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穆宵做了两次深呼吸,还是觉得脑仁气得发疼。
    “你在家,连东西掉了我都舍不得让你弯一下腰,你去外面,服务别人?”
    段栩然心虚地低下头。
    “你从来都没有跟我玩过游戏,”穆宵酸溜溜地说。
    段栩然:“可是你也不玩游戏啊……”
    穆宵:“这是重点吗?”
    穆宵:“如果你想玩,我可以带你去玩实战。全息模拟有什么意思?有真枪的质感吗?”
    段栩然:“……”
    段栩然挠挠头,“如果我跟你说,我和他玩得一点也不开心,你会高兴点吗?”
    段栩然开始细数吴明远的游戏十宗罪,包括但不限于不够强、话太多、太爱显摆……等等,并表示:“我真的有点烦他。他还说自己的人生目标是加入军团建功立业,我觉得将军的军团才不会要他这种菜鸡的,对不对?”
    穆宵炸起来的毛被段栩然轻轻松松捋顺了。
    但他还是表现得不怎么高兴。
    “这小子对你有意思,以后离他远点。”
    段栩然莫名其妙:“真的吗?不可能吧,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穆宵:“……”
    也对,他们朝夕相处,他都恨不得把段栩然写结婚证上了,段栩然还在以为自己想送走他。
    穆宵叹气:“算了,以后我会亲自把你看紧点。”
    段栩然经历了人生的大落大起,又说了太多的话,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困得眼皮都撑不开了。
    穆宵把他塞进被子里,说:“你先睡,我等会儿就来。”
    段栩然蓦地睁开眼睛:“?”
    “你为什么要、要跟我一起睡?”
    不是说好在他想清楚之前要保持距离吗?
    穆宵神情自如:“你知道我今晚受到多大的惊吓吗?不守着你,我睡不着。”
    段栩然:“可是……”
    “宝宝。”
    段栩然一滞。
    穆宵坐在床边,眼中映着温柔的光,“我想陪你,行吗?”
    “……”段栩然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闷闷地说:“随便你。”
    穆宵笑了笑,探身过去,隔着被子亲了亲段栩然的头顶。
    穆宵出去以后,段栩然的睡意飞得无影无踪。
    他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儿该如何坚定地拒绝穆宵的亲热。
    然而穆宵再回到房间后,根本没有靠近他。
    男人从另一侧上了床,规规矩矩躺进了另一条被子里。
    床很大,两人中间仿佛隔着银河。
    段栩然:“……”
    他等了又等,直等到身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段栩然不知道为什么气愤但很气愤地用力翻了个身,卷着被子狠狠闭上眼睛。
    他发誓,明天一定要把穆宵撵出他的卧房。
    黑暗中,看起来早已熟睡的男人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穆宵便收到消息:吴明远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血液中确实有少量的药物残留。
    那是一种强效的致幻剂,能够让人在幻觉中实现自己最渴望的梦。服药的人大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区别,自残甚至伤人的例子时有发生。
    尽管这东西在阿斯特拉是禁售的,但要买到并不难,是有钱人玩乐助兴的常客。
    很难分清到底是别人下的药,还是吴明远这个纨绔子弟自己服用的。
    穆宵亲自去了巡逻队。
    吴明远被关了一夜,早精疲力竭。
    但见到穆宵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十二分的振奋。
    那可是将军,以将军的聪明才智,必定可以还他一个清白!
    像所有拥有从军梦的年轻人一样,吴明远对帝国的战神抱有绝对的崇拜和敬意。
    几乎不用穆宵问,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竹筒倒豆子,抖得干干净净。
    况且,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穆宵面无表情地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起身要走。
    吴明远连忙叫住他,扭扭捏捏地问:“请问奥里……就是昨天那个男孩子,他还好吗?”
    穆宵冷冷看他:“你觉得呢?”
    吴明远羞愧万分,“能不能请将军先替我向他说一句对不起?”
    “虽然伤害他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一定吓到他了。我不奢求他立刻原谅我,我只希望他明白我本人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等我出去,我会堂堂正正地追求他。”
    说完这句话,吴明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羞涩的红晕。
    穆宵调转脚步,走到他面前。
    “就凭你?”他问。
    “你连克制自己,战胜药物带来的冲动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追求他?”
