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幼崽也凑过来,可怜兮兮扒拉着成年的兽人们,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争争,不舒服。”幼崽说着,又往身上抓。
    清眼疾手快拉住幼崽爪子,叹声道:“建吧,再这样下去不行。幼崽身上都要抓烂了。”
    ……
    海边风大,要建房子势必还是他们现在山洞所在的这一片背风的地方。
    原先的林猫部落的房子就是建在林子里的,照猫画虎,他们便在山洞的林子里直接选一个平地。
    不过林子里杂树多,清理就得一段时间。
    白争争干脆将兽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清理地面,一部分收集建造房子的材料。
    至于他,则抓耳挠腮地想着自己从前看过的部落造房的场景,成日里趴在洞里,抓着炭笔在兽皮上写写画画着回忆。
    烬守在他一旁,顺带提出些修改意见。
    房子还是与林猫部落从前的房子差不多,下边用木柱与夯土台垫高,防潮、防蛇虫。
    屋子整体矮而阔,用紫皮根的藤做骨架,糊上泥与干草做墙。
    屋顶则用厚厚的草遮盖,冬暖夏凉;屋檐做低,还能最大程度地防风。
    理清了如何建造房子,白争争立即给兽人们帮忙。
    雨季暴雨来得匆匆,又去得急。
    雨一停,就是烈日灼烧。
    好在林间树荫遮蔽,稍微能忍受些。
    砍伐下来的树堆在山洞边,兽人们剔除树枝,去了树皮,阴干后备用。
    建造房子的地面就在山洞十几米远,被收拾得干净,光秃秃的一片。
    天气热,洞里虽然凉快些,但潮得幼崽难受。
    他们也纷纷跑出来帮忙,只为这房子能建得快一些。
    草房很好建,要换做二十几个熟练的成年兽人,一天就能完工。
    但白争争的兵是一群幼崽。
    所以从挖土,立柱,夯土台,然后再是立藤架,糊墙,搭茅草……对他们而言,每一个都是大活儿。
    建房的地基已经清理出来,收集建筑材料的活儿由年负责,他便加入清他们,去河边挖泥。
    山上石头多,泥土少,看看当初只开出那么一小块地种也算就知道了。
    四个少年当中,风、羽跟着年干活儿,桐、州跟着清。
    桐话少,长相是很典型的浓眉大眼,宽额正脸。身量跟身板也是四个少年中最突出的。
    他长得端正,眼神像泥土般朴实厚重,话也少,在四个少年中属力气最大。
    白争争就跟他一起挖泥巴。
    挖好的泥堆在藤筐里,再由清、州以及圆、启这些大一点的幼崽运送回去。
    挖够了泥,沿着地基上打入的木桩夯实。
    这就成了一个高出地面的台子。
    等着夯土台阴干的时候,又继续搬运泥土,直到后续糊墙的泥够了才罢休。
    下雨时去哪儿脚上都容易沾染泥巴,弄得多了,脚底下厚厚一层,跟坠着秤砣似的,不好行走。
    不下雨,那就是极大的太阳。
    阳光烤着山林,水汽蒸发,人就跟在蒸笼里一样,干一会儿活汗水直流。
    白争争扛着泥放下,脸被烤得绯红。
    黑发已经长到了后背,被他用兽皮条给随意绑了,弄成个高马尾缀在后脑勺。
    不过干一会儿活,头发就乱糟糟的,额前那些碎发沾在脸上,还挂着泥点子,很不难受。
    快中午了,烬从海边回来。
    他背着一个藤筐,筐子里全是大鱼。除去鱼,还有些野果子。
    这些天兽人们都被白争争安排去造房子,他们的食物就靠烬帮忙。
    在兽人们看来,烬已经成了他们部落的兽人,他能力强,这样安排最合适。
    白争争这会儿刚在河边挖完了泥,后头又帮着清他们将最后一点背回来。这会儿随意倚在棵树上,累得眼冒金星。
    他半阖着眼睛缓神,没注意到已经归来的人鱼。
    远处兽人们也凌乱地倒在地上或者挂在树上,累得吐着舌头,好不到哪里去。
    白争争眼前一暗。
    额前的湿润发被拨了下,那软凉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虚虚睁开眼,微微抬手。
    烬弯了弯腰,搂着亚兽人揽入怀抱。
    白争争脏兮兮的手虚挂在他肩上,埋着脑袋往烬脖子上蹭。
    即便是大热天,人鱼也凉幽幽的。
    抱着像抱了一块玉石,沁人心脾。
    他身上干爽,泛着淡淡的海水味道。白争争蹭了又蹭,最后实在没力气,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了。
    烬下巴挨着他湿润的额角,问:“怎么不进山洞?”
