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182节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静室中格外清晰。
    一件一件将旧物取出,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起初,谢漼不过是随手寻个匣子存着,后来积得多了,竟成了习惯,得了一物,便会放到里面。
    日积月累,满满一匣。
    如今倒成了漫长的时光中,唯一的寄托。
    这本春宫图的边角已有些卷曲,因放久了,纸张也泛黄了。
    还有这张图,上面绘着一把怪异形状的椅子。
    谢漼手指轻轻抚过……那时,为何不应了她呢。
    谢漼拿起厚厚的一叠《女戒》抄本,慢慢翻看着,这一小部分,是她在他书房抄写的,另一部分,足有八百多张,是他赴陇州前给她布置的任务,她一日都未曾落下。
    不过,看久了,谢漼辨出字迹间的细微差别,发现有好几张,是同一时间抄的,想来她是一时忘了,又怕他罚,一日补上的。
    想来那时,她定是边抄,边在心里怨他吧。
    谢漼摩挲着那叠女戒,记得那时,她直视着他,那眸子似燃着火。
    也记得她坐在身侧,手撑着椅面,孩童般的姿势,呆呆地望向窗外,眼睛那样干净。那时,他在一旁静静看了许久。
    她每次退出书房,一离开他的视线,便加快步速,还总忍不住打哈欠。他在书房中,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谢漼拿起一幅人像图。
    谢漼画了一半,却独独缺了双眼。
    那日,她被他吓得眼中既惊又惧,瞧着可怜极了,却瞬时勾起了谢漼心底深处的欲念,想要用力将她拖入怀中,狠狠疼爱一番。却又怕她因此恨了他,只得忍下。
    四日后,她来他院中。那时他在下棋,听见她的脚步声,心便乱了,竟连下两颗白子,她走过来,谢漼心里一紧,怕自己的失态被察觉,慌乱之下,便直接伸手打乱了棋局。
    还有信。
    他去陇州,她共寄来五十四封信,去濠州,是三十八封。
    这些信,都放在一起,每封按日期排好,纸边已有些泛毛。
    他偶而会拿出来,看一看。
    谢漼记得,从陇州回来,他再也无法忍耐,不想再等下去,便放纵了自己,欺负了她,那晚她哭求许久,清澈的眼睛被泪水打湿了,谢漼瞧着,既可怜又可爱,反倒让他愈发情动,更不想放过,便荒唐了一夜。还与她一同睡到日上三竿。
    还有这一张,是与她欢爱时,他叫她写下的字。
    写得歪歪扭扭,上面有他的名字。
    ……
    谢漼看完,又将这些物件一一收纳归整好。
    如今回首,谢漼心中只
    余无尽的悔。
    若当初再耐心些,对她再好些,后来的一切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如果,他带她一同去濠州了……
    还有,那日都已给了她放妾书,那时就该放手了,若她与自己分开,便能避开那场灾祸。
    谢漼心口突然一阵剧痛,抽搐的麻痹感蔓延开来。
    可这点痛,怎及她所受的万分之一?
    休沐日,谢漼在偏房忙碌着。
    谢漼吩咐仆人们买了许多物件,紫檀木、藤条、牛皮、羊皮,还有铜质、铁质的小部件,堆了一地。他着一身素衣,单膝跪地,手持工具,正仔细打磨一根木材。
    谢璋晨起后,听到声响,循声找来,在门口看了许久。
    见父亲如此专注投入,便未出声打扰。待谢漼忙完一阵,坐在榻上休息时,他才开口问道:“爹,你在做什么?”
    谢漼将一旁的图纸递给他。
    谢璋接过图纸,反复打量许久,满脸疑惑:“……好奇怪的东西,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怎还有轮子?……难道是椅子?”