    吴明远的脸由红转白,再变成青色。
    他恼羞成怒,咬了下干涸的嘴唇:“就算您是将军,我有没有资格追求奥里也不是您说了算的。”
    “我当然有资格。”
    穆宵平静地说:“我是他的未婚夫。”
    吴明远:“未……未什么???”
    穆宵不再回答,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终于淡淡扔下一句——
    “对了,他还说,你人菜话多。”
    吴明远:“…………”
    第70章
    得知吴明远被无罪释放已经是三天后。
    尹知聿把家里所有的瓷器砸了个粉碎, 陷入一种恐慌的暴怒中。
    那天他听说有间房出了大事,还以为是吴明远和段栩然的肮脏情事被人撞破,跟在人群后兴致勃勃去看热闹。
    看到是穆宵冲进去抱起那个人, 尹知聿血液逆流, 心脏都快爆炸了。
    他想不管不顾过去把两人撕开, 尖叫着怒骂“不许”。
    但听到吴明远说“我被人下了药”时, 他果断选择了离开。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昏庸?!”尹知聿像头困兽焦躁踱步, 底气不足地咆哮, “他凭什么就相信吴明远的话!!”
    他把药放进酒里,吴明远喝了酒, 谁会知道那药到底是谁放的?他就不信他们这些人聚会从没沾过药!
    尹知聿蓦然站定。
    家里的佣人们胆战心惊,往后越缩越远。
    “不怀疑吴明远……那……那会怀疑我吗?”
    尹知聿像个疯子,疑神疑鬼地咬指甲盖, 说完以后又马上否定:“不可能, 没有人敢指证我。我们可是世袭的贵族……对!找爸爸,我得去找爸爸!”
    尹知聿抓起一件外套往外跑, 刚跑到大厅, 和一个慌慌张张冲进来的佣人撞了个满怀。
    尹知聿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你想死吗!”
    佣人惊恐地捂着脸颊看他, 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尹少爷再蛮横不讲理, 平时在家起码还要在尹公爵面前维持基本教养。
    像那些出身卑下的泼皮般动手打人, 这可是第一次。
    但尹知聿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他骂骂咧咧让佣人滚开, 急匆匆向外走。
    “尹家好教养,原来平时在家训下人还要亲自动手。”
    一个熟悉的,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尹知聿先是条件反射地欢喜,下一刻反应过来,面上血色尽褪。
    他连忙调整表情, 抬头望过去:“穆宵哥……哥……”
    站在门口的不止穆宵,还有他身边那个讨厌的副官和……执法队的人。
    尹知聿的腿瞬间软了,他强撑着,哀怨地问:“穆宵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同我说的?怎么带这么多外人来……”
    穆宵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那里,用毫无感情的目光静静看着他。
    ……不,或许是有一点感情的。
    憎恶,和鄙夷。
    邵知礼稍稍偏了偏头,执法队的队长会意,上前朗声道:“尹知聿先生,有人指控你你涉嫌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罪,请跟我们到执法队接受调查。”
    尹知聿的指甲掐进汗湿的掌心里,表情却变得越发傲然。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尹家可是世袭贵族,轮不到你来调查!你等着,我要去陛下那儿告你们越权!!”
    邵知礼用一种嫌弃蠢人的口吻说:“尹先生,这是我们军部的执法队。别说你还不曾袭爵,就算是你的父亲尹公爵,只要证据确凿,我们也是带得走的。”
    说完,他冲那队长挥挥手,让他们直接上前把人拿了。
    尹知聿这下彻底瘫软在地,被两个人架在胳膊上走。
    他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嘴上尖叫:“穆宵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害人!你又没有证据!!”
    穆宵原本没看他,闻言抬了下手。
    执法队停下,他走到尹知聿面前,垂眸看他。
    穆宵这张脸,一向是最叫尹知聿痴迷的。
    他敢说,全阿斯特拉没一个男人能比他长得好。
    但此时此刻,尹知聿却真真切切因为这张脸尝到了恐惧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