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季琴俩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知道季阳这狗东西是个顺风耳,听来的没有假的。
    她不敢相信,又惊又气。
    可一时之间啥又都干不了,便只能将所有的怒火跟恨意全都发泄在季阳的身上。
    里屋许丽听得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没个主心骨,只好又去晃悠季大强。
    季大强这才拿水顺了顺不咳嗽了,被她晃得又开始咳咳咔咔。
    “诶呦老季啊,这可咋整,现在琴琴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季春花那肥货也不听咱话,不跟咱一条心,”
    “这可咋还有个指望了?”
    “季琴!”季大强心底也是焦灼,拍着胸口眼里冒着血丝怒吼道:“去、去!”
    “去段家叫那不知感恩的小贱货给老子滚回来!!”
    “好!”季琴砍玉米棒子的动作骤然停下。
    她今儿是没一件痛快事,都要堵心死了。
    她都这么堵心、这么不痛快了,凭啥她季春花还美滋滋的被爷们儿疼?
    还搁家养着、窝着?
    这不公平!!不公平!!
    季琴回屋披上件厚外套就冲出家门,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得恶心恶心季春花那个贱人。
    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这么难受。
    都是因为她,自己的计划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
    ……
    下午三四点钟,季春花还窝在炕头,被段虎严令禁止不能下炕,不能动弹。
    她觉得身上全是懒洋洋的,加上骨头缝儿里的那股子酸软劲,忽然就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废人。
    再想想段虎回来以后,一回生二回熟地扎进被子里去给她那里上药......
    季春花难耐地阖上眸,无声地发出第无数次哀嚎,不忍感慨如今自己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往后也用不着害臊一块儿洗澡嘞。
    里头外头都叫他看尽、看透了,一起洗个澡还有啥可臊的。
    她不自觉地又往上拽了拽被子,欲盖弥彰地挡住自己烧红了的丰软脸蛋儿。
    令人心惊的房门声却又再次响起。
    季春花吓得粉白肉乎的脚丫都瞬间瑟缩,嘴儿一瘪小心翼翼地露出双眼,颤颤巍巍地往外瞅。
    然后就见段虎大喇喇地走进来,端着个呼呼冒热气的碗。
    他走到炕边坐下,一递,简单粗暴,“喝!”
    “给老子都喝干净喽,一滴都不许剩!”
    季春花搭眼往里一瞅,是红糖水里头炖了俩鸡蛋。
    她木木然地瞪大眼,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段虎暴躁劲又上来了,啧啧两声捏着勺就是骂,“还说你不是熊娃子?”
    “瞧个伤也不让瞧,喝个东西还不乐意自己喝。”
    “喂喂喂,老子给你喂,艹!”
    季春花这回更懵了,可把她给无辜坏了。
    心想我这啥也没说啊,哪儿叫你喂嘞?
    她只是......只是从来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傻了而已。
    可等她回神时,勺儿都已经被段虎抵在唇边。
    他眉一横,野蛮又凶悍,
    怪声怪气地闷哼道,“来吧,活祖宗,还麻烦您张张嘴,”
    “叫老子喂进去,成不?”
    季春花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
    把那一勺红糖水哗啦一吹——全溅段虎脸上了!
    第63章 他们又不管我叫爹,我管得着他们么?
    “哎呀!”这回可真把季春花给吓坏了,人家好心好意给她喂,她反倒喷人一脸红糖水。
    季春花啥也顾不上,伸手就往段虎脸上连胡撸带抹次,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实在是没收住......不成,要不还是洗洗去吧?”
    段虎太阳穴突突狂跳,感受着柔嫩如豆腐似的手心一次次地拂过脸颊,只觉深处那把野火汹涌燃起。
    黏糊糊的红糖水顺着他高耸硬挺的眉骨一路往下滴答,淌到嘴边。
    段虎眯起眼,舔了一口。
    甜得要命。
    瞧她焦急又羞臊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厉害,下意识就想伸手攥住她。
    可恍然间,又不忍想起那个中年女大夫的话——
    最近都干不了了,啥都整不了。
    他顿感烦躁,下颌绷紧,老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会儿,才粗哑着嗓子皱眉道,“做啥要洗?”
    “谁整的谁给老子收拾。”
    段虎咂摸咂摸,品着红糖水的甜,心头忽然冒出个主意。
    但想想季春花那磨叽劲,肯定不能轻易答应。
    于是暂时拦下她,“先把这喝了老子再跟你算账,赶紧张嘴,一会儿凉喽还得给你热!”
