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天禽谷高山崔嵬,多飞禽少人迹,各宗门对此处都知之甚少,保证绝对神秘与公平。
    钱悦推着寿夫子的轮椅,齐芜菁跟在身侧。天下宗门里,紧那罗门的子弟最为稀少,只有陈佩兰和钱悦两个人。
    “哎,哎!”齐芜菁刚入了府,一条胳膊从后方圈了过来,“佩兰君!终于等到你了!”
    一女尊主见状,立马喝止道:“朝盈!小崽子没规没矩,夫子在前,怎的不先行礼!”
    “哦……”朝盈和时铄在前,带着身后一堆菩提门弟子行了礼,“夫子安康。”
    钱悦转过轮椅,和齐芜菁一并向女尊主行了礼:“礼云师太。”
    寿夫子说:“不碍事,小年轻嘛,和我们这一辈儿差了话聊。佩兰,悦儿,难得今日朋友们都在,自行找他们玩儿去吧。”
    “太好了!谢夫子!”朝盈十分开心,立马和齐芜菁勾肩搭背,“佩兰君,走,我带你去后山打鸟!”
    时铄分了一个弹弓给他:“少君魅力真大,朝盈回去后还给你画了个画像,挂在房里天天拜。”
    齐芜菁接过弹弓,闻言大震:“你咒我死了?!”
    时铄听了哈哈大笑。
    “不不不。”朝盈忙解释,“我那时膜拜,不是插香那种。你,哎,你真不知道当日在渝怀你有多帅,一个人不要命地打!”
    时铄道:“你知道他回去后怎么宣扬你的吗?战力狂暴杀人魔,唬得师父险些带法器下山捉邪。”
    齐芜菁微扬下巴,矜持道:“这有什么,小菜一碟,低调,低调。说到这个,你们菩提门的月考怎么样了?”
    朝盈和时铄一人往一边别过脸,开始眼珠乱瞥看风景。
    朝盈说:“过不过都一样啦,师父又不会把我们逐出师门。”
    时铄认同道:“要考的知识太多了,师长们还刻意提高了难度,再多给三天时间都温习不完。所以我们一致想了个办法,那就是都交白卷。”
    齐芜菁大跌眼镜:“啊?!”
    朝盈嘀咕道:“大家都不过,那就是大家都过。”
    时铄轻咳了声:“只不过师父和师长们气吐血了,险些走火入魔。”
    齐芜菁由衷道:“佩服,佩服。”
    朝盈说:“紧那罗门应该没有这种烦恼,你们宗门弟子稀少,夫子又溺爱,不会拿大小考来为难你和悦师兄吧?”他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听到个传闻,观南宗……”
    齐芜菁道:“观南宗的事儿确实和我有关,我受三千界胁迫,师长和同僚为了救我,不幸殒身。”
    朝盈松了口气:“我就说,你佩兰君贵为紧那罗门的少君,怎么可能做出灭门之事。你再怎样厉害,也打不过满门……”
    齐芜菁忽然“嘘”声道:“别吵别吵,那里有只长尾彩翎鸟!”
    三人立马蹲在草丛里,又齐刷刷探出三个脑袋。
    时铄道:“少君你行啊,我和朝盈找了一上午都没见它。”
    朝盈眯起一只眼睛,“咻”地弹射了块石子儿出去。长尾彩翎长呖一声,直直往崖下坠落。
    齐芜菁慨然:“好厉害!”
    朝盈说:“是吧是吧!”
    时铄首当其冲:“掉下去了!快追!”
    “谁先捡到算谁的。”
    “这是我打的!佩兰君你也——”
    “师姐他抢跑!”
    “快跑快跑。”
    “哈哈哈哈朝盈要哭了。”
    “时师姐你不要欺负外宗师弟。”
    “你俩等等我——”
    *
    咚咚咚!
    鼓声震天。
    朝盈大汗淋漓,他将剑扔给菩提门的弟子,神色落魄:“妈的,这哪里的门派,在武器上用毒。”
    “判了吗?”
    朝盈心情糟糕:“判我输。用毒、用咒、用灵能都是同一性质,算不了作弊。”
    “什么鸟判事,玩儿阴的也算?!”
    朝盈说:“师姐,千万小心。他们的毒千奇百怪,很像……很像一种命脉烙印。”
    “奔着杀人来的?”时铄接替而上,她目光锐利,“那没办法了,先废了一对胳膊两条腿再说。”
    “去了。”
    第50章
    齐芜菁坐在亭中,朝朝盈递送了一杯冷饮:“朝盈君,输了一轮而已,时师姐乃毒蛇后,本领盖天,让她替你讨回来。来,喝点甜的。”
    “佩兰小崽,你不用安慰他了。”礼云歪斜在竹帘后,正一边剥葡萄一边欣赏擂台,“这小子心高气傲,成天偷懒出去野玩,正好挫一挫他的锐气。”
    正说着,礼云一颗葡萄“啪嗒”砸了过来:“现在知道委屈啦?被问天门这种散修云集的小门派踩到头上,苦兮兮吧?好好看着你师姐。”
    朝盈接了葡萄就往嘴里塞,又立马“噗噗”吐掉,一脸烦躁:“好讨厌啊师父,这葡萄都没熟!”
