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倍感煎熬地闭了闭眼,嘶哑霸道地命令,“你下午就点名就行了,不许多看我媳妇儿长啥样!知道不!”
    何书记:“......”
    本来是不好奇的,你这么一说突然就好奇了。
    可他更惜命,连忙点头,“是,是,我不看。”
    段虎这才满意,跟大爷一般点点头,径直下地开始松土。
    随着他咵嚓咵嚓,拿锄头上来下去。
    何书记的嘴越张越大,到了最后几乎能塞下个鸡蛋!
    他看着那邦邦硬的土,在段虎的锄捣下莫名显得很软、很松,实在没忍住,跑上前蹲下,拿手一抠。
    “......”
    抠不动。
    果然是一样的地。
    何书记愣神似地仰头,看向阳光下男人黝黑凶戾的脸。
    没啥表情,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啧,就这点儿活你们用得着弄那么多人么?”
    段虎都干无聊了,忍不住蹙紧深浓眉心,“叫几个有力气的不就得了?”
    “还至于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出动嗷?”
    “那谁家还没个日子要过了,这一耽误耽误好几个月的。”
    他啧啧两声,片刻思索。
    随后睨他一眼,张狂蛮横道:“依我看,你们不如砍些人数下去。”
    “老子一个顶十个。”
    何书记大惊,脑瓜一热站起来,“这,这咋行?”
    “王村长跟我说嘞,你们家本来就出了俩人,但就拿一份补助。”
    “你现在还要做十份劳动......这,这哪里能行?”
    段虎却淡然又不屑,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儿,“快打住吧嗷,谁稀罕你那十块八毛。”
    “要不是老子家大傻媳妇儿稀罕,有那钱能叫她美美,你以为我稀得要嗷?”
    说完,他又道:“再说了,这事儿你提啥谁干多干少,公不公平的。”
    “做贡献是好,但也不能逼着人家。”
    “各自有各自的难处,谁乐意干就多干,谁想糊弄你也甭太较真儿。”
    “反正这破蛋子儿活是费不了老子啥劲,我多干些就得了。”
    段虎单手挥锄头,另一只手顺兜里摸烟。
    怎想何书记忽然眸含热泪,一个箭步冲上去,掏出衣襟中的烟,为他双手奉上。
    段虎眉一横,“你他娘这是做啥?”
    “怪恶心的。”
    “去去去,送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儿的。”
    他掏出自己的烟,叼嘴上,继续单手挥锄,“别的先不说嗷。”
    “我干的这活儿你得先记我媳妇儿身上,有多余的你再往别处算。”
    “当然了,老子也就是给你出个建议。”
    “你爱鸡吧听不听,随意嗷。”
    何书记擦擦湿润的眼尾,听着脏到至极、无比有辱斯文的粗话却满脸敬佩与感慨,
    用力点头保证,“没问题!”
    “您放心吧段虎同志。”
    第118章 吃你的臭狗屎去吧
    领过补助以后,女同志的队伍便暂时解放了。
    刘大姐跟尤姐本来就是妇联的干部,自然头一个为妇女同志们着想。
    跟大家伙儿说,回家吃饭以后稍微休息休息。
    等到下午两点钟左右再来村委会集合就好。
    到时候直接带着大家去地里干活儿,干到傍晚落日就结束。
    季春花把那张大团结小心翼翼的揣进裤子口袋,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伸手隔着裤子摸摸。
    她抿着嘴儿,唇角微微往上翘,白嫩丰软的双颊因满足与欣喜红扑扑的,直叫和她并肩走在路上的杨文珍看得不忍唏嘘,“春花妹子,只是十块钱都能叫你这么开心啊?”
