传言景大人的新夫人不慈,虐待欺辱原配双儿竟是真的?”
    “那今儿景大人带着双儿跑这一场,不肯好言罢休的模样,不是为双儿,是为他新娶的夫人来讨场子的吧?”
    “人家侯府少夫人都说了玩笑话不用当真,不愿折辱景大人家的双儿,景大人却抓着不放,非要自家双儿先是下跪,后开口叫大爷,让两个双儿相互尴尬,面上无光,这么一说,确实像是为他家夫人讨场子的!”
    “哎,真是有了后娘马上就有了后爹,心疼景家双儿!”
    景璟:“……”
    景政:“……”
    景璟看看夏枢,又看看自家阿爹,脸都憋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搞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场做戏,阿爹也告诉他侯府这边打好了招呼,忍一忍马上就可以结束,怎么走向越来越歪啊!
    景政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了,不过几十年的涵养在,他不可能当众对着夏枢发火,只憋着怒气,冷着脸道:“多谢少夫人为小景仗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