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爷们瞬间感受到了被重视的使命感,都十分仗义:“有用的到我们的,你只管说,不要谈钱,谈钱伤兄弟情。”
    “我就不跟各位客套了。”邹叔铺开了一张纸开始“排兵布阵”:
    “刘哥,你是铁匠。我需要几个这样子的铁架子,最好用细一点的钢筋。”
    “包在我身上,焊接这块整个老年大学找不出来比我厉害的。”刘大爷接过邹叔的草图,话又转了个弯,“这个有点复杂,估计要焊很久。”
    图上用不算很精细的线条勾出了几只动物的轮廓,有老虎、熊猫,还有一条像龙的生物。
    “这些都是我画的,只不过钢筋我不会焊,手边也没有工具,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太费时间了,弄不好。”邹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什么时候做好都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收费。”
    被委以重要任务的刘大爷郑重点头:“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邹叔又看向王大爷:“王哥,我想要一些这样的木料,你看有没有地方能找到。”
    做过木匠的王大爷接过邹叔的清单有些惊讶。
    邹叔要的木材不算名贵,随处可见,有些还是小块边角料,只不过他对形状有要求,精准到要带树杈子,每个树杈子几个弯。
    “木桩子还好说,要带树杈子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你要的这些估计要去伐木场找,能符合你要求的木料,只能说是可遇不可求,我试试看吧。”
    见王大爷答应,邹叔同样保证会付报酬。
    他才说了两个要求,已经把在场众人搞迷糊了。
    围观的于老师提出了猜想:“邹叔,你这些要求不像搞装修,像是要搞艺术。”
    “于老师,等装修好,请你们过去看,就知道了。”邹叔还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
    “张哥,你是修电表的,不知道装家用电路你会不会?”
    “当然会,我前些年还跟着装修队干过室内装修,这些流程我熟门熟路。”
    张大爷回答完,李大爷迫不及待举手:“还有我,需要我做什么?”
    “你别跟我客气,我的活儿不能比老张少,他能干的,我也可以。”
    “李哥,正要跟你说呢,听说你家里养鱼,我正好想砌个室外的池子,想让你帮忙看看怎么收拾一下。”
    “那砌台子就是留给我的活了。”最后泥瓦匠周大爷也领到了他的工作。
    于老师看着大爷们有商有量地解决了分工问题,十分欣慰。
    邹叔找到了能满足他要求的人,五个大爷重拾老本行,还能顺带挣个外快,大家都很满意。
    最后五个人把邹叔的要求放在一块讨论,问出了他们的疑惑:“老邹,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邹叔挠挠头,惊讶道:“瞧我这记性,我没跟你们说过嘛?”
    “我家有个博物馆的,我是馆长。”
    第133章 孤独艺术家邹叔
    王大爷紧张地吞口水:“你不会是电视上特别有钱,藏品成百上千,有时候还会自己出钱把流失海外的古董从拍卖会上带回来,捐给国家博物馆的顶级收藏家吧?大佬竟然在我身边?”
    “我家里的博物馆藏品都不是买来的,我也不是收藏家,你们太夸张了。”邹叔摇摇头,从帆布包里掏出手机。
    “我给你们找张图片,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哎呦,照片在哪儿?我怎么找不了,我记得我存了好多张,怎么一张也找不到了。”
    “我记得上个月刚拍过几张,照片太多了不好找。”
    众人期待地看向邹叔,难得安静地等待着,五分钟后邹叔还没找到想找的照片。
    “你没上过手机课吧,今天我教你一招,立马能找到你要的照片。”等着急的周大爷一把夺过邹叔的手机。
    在相册里点了搜索选顶,在搜索到里输入了12月,很快就检索出了从月末到月初的所有照片。
    “厉害了,老周。没想到你还会这种操作。”大爷们非常捧场地发出惊呼声,由衷赞叹。
    “一般一般,刚好李老师讲过,我回去研究了我的手机,你的跟我的是同一个牌子,我顺手就帮你弄了。”周大爷眉毛都快翘上天了。
    于老师再一次感叹叔叔阿姨们的拍照热情,邹叔手机里不止有各种风景照,还有同一个角度的自拍照数十张,一边翻,一边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分享。
    终于,邹叔翻到了他要找的照片。
    “你们看,这是博物馆之前的样子,现在准备升级一下,里头乱糟糟的,就没拍过照片了。”
    五个大爷加上于老师,齐齐凑到小小的手机屏幕面前,瞪大了双眼。
    照片里的小院子里有树有草,布置的很漂亮。
    院子里有姿态各异的石像、木雕、还有纸糊的铁架子。
    虽然不是大爷们想象中放在玻璃罩里保护起来的瓶或罐,他们依然秉承着门外汉不乱指点的原则,指着其中一只看不清形态的石头非常真诚地问邹叔:
    “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年代了,它是商周的吗?”
