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87节

    捂着小腹,微微瘪嘴道:“他们若是男婴,你都要吗。”
    只怕皇室不允许双男婴的存在。
    皇太祖时期,曾有妃嫔生下双男婴,溺死一子,留下最为康健的那个。
    万俟重轻轻颌首:“我都要。”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谁又能证明此为不详,是非皆由他定。
    万俟重揉揉她的脸,温声哄道:“好了,你怎不想想若是两个女儿呢,别如此紧张,我只要你平安无事,这就足够了。”
    容珞认真:“嗯。”
    她伸手抱住男人的劲腰,“我不乱想,会好好吃饭,好好调理身体。”
    万俟重:“如此便好。”
    他稳敛心神,眼底掠过一抹凝色。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以免有人用此造势生乱。
    万俟重转移话题道:“珞儿不是打算给母后送去屠苏酒吗,我陪陪你。”
    前些天她和典膳厨的菊竹酿做的,明日便是除夕,她准备给皇后送去尝尝。
    容珞点点首,叫贴身宫女给两人拿来外出的氅衣。穿整的时候,她忍不住又说:“这件事要和母后说吗。”
    万俟重拢上大氅,“暂且不说。”
    容珞帮他系围领,道:“好。”
    渐渐把心中烦闷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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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除夕,祭祖典礼的章程繁杂。
    万俟重没让容珞跟完整程,只是同帝后去太庙祭典后便送她回来休息。
    随行的皇弟还不忘调侃他未免太偏宠皇嫂,他也只是笑笑,并未为此解释。
    等到晚间傩舞宴,皇宫灯火通明。
    万俟重派人去接容珞来保和殿赴宴,观赏傩舞祈福。
    除夕夜主要还是皇室宗亲间的家宴,但也会请府中冷清的臣子赴宴,图个热闹的气氛。
    容珞的步辇刚到保和殿,正好撞见赴宴的齐王,自她和太子成婚后,与齐王再没怎么见过,不禁有点尴尬。
    外面在燃放爆竹,分外喧闹。
    齐王顿了顿,宴然作礼。
    他的模样似乎比以前更憔悴,少了些神采。
    容珞回礼:“新岁康泰,齐王殿下。”
    倒是听了些齐王的事,妤娘还未找到吗,想来她是不回来。
    “你也一样。”
    齐王低淡道:“新岁康泰。”
    正好爆竹放完,齐王抬脚进了宴殿,容珞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避嫌,免得旁人闲说,最重要的是怕太子殿下拈酸。
    等到进殿入席,在太子的身旁坐下,他便问她是不是见了齐王,挑着眉梢,看不出来情绪。
    容珞只得老实说:“是说两句话,但只是如此而已。”
    万俟重没再问,神色不虞。
    容珞在心底嘟囔,他怎么每次宴席都要拈酸,她不能见人了嘛,妒夫!
