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33节

    “在什么?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
    是,太子殿下!灵淮公主带了喻待诏进宫来,方才喝了酒……当众亲了他。”
    “喻待诏?”宋定沅额头青筋直跳,他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宫里的待诏还有姓喻的?”
    “正是,前两日灵淮公主进宫,向皇上举荐了一人做待诏,皇上允了,便是这喻待诏。”
    待诏听起来好听,却无实权,只是个陪着玩乐的虚职,以父皇对灵淮的宠爱,不允才奇怪。
    若没记错,她府上得宠的那个伶人也姓喻。
    简直荒唐。
    宋怀章心思翻涌,开始后悔没插手,导致今日这种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步子,想要在宋定沅到之前进殿,收拾好残局,岂料刚踏入殿内,身后便传来一声:
    “太子,你就是这么照看妹妹的?”
    伴着唱喏声,和仪仗窸窣声而来的嗓音威严,遥遥在殿中扩开。
    宋怀章浑身一凛,来不及去看宋枝鸾的方向,携众人跪拜,“父皇恕罪,灵淮酒后失仪,是儿臣没有好生看顾她,儿臣这就带她离开……”
    宋定沅没有让他把话说完,眉心皱的死紧,扫了一眼宋枝鸾,“灵淮,公主府里还不够你胡闹,如今在初元殿也言行无状,还有没有公主的样子?”
    似有烛火在少女额前的金箔花钿跳动。
    宋枝鸾提裙起身,腰间蹀躞玉带垂下的香囊垂落,她挺直了背绕出长案,视线越过众人,迎上宋定沅的,“父皇,儿臣没有喝醉,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父皇说的元宵宴是家宴,儿臣有了心仪之人,带着心仪之人来赴家宴,怎能算的上是胡闹?”
    宋定沅沉着脸。
    想要当面斥责,两个女儿稚嫩的面容却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脸色愈沉,但终是压下了那股暴涨的怒气。
    “一派胡言,跟朕出来。”
    宋枝鸾轻轻叹气,依言走下台阶。路过宋怀章时并未看他。
    这在宋怀章看来是心虚,他脸色难看的比起宋定沅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不成他会错意,小鸾当真不愿意同谢预劲定亲?只是将谢预劲当做障眼法,为的便是这种关键时刻闹开,好以此拒婚么。
    妹妹何时连他也不信了。
    ……
    待到宋枝鸾离开,殿内歌舞才重新振作,宫人往来倒酒,一切好似风平浪静。
    可众人心里都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得灵淮公主如此相待,也算不枉此生了。”
    “皇上将灵淮公主视为掌中珠,怎会将公主许配给一个梨园出身的乐伎!”
    “不论如何,恐怕日后不论灵淮公主招了哪位为驸马,这位棋待诏,都是她名副其实的裙下之臣啊。”
    声音渐大。
    谢预劲听不见他们所说的。
    他的视线黏着在宋枝鸾交给喻新词的红珊瑚珠上,久久移不开,心脏仿佛被一条细线扯紧,绵密的痛缓慢在骨肉里生长。
    未曾发觉时,手中的血玉裂开细缝。
    -
    屏退一众侍从,宋枝鸾跟着宋定沅来到殿外,他在栏杆外站定,她便在距他五步之遥的地方跪好。
    宋定沅把手放在栏上,恨铁不成钢道:“小鸾,你可知父皇为你的婚事费了多少心思?这便是你的回报吗?”
    “儿臣知道。儿臣也知道父皇向来偏爱儿臣,可儿臣也有儿臣的偏爱,这又该如何取舍?”
    “你喜欢那男子什么?除了会作曲,还有哪里值得你另眼相待?朕给你选的驸马,都是人中龙凤,家世背景人品都无可指摘,你就偏要与父皇作对?”
    “不知,但儿臣就是心悦他。”
    “你莫不是还想招他为驸马?”
    宋枝鸾眼睛明亮:“儿臣说是,父皇会同意吗?”
    “绝不可能!”宋定沅看她神色,不料她竟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气上心头:“我宋定沅的女儿,怎可下嫁给一个供人玩乐的男人!”
    “父皇明知他不是!喻新词的人品才学父皇该比儿臣更清楚才是。如今已是新朝,他为旧朝罪臣,沦落教坊司也是受奸人迫害,父皇当初不也是因为受人迫害,所以愤而起义吗?”
    “况且他还有官衔,还是父皇你亲封。若嫁不了他,那儿臣此生便不嫁了。”
    “胡闹!你可知你说的什么!”