    寿夫子坐在前方,对钱悦和齐芜菁道:“悦儿,你和佩兰也好好瞧瞧毒蛇后的身姿,她不比你们大许多。”
    齐芜菁说:“是,师父。”
    只见擂台之上,时铄扬鞭而下,劈在对面男人的天灵盖上!这挥鞭的力道和速度叫人胆寒,男人险险避过,却见擂台的地面上赫然嵌入一条冒黑烟的沟壑!
    男人大骇,若方才他没躲,恐怕要被这鞭子从头到尾劈成两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女人竟然下死手!
    时铄收鞭道:“李师弟……”
    “鄙人姓王!”男人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悠悠山女流之辈,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此乃同僚比拼,你居然想杀我!”
    时铄怪不好意思的:“哈哈王师弟,哪里杀了你,这不差点么?”她卷鞭还原成了腰侧的银剑,目光骤然冷却,“你适才说什么?女流之辈……不不……”
    礼云忽然呛咳一声,她道:“众弟子听令,快捂耳——”
    “难道你是男人肚子下出来的?”时铄优哉游哉,“你这样的小门派消息也太落后了,你不知道么,外面的天是女子的天,我既可以当你妈,也可以当你爹。”
    时铄肩上的银镜表面忽然如水波般荡漾开。
    对面儿的王师弟没见过这招,神色诡异:“你、你又要耍什么阴招?当心我告你作弊!”
    “没尿照自己,奶奶我来帮你。”时铄“哈”了声,“原来毒藏在指甲里,一个大男人留什么长甲!”
    音落,时铄再次拔剑,剑身立刻化作纤长柔软的长鞭,径直咬向王师弟的双手!王师弟适才与她鞭子过了招,此刻提前有了防备,他摸出两把飞镖,正要砍鞭,岂料视线里的长鞭忽然变粗扭曲起来!
    王师弟始料不及,被沿鞭爬行而来的幼蛇咬到了虎口。小蛇跳上王师弟的前襟,钻进王师弟的衣物,只见王师弟浑身抽搐了几下,而后“嘭”地声倒地,口吐白沫!
    对面长亭骤然站起来几人:“借比拼之名,行杀戮之实,他们菩提门作弊!!”
    钱悦给寿夫子剥水果,闻言笑了下:“礼云师太,贵宗被泼脏水,您倒是很悠闲,还忙着拍蚊子呢。”
    礼云道:“哎呀!我这边拍了蚊子,时铄小乖稍后才好歇息。你不懂,做师父的照顾好徒弟就行了,其他的,师父老了……”她捞了捞衣袖,吊儿郎当的,“该徒弟自个儿解决。”
    朝盈暗自嘀咕道:“明明才二十又八,不要脸!”
    这边话刚说完,就听对面亭下“哗啦啦”巨响,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哀嚎!齐芜菁吓了一跳,他鼓着两腮的西瓜,一个劲肘击旁边的朝盈。
    齐芜菁激动“唔唔”道:“泥快抗司姐!!”
    朝盈道:“啊啊啊!!”
    众人瞧过去的时候,时铄已经收了鞭子,对着对面问天门的各位师长抱拳行了一礼:“不好意思哈,竞场之上刀剑无眼。”
    意思就是:你既然得罪了我,那么绝不留情,生死有命。
    那条鞭子上不仅有咒,还有他们问天门自个儿的毒!劈了擂台上的弟子不说,连门中长老也不放过!
    对方惶恐:这也太无眼了吧!
    与此同时,无数条蛇自四面汇聚而来,乖顺爬回时铄腰间的竹篓。
    判事举起牌子,和时铄四目相对的同时,颤巍巍念道:“呦呦呦……”
    时铄纠正:“是悠悠山。”
    判事道:“悠悠山菩提门,胜!”
    朝盈“啪”地声拉着齐芜菁跳起来!
    礼云正了正衣襟,殷勤迎接凯旋的时铄:“小妹啊,累不累,师父给你剥好葡萄了,你要坐师父这儿不?都没问题的呀我的乖崽!”礼云拍拍胸膛,“只要你想,师父把宗主位置给你都行!”
    “师父你有个人样吧!”时铄翻了个白眼,“我去挨着少君和朝盈坐!”
    齐芜菁和朝盈原本坐在一块儿,见时铄来了,竟心有灵犀地同时挪开屁股,给时铄腾了个中间位置。
    朝盈心潮澎湃,抱拳道:“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