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状元郎的小妾 第196节

    甄凌已在那儿跪好了。
    寻真忙跑上前,硬是把甄凌拉起来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先进去,没事。”
    甄凌抖着腿,瞅了一眼谢漼,颤着声:“……可是。”
    哪怕跟着寻真做了快两年的官员家眷,甄凌潜意识里,依旧觉得自己的身契在谢府手中,谢漼还是她的主子。
    这观念,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
    甄凌被寻真拉到里屋去了。
    寻真抚着她的背,见她惊慌失措,安慰道:“没事,别怕,我一会好好跟他说,一定能把这事儿解决的。”
    甄凌欲言又止。
    寻真:“你一会就别出来了,没事,有我。”
    寻真走出里屋,与谢漼的目光对上,心紧了紧,指了指会客的塌,“你……先坐一下吧,我去泡壶茶来。”
    寻真平时休沐在家,武岳偶尔会来,潘竞更是常客,县衙的官吏们在年节时也会互相走动,她特意买了些好茶,用来招待客人。
    寻真泡好茶,走进正堂。
    门槛前,她停住脚步,目光落在谢漼身上。
    谢漼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细致地看着。
    似乎这样,便能拼凑出她这些年生活的点点滴滴。
    谢漼见她来了,在会客榻上落座,寻真斟了两杯茶。
    在他对面坐下。
    屋内静谧,唯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漼先开口了:“这些年,过得如何?”
    夜深人静时,寻真也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过与谢漼重逢的场景。
    想象了许多场景,或是剑拔弩张,又或是泪眼相对。
    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宁静的雨天。
    这般平和,这般云淡风轻。
    看来“吐血三升”一定是谣言了。
    寻真:“我挺好的……你呢?”
    谢漼注视她片刻,垂眸,拿起几上的茶杯,浅啜一口,道:“我亦是。”
    窗外的雨逐渐停了,云层散去,天空被雨水洗过之后,湛蓝无垠。
    往远处望去,村落许多人家,都升起炊烟,或浓或淡。
    冷场了。
    寻真在脑中梳理了一遍思绪,暗暗吸一口气,开口道:“刺史大人。”
    谢漼抬眸,凝视着她。
    寻真见他眸色平静,没什么情绪。
    谢漼这态度让她心里没底,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得说。
    寻真再度开口:“刺史大人,您也看到了,我如今已是昆山县的县丞了,您能不能,看在、看在……”
    “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刺史大人可否当做不知?”
    谢漼沉默不语。
    寻真心里更虚了,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我走到现在,从未被人识破,自是有万全的准备,只要您不说,便无人知晓。”
    “哪怕真有万一,我也会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从前的身份,我绝口不提,决不会连累您。”
    谢漼看着她,缓缓道:“自然。”
    “凭我们以前的交情,这般小事,不足挂齿。”
    听谢漼这么说,寻真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起身,作揖行礼:“多谢刺史大人。”
    谢漼走时,苏小蝶从后院走来,看着谢漼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一旁的甄凌:“方才是谁来了?”
    寻真再三安慰,说谢漼已答应她,会当做不知情,但甄凌仍心有余悸,缓不过来:“……是哥哥的同僚。”
    谢漼次日便返回了苏州城,一进刺史府,便唤人取来炭盆。
    走入正房一侧的小房间。屋内只有一方灵位台,中央立着牌位,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谢漼亲手所刻。牌位前,放着两个烛台,供品有糕点、水果和鲜花,旁边还摆着一些簪子、步摇之类的女子饰品。
    下人将炭盆端来,放在地上,便退出去了。
    谢漼的目光在牌位上滞了一瞬,随后,他大步上前,将牌位掷在地上。
    谢璋听闻谢漼回来,跑着来找他,没在外面瞧见人,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谢璋循声找去。
    恰好看见,谢漼捡起地上的牌位,一旁放着炭盆,谢漼那手势,明显要将牌位丢到火盆里去。
    谢璋急了,连“爹”都没顾得上喊,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用力将谢漼推开了,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第122章 “强忍”
    谢璋将牌位捡起,拍拍去上面的灰尘,而后抱在怀中,仰头问谢漼:“爹方才想做什么?”
    对上谢璋的眼睛,谢漼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不知该如何向恒哥儿解释。
    见谢漼沉默,谢璋心中有了答案,眼睛睁圆了,眼里带上一抹控诉,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爹怎能这样……”尾音带着哭腔。
    谢璋抱着牌位,走出去了。
    人还活着,怎能供奉牌位?
    如今这情形,即便告诉恒哥儿,他娘还在人世。
    她也无法与恒哥儿相认。
    当然,也不能一直瞒着恒哥儿。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至于牌位,便也只能放一放。
    恒哥儿那性子,既让他发现了,必定时刻盯着,若谢漼强行处理掉牌位,反而会引他心生埋怨。
    谢漼这边还在思索如何解决这一难题,谢璋那边则抱着牌位回到自己房间,难受了一晚上。谢璋把牌位放在自己房间的桌上,白日里一直惦记着,时不时就跑回房间看上一眼,生怕谢漼趁他不注意给烧了。
    经此一事,谢璋不再像从前那般与谢漼亲近,整天小脸板着。
    谢漼看在眼里。这小子,是怨上他了。
    寻真本以为与谢漼那次交谈后,便算结束了,没想到过了两日,寻真刚打开门,一封信从门缝掉下来。
    信封上一片空白,打开后也不见署名。
    寻真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谢漼的字。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五日后至,商要事。】
    五日后,正好她休沐。
    谢漼要跟她商讨什么?
    这封信搅得寻真上值时不在状态,潘竞瞧出了异样,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寻真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专注,很快到了休沐日。
    前一日晚,寻真又没睡好,梦里画面纷乱,全是她以前在谢家生活的片段。导致第二日早早醒了。
    寻真打着哈欠出来觅食。
    甄凌随口问了一句:“昨日又没睡好吗?”
    寻真从蒸笼里扒拉出两个包子,“嗯,谢漼今天要来。”
    甄凌手上的动作停下。
    寻真:“等会你跟小蝶也说一声,叫她不要出来。”
    甄凌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可是想要与你重修旧好?”
    寻真一顿:“应该……不是。”
    门扉被叩响时,寻真立刻摆了摆手,示意甄凌进去。
    甄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寻真比着口型:“没事,进去吧。”
    待甄凌进屋,寻真上前开门。
    谢漼依旧是一身素净长袍,头发束玉冠,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前。
    寻真侧身让开,谢漼进来,她放下门闩。
    寻真:“走吧。”
    谢漼向前走去,寻真望着他的背,那日见,她便感觉谢漼变了很多。
    是哪里与以前不同呢。
    寻真将茶壶放在几上,倒了两杯,见谢漼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直接问:“您信上说,有要事相商,是什么事?”
    谢漼放下茶杯,双手搭在膝上,微微侧头看她:“你可还记得恒哥儿?”
    这话什么意思?
    寻真揣摩着谢漼话中的深意,谢漼这意思,该不会是……想让她跟谢璋相认吧?
    寻真脸上浮现为难的表情。
    想了想,还是委婉拒绝:“大人,以前的柳氏已死。”
    “过去的人和事,都与她再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