    宋枝鸾身体颤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她低着脸道:“父皇……”
    “闭嘴!朕说一句你要回十句,朕看你真是醉了!回去醒了酒再来见朕!”
    “父皇……”
    “把她带回去!”
    “是!”
    宋枝鸾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到宋定沅起伏的胸膛,跪道:“是。”
    高公公搀着宋枝鸾起身,将她送走后,来到宋定沅身边道:“皇上消消气,灵淮公主一时糊涂,迟早会想通皇上的一番苦心的,皇后娘娘和文武百官都还在里头等着皇上呢。”
    宋定沅惊怒交加。
    他原想在元宵宴上为灵淮定下与许尧臣的亲事,如今灵淮这么一闹,若还赐婚,那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吧。”
    -
    回到公主府,宋枝鸾在浴池里泡了许久,才将身上的酒味除去。上榻之后,她刚闭上眼,就想起了今日宫宴之上,谢预劲望着她的眼神。
    莫名有些心惊。
    宋枝鸾侧着身躺着,早在那日公主府前,谢预劲主动道歉,她便觉察到这一世的他似乎同从前有些不同。
    是什么让谢预劲有了转变。
    是因为,宋怀章觉察到她的异常,怕她事到临头变了主意,所以让谢预劲来挽回,给她点甜头吃吃?
    还是,她最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他也重生了?
    这一世她尚且没有计划除去谢预劲,是因为在宋怀章登基之前,谢预劲还在养精蓄锐,没有表现出任何谋逆的意图,缺少证据。
    而不久之后,就有一场席卷北部的叛军需要他去平定,他死了,朝中少了一员大将,领邦虎视眈眈,变数太大。
    可若谢预劲也重生了,威胁到她。
    事情就得重新考量了。
    也许该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宋枝鸾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睡了过去。
    -
    翌日,玉奴领着一名舞姬来到暖阁外等候。
    宋枝鸾昨夜睡得晚,日上枝头才醒,侍女为她挽了双环髻,用时行的墨字发带挽了个结,长条飘落后颈。
    见到舞姬,她端详她的装扮,恍惚间,这一身好似出现在那道朦胧的身影上,“你就是这次随西夷使臣来的舞姬?”
    那舞姬生的瘦小,看起来弱不禁风,说着不太熟练的中原话:“是,殿下。”
    “使臣说,你是西夷宫庭里派出来的,那你可有见过……”分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可宋枝鸾说到这,竟有些呼吸不畅,停了半息,方才道:“王后?”
    舞姬连连点头,道:“见过的,奴婢曾是西夷王宫的御前侍女,随时听候帝后召见的。”
    “王后,她过的可还好?”
    舞姬知道,如今的西夷王后是姜朝的大公主,朝阳公主,也清楚眼前的灵淮公主是她的妹妹,来之前便做足了准备:“好的,新王仁厚,愿意将王后肚子里的孩子视若己出,不日就要成婚了。”
    宋枝鸾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可每次听到,眼里都是一阵酸涩。
    舞姬出身西夷,早已接受了父死嫁子的野蛮习俗,甚至将此视作荣耀。
    可姐姐呢。
    “你再和本公主说说,王后在宫里的情况。”宋枝鸾拉过她的手,察觉到对方瑟缩了一下,她也没有放开,另一只手也覆盖住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大胆的说,本公主要听你看到的听到的,好的不好的,只要是有关我长姐的,你都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舞姬的手被牵着,随她走进暖阁,地炕暖着鞋履,她无端想到王后嫁入宫庭的那日,安放在身前的,也是这样一双细嫩白皙的手。
    “你的名字?”灵淮公主在问她。
    “向葵。”
    “很好的名字。玉奴,让人拿些吃食进来。”
    ……
    宋枝鸾在暖阁待了许久。
    稚奴又唤人拿了一条毛巾过来,给宋枝鸾敷眼睛,“殿下,小心身子。”
    宋枝鸾敷完,望
    着敞开的窗,枝叶上未断的叶,魂不守舍。
    玉奴敲门进来,“殿下,高公公来了。”
    宋枝鸾没转身。
    高公公从门口进来,站在屏风的位置,笑着道:“殿下,皇上请殿下进宫一趟,还请殿下尽快动身。”
    宋枝鸾抹去眼泪,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知道了。稚奴,你同本公主一起去。”
    -
    刚下过雨,宫墙之内,地砖湿漉漉,掉落的花瓣被水打的沉重,宋枝鸾踏着长靴踏平了,曳地的裙子被两个宫女提起,伞面到了檐下,她在一旁站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