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这些话在她心中憋了有一些时日了,她也不知该对谁说,恰逢提起瑞萱,她才忍不住倒了出来。
    季新桐颇有些愧疚:“对不起小竹,你才回来我就跟你说——”
    “新桐姐,”宁竹转过身,趴在浴桶上,神情认真地说道,“若是不知道做什么,那不如就都试试,总能找到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和家里人肯定是支持你的。”
    季新桐望着她,重重点了下头。
    宁竹笑着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放开手去做,我给你兜底!”
    她现在可有钱了。
    季新桐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得温柔:“那就太谢谢你了。”
    ……
    两人收拾好说笑着出来,宁荷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攥着拳头,像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
    季新桐比划个手势,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平安听见脚步声机警地抬头,耳朵竖起来,看见是宁竹下意识摇了摇尾巴。
    宁竹挠挠它的下巴,轻声说:“晚安。”
    烛火熄灭,满室静谧,沉沉夜色,一夜好眠。
    ——
    宁竹在路上奔波了月余,身体本就乏累,昨日归家后又搓背泡澡放松心神,今早竟难得懒了懒床。
    外面雨声阵阵。
    季新承天不亮就已经去了书院,季元武也上工去了,卞含秀赶早市未归,家中只余下平安、宁荷和季新桐。
    季新桐就着昨日的排骨汤煮了细面。
    刚吃过早食,院门就被敲响了。
    宁竹去开的门,外头祝衡关穿着一身劲装,怀里抱着个大箱子。
    他发尾有些湿润,微微抬起箱子:“我来送酬金。”
    没想到温策年昨日受了那般冲击,竟还记着这事。
    宁竹微微侧身让开:“进来吧。”
    见到来了客人,季新桐很快沏来茶,茶杯上还冒着热气。
    祝衡关将木箱放在桌上,接过茶杯道了声谢。
    “这是大郎君给的酬金,还有宗知州给的赏银。”
    阻止七皇子炸毁堤坝的事不便声张,宗明川便将赏银托温家一并送来。
    祝衡关没说,宁竹去本来就是为了救他,酬金也合该他来给,于是就在原本的酬金里又加了一些。
    所以宁竹抬手打开箱子,看见的就是一水白花花的银子,甚至还有两个金元宝,几乎晃花了眼。
    “这么多?”宁竹挑眉。
    祝衡关故意玩笑道:“我的命和那些消息,总归值些钱。”
    听他如此一说,宁竹也不推拒了。
    反正这银子拿得不亏心,何必客气。
    宁竹将箱子收下,祝衡关才开口问昨日宴席上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日玉佩的事......”
    宁竹开口道:“内情我已清楚,你不必再问温大郎君。”
    她知道自是无碍,毕竟她没什么受限于人的,可祝衡关还在温家当差,知道太多恐惹麻烦。
    祝衡关听懂了弦外之音,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
    “其实我已经从温家辞去了差事,今日过来,除了送酬金以外,我还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处就突然传来卞含秀着急忙慌的呼声。
    “洪水!是洪水来了!城西那边都被淹了!”
    第94章 洪水
    此话一出, 宁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都派了精兵去看守长溇堰吗?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宁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对着祝衡关说道:“稍候片刻。”
    后者没说完的话只能重新咽了回去。
    宁竹急忙走出屋子, 看见卞含秀手中拎着一个菜篮子, 鬓发跑得都有些散乱了。
    季新桐扶住她的手臂, 拍着背给她顺气, 声音轻柔, 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担忧。
    “阿娘别急, 慢慢说。”
    平安和宁荷也站在她身边, 神情紧张。
    卞含秀心知自己方才一惊一乍的,怕是吓到孩子们,喘了口气连忙说道:
    “今早我往集市去时,听闻有人说,城西那条河一夜之间水位骤涨,已经快漫过码头。瞧那情形, 保不齐再过些时候, 便要漫到咱们这边来了。”
    她只是听旁人说了一嘴,个中实情自己也不清楚。
    宁竹眉头微皱,声音冷静:“您先别慌,今日就先待在家中,等我去城西瞧瞧再说。”
    本来想骑马去的,只是城中不能随意纵马,上回她是为了救宁荷情有可原,宗明川也没有追究, 这回可不行了。
    卞含秀忙不迭点头, 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你穿好了蓑衣斗笠再去啊,要是看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快回来。”
    “我也去!”季新桐也连忙说道, 手指已经抓住了挂在墙上的蓑衣。
    卞含秀只对着两个孩子反复叮嘱:“见不对就回来!”