    第76章 “这么小还敢跟爹爹争。”……
    除夕晚宴,歌舞升平。
    为图个吉利驱邪,容珞浅浅地喝了两口屠苏酒,到后面万俟重没再让她多喝。
    现人人皆知太子妃怀着身孕,有万俟重在身旁,亦无人敢给她敬酒。
    宴席过半时,太子殿下和齐王被光崇帝唤进里殿叙话,容珞留在宴席中,同席的公主们见太子不在,才近前与她搭话解闷。
    倒是未见着现在的长公主林初瑶,女眷们皆说是在寿明宫陪着太后,她快出稼了,太后舍不得近来总在寿明宫。
    容珞从幽州回来便是雪日,鲜少走动,送过帖子去凤阳宫,未曾亲自去见林初瑶。
    就算想去见一见,太子殿下也不会准她,他似乎不允许她接近有关太后的人。
    待他从里殿出来,皇城正绽放烟花。
    容珞跟着公主们走出宴殿,赏看着夜空绚烂的烟花,声声作响。
    喧闹的声响掩盖了万俟重的脚步声,容珞眼眸微亮地望着烟花,直到旁边的公主躬身唤了他一声:“皇兄。”
    容珞才回过神,看到他轻轻福身。
    公主们未有多待,识趣地回避离开。
    此时殿外皆是皇室宗亲和臣子,万俟重仅是行到她身侧,并未过分越礼。
    他看向璀璨夺目的夜空,闲适道:“今晚可有祈什么福。”
    容珞依着石雕护栏,喃喃道:“想要以后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包括肚子里的孩子们。”
    万俟重微微顿,知她是放心不下太医说的话,于是用指骨蹭了蹭她的脸:“那是自然。”
    而此时,宴席渐散。
    齐王退出保和殿,望见不远处赏烟花的台上,太子已在容珞身旁,即便未靠在一起,却难掩二人的情意。
    前些时日,听闻她已怀身孕。
    齐王眼眸淡了淡,心绪复杂,以前他想要的太多,想要小姑姑,也想要妤娘。
    自苏妤消失后,他自己都未察觉已许久未关注容珞,似乎那份执着已逐渐消淡,满心都是如何找回苏妤。
    齐王没曾想过那个百依百顺,对他从未有怨言的苏妤会消失得那么彻底,瞒着他流掉他们的孩子,然后人间蒸发。
    或许她回了漠北…
    此次匈奴再犯,他向皇帝请命北征,往后恐怕就不回京城了。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的容珞回首,得见齐王正在不远处,仅仅只是一眼他便垂下眼眸,微顿之后转而离去。
    如此就当是告别。
    容珞微愣,侧过首看太子。
    万俟重望着齐王离开的背影,漆暗的眼神显出一丝讳莫如深,转瞬就散去。
    他收回视线,“回东宫吧,夜里凉。”
    话语间,拢了拢她狐绒围领。
    容珞点点脑袋:“嗯。”
    不知方才他们在御前议事说了什么,但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后宫不得干政,她虽常常赖在书斋陪太子,但很少打探前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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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车辇里,容珞靠着万俟重的肩膀,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呼吸稳稳的。
    太子在宴席总会喝上些,但很少会喝醉,很会卡着酒量,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喝多少才会醉酒。
    在碎玉轩初次,
    太子殿下真的有醉酒吗。
    容珞后来想明白,他是早认出她了吧,把劲都使她身上了,害她回去时如此狼狈。
    容珞轻轻阖上眼眸,万俟重以为她要入睡,捏揉柔软的耳垂:“除夕守岁,卿卿莫睡。”
    他的一声卿卿含着柔意。
    让容珞清醒不少,他捏她耳垂的手指温温燥燥,有点痒。
    她抬脑袋看向万俟重,有时怨他过于掌控自己,但却常沉溺于他的宠爱。
    除了太子殿下,从未有人像这般宠她,她都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娇里娇气的,愈发吃不得委屈。
    容珞未应话,
    但伸手抱住他的腰。
    圆乎乎的小腹就顶到了他。
    万俟重把她托了托,侧坐在腿上,以免抵到肚子。
    回到东宫。
    照莹和翠宝正在放孔明灯祈愿,容珞为自己的祈愿能成真,便也凑上去放灯。
    西暖阁里已备好糕点吃食,亮着宫灯烛火,万俟重让李德沛把玉琴拿来。
    待容珞放完灯回屋里取暖,见到一展青玉琴放于万俟重身前的檀桌上,慢条斯理地弄琴道:“抚琴于我听听。”
    她许久未碰琴,琴棋书画,学得最多的是琴,也是最不爱碰的。
    是听太后的安排,
    去年除夕当众抚琴过一次。
    那时太子未在,称醉酒早早退了场。
    容珞乖乖地坐在青玉琴前戴好琴甲,看得出这把琴精巧贵重,弦音透着淡淡的清灵感。
    烟花落尽,夜时下起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