    杨文珍眼神怜爱,不难看出她从前在季家到底过的是个啥日子。
    季春花憨憨一笑,倒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如实道:“珍姐,不怕你笑话。”
    “实实在在拿着属于自己的钱,这还真是我头一回。”
    说完,她不忍道出心中敬佩,“那回听我婆婆说你的时候,我就可佩服了。”
    “我觉得你贼了不起,比好些爷们儿家都厉害。”
    杨文珍见季春花澄清眸底闪着微光,真切又动人。
    她活到三十,经历颇多。
    经历过家道中落、母亲病故,再后来就是父亲的抛弃与背叛,自己的醒悟跟成长。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停地识人见事,很擅于分辨。
    所以几乎刹那,她便瞧出季春花眼神中只有敬佩、却并无艳羡。
    很明显,这个妹子是个很知足的人,也很满足她当下的生活。
    这样的心态很好,会比大多数人都更容易获得幸福。
    杨文珍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的那个季琴。
    她想起那个年轻姑娘眼神中深浓的欲望跟野心,忍不住又问了季春花几句。
    她担忧道:“我瞧着你那个继妹似乎还想黏着你,春花妹子,我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性子。”
    “而且我也瞅出来了,你这人儿虽然像团软乎乎的棉花,实际也不是个脑瓜傻、眼睛瞎的。”
    “你应该也能瞧出你那个妹子没安好心。”
    “是的。”季春花毫不犹豫地点头,“珍姐,我也得谢谢你。你刚才跟她说的那两句话,可是把她给噎坏了。”
    言罢,季春花眼睫下落,隐隐扑朔,讷讷道:“原先......我对她稍微还有些心软的。”
    其实是有所顾忌,并不是心软。
    顾忌季琴也同样重生了,却是个鬼心眼极多的人。
    可这话季春花又不能说。
    所以她顿了片刻,只化作一声浅浅的叹息,忽然轻软笑道:“算啦,不唠以前的那些破烂事儿了。”
    “反正我以后是绝不会对她心软嘞!”
    那次段虎载她去县城的路上,说过的那些霸道又张狂的话一直被季春花铭记在心。
    她后来也想了,如果季琴打定主意想害自己,就算她咋防备也没用。
    没了余光,还有王光、刘光。
    再不济还有季琴她自己。
    况且这辈子与上辈子相较有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季琴相中了她季春花的爷们儿。
    没结婚之前,是她的恩人不假。
    可现在,段虎实实在在是她的恩人、又是她的爷们儿。
    她季春花嫁给段虎了,季琴就是不乐意。
    她的所作所为,包括眼下对自己的纠缠不休都不过是为了靠近段虎。
    季春花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儿,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这个神态与段虎甚至有个三四分的相像,分明就是耳濡目染。
    她在心里冷哼,小声咒骂:管她乐意不乐意?
    她爱乐意不乐意。
    黑心肝的婊子,吃你的臭狗屎去吧!
    骂完,季春花恍然一惊,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心声咋也跟段虎有点儿像了呢?
    杨文珍瞅得纳闷,才想问她呢就听土道前头传来声呼唤,“杨文珍同志!”
    是余光憨厚的声音。
    季春花思绪蓦然中断,下意识地便浑身一僵。
    她与杨文珍一起抬头往前看,只见余光手上拎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满脸热情地朝她们走来。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余光的到来不禁叫季春花怔愣了一下,也令才想追上季春花的季琴再次迅速跑到角落躲了起来。
    “诶,余老板?你这是也到点儿了,准备回家吃饭?”
    杨文珍迎过去,爽朗的问。
    余光喘了几口气,“你前几天搁我那过秤的时候不是少了一斤多的猪肉么,我说不够了,你说那就算了。”
    “你说下回下回的,可我听说你也来参加劳动了,就估摸着你得一段时间不出摊了。”
    “我想这肉不能欠那么长时间,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着你。”
    余光咧嘴笑得朴实,就像季春花被他捅死之前,印象里那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于是,季春花也逐渐放松下来。
    她在心下提醒自己,她已经重活一次了,许多事情跟上辈子都不一样了。
    这辈子余光没跟季琴结婚,而且他还和珍姐相过亲了。
    没准儿他也能像自己这辈子一样,看透想开,从此与季琴形同陌路。
    季春花安安静静地站在杨文珍身边,不发一言。
    可如今她在村中名气也不小,都说她出嫁当日收拾的干净利索,脸儿又白又细,
    真是改头换面,成了个水灵俊俏的大胖丫儿。
    后头,又出了段虎跟季家买断她的事。
    再加之,余光在那之后还在季家门口听见过那三口的讨论。
    他言语中断,表情有些微妙地瞅了季春花一眼,“季春花同志,好久不见嘞。”
    余光这一句突兀的问候,令季春花当即一颤。
    第119章 把老子舌头咬破了,咋能不赔我?
    纵使是上辈子,他到最后都只叫她季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