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16节

    唯见两道身姿卓然,仿若自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
    谢漼之才,名动当世,堪称人杰。
    寻常之人,无论男女,一旦靠近他身畔,若萤火之于皓月,黯然失色,气质亦相形见绌,仿佛无端矮了半截。
    然而此刻他这新纳的妾室,立在他身侧,步伐沉稳,不疾不徐,眉眼间毫无谄媚与怯懦,神态不卑不亢。
    这般气度,令在场一众人等不禁心生疑窦。
    此等风范,怎会是那出身贱籍之人所能拥有?
    谢彦成目光在寻真身上流转,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眼前这女子,与他心中所预想的模样大相径庭。
    观其风姿仪态,优雅从容,落落大方,怪不得能令一向清冷自持的侄儿另眼相待。
    这般品貌,倒是与侄儿颇为契合。
    “这是二伯。”谢漼于一旁轻声提点。
    “二伯。”寻真启唇,双手捧起茶盏,恭敬地递向谢彦成。
    谢彦成抬手接过茶盏,随后微微点头,缓声道:“既入了谢府门楣,往后需谨守本分,悉心侍奉五郎,且要遵循女德,勤勉用心,为谢府绵延子嗣,万不可有违家训,行差踏错。”
    “是。”寻真垂首应道。
    寻真逐一向长辈们敬茶。
    她机械地跟着谢漼,口中的称呼叫了一个又一个,也没记住谁是谁。
    不过,这群长辈里怎么没谢漼他爹?
    一轮敬茶,寻真双腿酸痛起来,脚步开始虚浮。
    一时不慎,被裙摆绊了一下,她心下暗叫不好。
    糟了,不会要当众出丑吧?
    谢漼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圈住了她的腰。
    寻真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他扶起,立身站稳。
    谢漼俯首,凑近她耳畔:“很快便好了。”
    寻真轻应一声:“嗯。”
    寻真抬眸,下一个是——
    是个美女,看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
    不过,这美女看向她的眼神却很冷,透着丝丝寒意。
    此时,谢漼的声音在寻真耳侧响起:“这是夫人。”
    哦,谢漼他大老婆。
    寻真从月兰手中接过茶盏,走上前,手臂前伸,姿势恭敬,道:“夫人。”
    吕氏却并未即刻接过,她嘴唇紧抿,美目中神色复杂难辨。
    沉默良久,才抬手接过茶盏。
    她只是嘴唇轻轻碰了碰杯沿,便算完成了这受茶之礼。
    寻真垂首敛目,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头顶。
    一股冷飕飕的风蹿过脊背。
    直至中午,正厅中摆下数张桌案,众人入席用饭。
    待宴罢,这场纳妾仪式方算圆满完成。
    寻真算是正式成为了谢漼的妾室。
    众人散去。
    谢漼转身,手掌再度向寻真伸来。
    寻真询问的目光投去。
    “随我来。”谢漼道。
    吕氏亲眼目睹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攥紧,指尖嵌入掌心。
    回到内室,身旁的婆子上前劝慰道:“夫人莫要跟那个见不得台面的生气,方才老奴都瞧得真真的,她那般行径,不知在显摆什么威风,不过是小家子气的做派罢了,哪里能及夫人半分。”
    吕氏苦笑:“夫君便是喜欢她这般的。”
    宋嬷嬷接话道:“爷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今日见了,老奴这心里可算是踏实了。原以为是何等国色天香的人物,能把爷迷得神魂颠倒,如今看来,根本比不上夫人一根手指头。凝冬,你说对不对?”
    凝冬连忙点头称是:“嬷嬷说的对极了,真真是比不上夫人的一根手指头。奴婢方才也细细看了许久,都没琢磨出来爷到底是看中她哪里……”
    宋嬷嬷满脸不屑:“那腌臜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段,说来都污嘴。只可惜……教她运气好,逃过了!”
    吕氏却仿若未闻,只是直直地盯着窗口,一声未吭。
    宋嬷嬷:“要不是她侥幸诞下了小公子,哪有那么好的造化!”
    谢漼引着寻真来到一处小屋。
    推开门扉,屋内陈设简约,有一张小巧的床榻,床边坐着一位婆子。
    见谢漼与寻真入内,婆子赶忙起身行礼。
    谢漼抬手示意,令其退下。
    屋内只剩寻真、谢漼以及床榻中那尚在襁褓的婴儿。
    寻真走近床榻,握住床栏,目光落在那裹于锦被中的婴儿身上。
    小家伙睡得正香,脸颊肉嘟嘟、软乎乎,粉嫩而惹人怜爱。
    心口好似被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转瞬间,那疼痛又化作一汪水,满溢着疼惜。
    谢漼道:“我为他取了一字,名璋,乃‘圭璋特达’之璋。乳名便唤作恒哥儿。”
    第12章 “迁院”
    这是原身的骨血。
    寻真凝视着这个熟睡的婴儿。
    身体里还残留着原身的情感。
    原身一眼都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孩子,就走了。
    在这个时代,身为妾室。
    亲生的孩子不能养在自己膝下,日后还要恭恭敬敬地唤他人为母亲。
    寻真心头沉甸甸的。
    谢漼:“你可在此处稍作停留,时辰差不多了,我让承安送你回去。”
    寻真:“好。”
    谢漼说完就走了。
    寻真俯身,伸出指尖,戳了戳婴儿软软的脸颊。
    婴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眉眼处,像极了谢漼。
    鼻唇间又隐隐约约有几分寻真的影子。
    寻真走近,与婴儿对视。而后,她在小床旁坐下,趴在床栏上,手随意地搭着。
    有些无聊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谢漼口中的“稍作停留”是多久。
    婴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寻真一会儿,冲着她伸出小手来。
    寻真伸出一根食指过去。
    婴儿那小小的五指瞬间将她的手指握住,紧紧不放。
    寻真的心中刹那间生出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仿若有一股暖流自指尖流淌至心田。
    她晃了晃手指:“可怜宝宝,你亲妈已经没了……”
    半个时辰后,谢漼的人来了。
    承安得了令前来,爷特地跟他说了,若是姨娘不舍,可再容她待上片刻。
    却不想,寻真并无半分不舍之意,见他来了,起身,理了理裙摆,头也不回地离去。倒是奇了。
    窗格间透进来的阳光,斑驳陆离,洒在婴儿的脸
    上。
    婴儿不哭不闹,安静得如同瓷娃娃一般,小脸微微歪过去,清澈的眼眸看向门的方向,似是在追寻那离去之人的身影。
    寻真回到院子,总算能透口气了。
    众丫鬟见她归来,皆满面喜色,盈盈福身,齐喊她“姨娘”。
    声音在庭院中此起彼伏,寻真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但也没阻止,随她们叫。
    内屋,月兰和引儿替她除去身上繁复的首饰。
    寻真躺在榻上。月兰和引儿分立两侧,为她捶腿捏肩。
    月兰:“奴婢方才瞧见爷带您走了,是不是去见小少爷了?”
    寻真:“嗯。”
    月兰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听旁人说,小公子长得极像爷,那眉眼、那轮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定也是个文曲星再世哩。等小少爷长大了,姨娘您可就有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