    谢漼微微点头。
    谢璋想帮忙,谢漼便让他做些简单的活儿,比如组装金属配件之类的。谢璋虽年幼,力气不大,但动手能力丝毫不输谢漼,两人默契配合,一日功夫,便将这物件制作好了。
    -
    寻真既然决定要去参加科举,那最要紧之事便是确保女子身份不被发现。过去三年,她扮男装,虽无人起过疑心,但科举关乎重大,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日子,寻真在家中闭关准备。天未破晓便起身,开启全方位的身体强化训练。寻真还在院子里吊了个沙袋,日日练拳。运动完,便开始学习。
    纪慎落第后,回了书院,放假时会来找寻真,两人时常交流学问心得。时间就这样快速过去,转眼便到了第二年正月。
    衙门张贴告示,童生们可以开始报名了。
    寻真打算参加科考一事,还没跟甄凌说。
    报名前,寻真将甄凌唤进平日里备考的房间,紧闭门窗。正值午时,明亮的日光穿透门棂,在地面上投射出点点光斑。
    甄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怔许久才道:“……哥哥,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寻真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慢慢将自己的计划讲出:“凌凌,你放心,我一切都准备好了,几乎可保万无一失,考不中就罢了。若有幸中了,倒时,便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做个九品小官,远离了京都,便不会有事,眼下,只需过了搜身这关……”
    甄凌内心翻涌,消化许久,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尽管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最终还是选择支持寻真。
    她们一路走来,相依为命,如今在同一户籍,已是亲人了。
    “好,我陪你。”
    “等要考了,你得日日束胸,绝不能偷懒忘了,我每日都监督你。”
    寻真摇了摇头:“我不用裹胸。”
    甄凌睁大了眼睛:“……什么?”
    寻真微笑起来:“若连搜身这关都过不去,我又怎能拉着你陪我冒这杀头的风险?”
    “我既有底气说出口,这一点,自然考虑到了。”
    “方才不都说了,万无一失。”
    寻真面向甄凌,缓缓解开腰间系带,一件件褪下衣衫。甄凌懵了,下意识伸手去阻止:“……你做什么?”
    寻真挡开她的手,褪下最后一件里衣,而后打开紧闭的房门。
    刹那间,外面的光涌入,异常明亮,令人睁不开眼。
    甄凌伸手去拉,却只扯到腰带,寻真如同一阵风,瞬间窜到了院子里。
    寻真站在院中,赤着上身,双手向外展开,仰头迎着太阳,仿佛要将阳光都拥入怀中。
    寻真看向屋内的甄凌,咧嘴一笑,接着转过身,向她展示身体。
    甄凌惊愕地张大了嘴。
    几乎傻住了。
    寻真身上散发着腾腾热气。
    胸前不算平坦,是有弧度的。
    她的上身,健壮、紧实有力,在阳光的勾勒下,肌肉线条分明,光影交错。
    任谁瞧了,都会错认成男子的身躯。
    可即便如此,光天化日,女子怎能赤着上身出门。
    院子虽有围墙环绕,却四处透风,大门也只是虚掩着,随时可能有人推门而入。
    她为何如此坦然,丝毫不怕被人瞧见?
    若是不小心被闯入的男子看到,那该如何是好?
    甄凌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了许久,终于回过了神,忙俯身捡起地上的外袍,心急如焚地想冲出去为寻真披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笃笃”两声,有人在敲门!
    甄凌脊背瞬间绷紧,死死盯着门口,额头和后背迅速渗出冷汗,手紧攥着外袍,指尖都掐进了肉里。
    小巷里吹进一阵风,门便被吹开了。
    “竞舟,你——”
    纪慎立在门前,看见寻真,顿时一愣。
    寻真却镇定自若,神色平淡地说:“你来了。”
    纪慎手里拿着书,本有一问特来与寻真探讨,没料到撞见这场景。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是我想到一问,不得其解,便想着来与你探讨一番……你可是正在习武?我一会再来找你?”
    “没事,我刚练完,正打算去沐浴,你先去书房等我。”
    寻真指了指书房,转身往回走,从甄凌手中扯出了外袍,套上,将呆住了的甄凌往里推:“等我一下。”
    待跟纪慎讨论完,纪慎走后,寻真回去,甄凌坐在榻上,默默垂泪。
    “这是怎了?”寻真捧起甄凌的脸,见她泪眼汪汪的,“怎还哭鼻子了!”
    寻真当然知道自己这行为有多惊世骇俗。
    的确太挑战古人的三观了。
    甄凌抽抽噎噎:“……怎能这样?”
    “……你方才怎都不避,都被那姓纪的瞧见了身——”
    第111章 “莫非?”
    寻真打断甄凌的话,只问:“你可见过男子袒胸露乳?”
    甄凌自然是见过的,市井中,那些屠户、工匠常常光着膀子,毫无顾忌。即便是在宴饮游乐这般场合,也不乏袒胸露怀、放浪形骸的文人雅士。
    甄凌嗫嚅道:“……我们女子,怎能与男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