    季春花一愣,忙收回手用力点头,乖乖张嘴。
    一边如待哺的雏鸟似的,张嘴吞咽,一边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段虎,还是不忍借着空隙劝他,“要不你还是先洗了去吧,我能自己喝的,我手又没毛病。”
    “这水可甜了,你现在不洗一会儿就黏糊了,扒脸上多难受啊。”
    段虎没立刻回应,只眉梢一挑,往碗里一瞅。
    “把鸡蛋吃喽。”他舀起一整个鸡蛋,重新递到季春花嘴边,这回动作却明显粗莽许多。
    “哦哦。”季春花又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不敢再慢,张嘴两口就塞下一个卧鸡蛋。
    “呵。”段虎眸底浓到发黑,语气微妙地低笑了一声,“昨儿我就发现了,甭看你这嘴儿不大,倒挺能装东西啊。”
    “......”季春花正嚼着呢,差点被蛋黄噎着。
    这话倒也没啥毛病,可她就是觉得咋听咋别扭,叫人耳根子发热。
    她闭着嘴又嚼了好几下才咽下去,想想如实道:“小时候我吃东西可慢了,和猫儿似的。”
    “许丽就骂我,说我是在故意耽误时间不想去干活儿,一来二去就吃得快了。”
    段虎本来是故意逗次她,一边嫌她矫情一边又忍不住总想瞅她臊红脸的那个反应。
    听见这话,脸色却瞬间沉下,极不痛快地嘬了嘬牙花子,张嘴就骂,“那是你他娘的窝囊,”
    “这要搁老子,你看我不把饭都噎那老娘们儿嘴里的?”
    “我倒是要叫她吃快一个给老子瞅瞅!”
    说完还是觉得不痛快,把碗往炕柜上“咣”地一撂,大手撑在膝盖上,混不吝地冷笑,“听着都叫人新鲜,”
    “她谁啊,天王老子?管天管地还得管人吃饭放屁?”
    “......”季春花听得哭笑不得,附和着叹息,“谁说不是嘞,”
    她转而又道:“不过往后她甭想管我了......”
    想起昨天跟孙巧云聊的那些体己话儿,季春花绵软双眸中幽幽闪动着一抹坚决,“你说的对,我已经是季家泼出去的水了。”
    “就算往后淌到泥沟里、臭水沟里,也跟他们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了。”
    段虎一顿,立刻横眉立目地瞪她,伸手照她丰软的脸蛋儿上就是掐,“什么狗屁话?”
    “嫁了老子还能叫你去臭水沟里?”
    “你话说反了,你是从臭水沟里跑出来了才对。”
    “对、对。”季春花怔愣片刻,立刻弯眸笑,“你说的对,我是跑出来了,解脱了才是。”
    段虎哦了一声,耷拉着坚硬漆黑的眼睫,
    见指腹下她白生生的皮肉又被掐红,目光灼热,喉结滚动着问她,“那回门儿的事儿呢?”
    “我妈不是说季家早晨闹了一回么,说让你今儿就回门。”
    他一边问着一边去观察她的反应,心底还是不老相信季春花这么个磨叽又绵柔的性子,真能狠下心跟娘家把脸皮撕开。
    要是这样,他肯定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思及此处,段虎面上像是带着风暴欲来前的阴沉,由上自下地审视着季春花银盘般圆润的脸,
    野悍又不讲情面地坦言,“老子打头一开始就瞧出季家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跟你实打实的说,我是瞅准了要娶你,但我真不想有这么个亲家。”
    “我不是个抠搜的主儿,你心里也有数,但我也不是傻子、不是冤大头,你要是心软犹豫,前头跟他们说的再狠也没用,都是挠痒痒。”
    “往后他们今天头疼明天脑热,你那个弟弟也还没结婚。”
    “甭以为老子不知道他们打的是啥主意!”
    段虎一摆手,桀骜又霸道地冷哼,“你是我娘们儿我合该管你,但甭想叫我给你的窝囊无能擦屁股!”
    “他们又不管我叫爹,我管得着他们么?”
    这么一大串的话,叫季春花听得又是久久沉默。
    显然,段虎尤其不爽她这个时候沉默。
    怒斥:“言语!又哑巴了?”
    伸手攥住她肉嘟嘟的下巴,强迫她扬起脸儿跟自己对视。
    却在窥见季春花平和又隐约透着感慨的目光时骤然一僵。
    “......你这是个啥眼神儿?”段虎皱眉,摸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