    “它不是上周的,是上个月的。”
    邹叔十分真诚地回答。
    “这些都是我做的。”
    教室里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搞了半天,你真是艺术家。”
    邹叔握紧的手松了一瞬。
    他赌对了,王大爷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他们评价他是艺术家。
    有人却在背后说他“精神不太正常”。
    有时候连邹叔自己也觉得他的脑子变迟钝了,但心还是能感知到那些不加掩示的恶意。
    他不是收藏家,是创造者,他一直这样评价自己,他没错不懂鉴赏,他只有满腔创作的激情。
    他的“博物馆”长年开放,不收门票,虽然来的人没几个,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变身“导游”亲自招呼他们,给他们介绍自己的作品。
    他无儿无女,妻子去世,与他相伴的只有一条老黄狗。
    有人说他疯,有人说他痴,把一堆木头石头、钢筋混凝土说成艺术。
    他从来不去理会,这是他生存的信念之柱,若是停了,他怕是也要倒下了。
    他决定把自己的理智“溺死”在追求半生的艺术里,不再花时间去思考雕刻和艺术之外的问题,不再去听去想别人的评价。
    还好他遇见的有足够好的人,时常来看他的邻居,老年大学的同学、老师,让他不至于与社会断联。
    博物馆因为要修缮,暂时关门了。
    邹叔这会儿还没有料想到,装修之后重新开门的博物馆会引来很多慕名而来的人,还有记者会给他写一篇专访。
    ……
    另一边,林晴岚等来了法院对许棉房子的判决。
    房主是英姨,这一点毋庸置疑,房产证是有力证明。
    就算是儿子也不能侵占老人的房子。
    法院判决下来了,他们一家三口不仅要马上搬出去,还要补偿英姨赡养费。
    更大快人心的消息是,许父上个月参与进了一场诈骗案中,是新鲜出炉的逃犯,躲不过法律的制裁。
    后妈带着熊孩子火速回了老家,她用她儿子是英姨的唯一的孙子威胁英姨给他们钱,英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门都没给他们开。
    儿子都不想要了,还孙子呢。
    她以后只有许棉一个亲人。
    许棉留给奶奶的房子终于回到了英姨手里。
    英姨自从知道许棉买的房子,房产证上是自己的名字之后,一直在哭许棉真是个傻姑娘。
    林晴岚能理解许棉的想法,因为奶奶给的爱是她唯一感受过的温暖,她坚定地想把自己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奶奶。
    把房子一家三口的生活痕迹彻底清除后,英姨准备搬回了家里。
    谢姨不舍地握着她的手:“你住这里不是也挺好的,我们互相有个照应,干嘛非要搬走。”
    “这里住着确实很好,但是我还是想回家住。”英姨看着远方的飞鸟,喃喃:“我要回去守着,我不在,小棉回来找不到家会难过的。”
    “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生活的这些天很开心,我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
    林晴岚的相机记录下英姨和大家拥抱的画面。
    又给英姨在收拾回原样的房子里拍下了新的照片。
    和之前的照片一起放进小盒子里。
    “还有这张,也放进去。”
    英姨叫住她,把手里的照片放在了最上方,是林晴岚和英姨的合照。
    这些照片连带着手写信一起放进了“杂货铺”的格子上。
    林晴岚握着用纸包好的种子,感受到扎实的重量。
    纸包上详细标注了名称、种植的问题和注意事项。
    种子粒粒饱满,经过了精心培育和仔细挑选。
    仿佛看见穿着粗布衣的许棉在另一个时空,一边准备着自己能拿出的最好最有用的东西来交换,一边期待着她的心愿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