    “好。”宁竹回身接住季新桐递过来的蓑衣和斗笠,对着祝衡关说,“万一真的有洪水,你晚回去也危险,我便不多留你了。”
    祝衡关倏地站起来:“我同你们一道去吧。”
    路就在那,谁想去都行。
    宁竹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祝衡关随即去外头,动作利落地穿好了蓑衣。
    三人冒着雨快步朝着城西去。
    从昌平巷过去,平日里要走个一刻钟时间,此刻三人脚程飞快,埋头赶路,转眼便到了城西河边。
    果然如同卞含秀说的那般,一夜之间河水暴涨。
    河水翻滚着激起浊浪,里头全都是黄色泥沙,面上枯枝碎叶打着旋儿的飘,一根粗壮的树干被冲得上下翻滚,显见得暗流汹涌。
    水势已漫过码头,拍岸时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将岸边的花草冲得东倒西歪,上游的轰鸣越来越大声。
    宁竹看这情形,提着的心反而稍微放下了些。
    这看着不似长溇堰决堤,若真是堰坝出事,水流该是陡然倾泻而出,根本不会给人反应的时机,而不是像这样渐渐漫涨。
    她侧过头问季新桐,声音穿透雨幕:“这几日都是大雨吗?”
    “从前日开始的,突然雨势就变大了。”季新桐声音被雨声冲得有些模糊。
    闻言,宁竹推测,应该是连日暴雨超出河道承载,亦或上游泥沙淤积所致。
    她望着河面,眼神渐沉。
    “走,先回去!”
    三人折返时,正遇上一队巡城士兵,显然也是接到城西涨水消息,前来查探的。
    为首的将领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宁竹只盼他们能够有办法遏制住这河水的泛滥。
    不过也难,这暴雨是天灾,谁也不知道老天爷它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远处的雷声滚滚,就像是某种不详的预示。
    城西离昌平巷并不算远,地势也较矮,宁竹不敢拿家中众人的性命冒险,决意近日另寻住处。
    “我去问问阿兄,看能否在郊外寻个宅子。”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我有处空置宅院,”祝衡关突然开口,“虽不在郊外,但地势高,若不嫌弃,可暂居那里。”
    宁竹略一沉吟:“你先带我去瞧瞧吧。”
    若是可以,倒也不用舍近求远,再去麻烦宁松。
    宁竹扭头看向季新桐。
    后者会意,点头道:“你们去吧,我回去跟阿娘说,赶紧收拾行李。”
    她还要检查家中装粮食的大缸有没有密封好,万一洪水真的到来,决不能让水把粮食给淹了。
    他们分两头行动。
    祝衡关所言的宅院在城北,距昌平巷尚有段距离。
    宁竹此前从未来过这片,此处因有处地势较高的缓坡,不似周边热闹,倒显得有些冷清。
    再往坡上望去,隐约能看见寺庙的轮廓。
    宁竹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屋子瞧着许久无人居住,门楣上的蛛网在风中轻轻晃动,铜环上都积了好些灰尘。
    祝衡关走到门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有带钥匙。
    他的表情一僵,手指在腰间摸索的动作顿住,声音里带着几分窘迫:“你稍等片刻。”
    宁竹微微颔首。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祝衡关三两下就从墙头上翻进去,没过多久,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进来吧,”祝衡关对她说,“这是原先大郎君还未置宅院时暂住的地方,有些时日没人来过了,屋子可能有些脏,还没来得及打扫......”
    宁竹随着祝衡关走进宅子。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屋内看着倒不似外面那般破旧,除了灰尘多些,家具陈设都还齐全。
    虽不如昌平巷的宅子宽敞亮堂,也没有水井,但胜在邻居少、环境清静。
    总体来说,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宁竹还是很满意的。
    她转头问道:“你打算怎么租?”
    祝衡关摸了摸后脑勺:“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都没来得及报答,能帮上你这一点小忙,我已经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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