    “休息一会儿,还要继续干活呢。”白争争侧脸,将发烫的脸颊压在他肩膀。
    “呼——”好舒服。
    烬道:“那我去做饭。”
    “唔,去吧。”嘴上说了让去,也没见他动弹一下。
    烬又站在原地让他贴了一会儿。
    白争争注意到他后头装满了的藤筐,怕他背着重,赖赖唧唧地往后倒回树上。
    烬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腰肢,缓缓托着,直到他靠好。
    “饿了。”白争争舔了舔微干的唇,盯着烬。
    烬道:“马上就好。”
    他未进山洞,反而先去了溪边。
    烬将藤筐里的果子拿出来,洗干净放在树叶上。随后抱过去,先给了白争争两个,其余的放在一旁的草堆上。
    白争争望着烬的身影,被清爽的果香味刺激得唾液分泌。
    他张嘴咬了一大口,顿时,酸得咧着嘴巴,直冒清涎。
    “争争,好吃吗?”兽人们如行尸走肉般靠近那青皮的果子。
    白争争嘴巴一闭,微微露出个疲惫的笑。
    “好吃,解渴得很。”
    清当即咬了一口,那瞬间,酸意直冲脑门,像四五头角兽在舌尖上冲撞,刺激得他人一激灵。
    白争争“嘿嘿”笑了两声,脸皱巴巴的,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果子确实解渴。
    兽人们咬了一口,像上瘾似的,又咬上一口。
    偏偏那表情跟吃什么毒药似的,难看得紧。
    年带着兽人吭哧吭哧搬着干草、树枝回来,那食人鹰也被他们利用上,像个骡子似的扛着更重的木头与干柴。
    到了地儿,将东西一卸,又将食人鹰绑在鸟棚底下去。
    年见兽人们在啃果子,想都没想,拿上就往嘴里一塞。
    清咽了咽口水,看着他。
    年咔哧咔哧几下啃完,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清道:“好吃吗?”
    年:“好吃!”说着又拿了几个,递给了风跟羽。
    白争争如愿看到另外两个兽人酸得跳脚,疑惑看着年。又见他拿了个继续啃,白争争无趣地收回视线。
    青色的果子就像夏日里一捧冰,兜头罩来,驱散了兽人们的疲惫焦躁。
    果子酸是酸了点儿,但果肉相对较多,重要的是水分十分的足。也不知道烬从哪儿找来的。
    兽人们啃着水果休息了会儿,又投入建房子中。
    雨季时晴时雨,上午还有太阳,下午就乌云滚滚,起了风来。
    兽人们看天气不妙,加紧将刚刚夯好的泥用干草、树枝盖着。
    才弄一半,雨急促而来。
    只瞬间,个个都淋得像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似的,头发贴在脸上,行走在幽暗的林间。
    好不容易盖完,兽人们赶紧往洞里跑。
    却不想惊动了蹲在洞口洼地里的小青蛙,顿时整个洞里到处都是蹦跳的小动物。
    白争争差点踩到一个,他看着肉,勾了勾手指。
    肉疑惑地跑近。
    白争争问:“洞口怎么成呱呱的家了?”
    幼崽道:“它们进来躲雨。”
    白争争道:“不是你们请进来的?”
    肉搓了搓小手,伸出两根儿手指:“只、只请了两个。”
    “哦……”白争争曲指敲在幼崽脑门,厉声道,“这都成它们的家了。”
    肉瘪嘴,揉着脑袋往清身上一扑,委委屈屈告状去了。
    白争争身上本就出了很多汗,又被雨淋了一通,又不舒服又累。
    他抓着干兽皮,往小溪边一冲,跳进水里涮了涮,然后赶紧跑回来。
    这一来一回,像消耗了他全部力气。
    烬在火堆前添柴,看他进来,目光映着火光,似乎在勾着他。
    白争争走近,往他身边一坐,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烬身上被他头发沾湿,顺手摸了摸,还滴着水。
    “擦干。”
    白争争又坐直,抓着兽皮,垂着脑袋罩住搓。
    搓干了,又倚回去。
    天蓦地黑下来,看来今天下午是不能再做其他了。
    白争争靠着烬,闭上眼睛,任由疲惫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下午兽人们都在山洞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