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近得几乎要交换唾液。
    第8章
    虞琅的脑袋昏沉沉的。
    他用力敲了敲酸胀的脑袋,用单纯的痛感把酸胀不适压下去。
    他用力睁大眼睛,使劲地瞧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生怕又从哪个角落里蹿出个池见青来。
    但看着看着……
    视线就从观察一点点的下沉坠落,最后变成恐惧惊悚。
    这是他的出租屋没错,可是他清清楚楚记得那扇门早就被池见青砍烂了,但此刻却是完好无损的伫立在虞琅的瞳孔里。
    还有床。
    床板也应该是被捅穿的。
    不怕发生了什么,就怕什么都没发生。
    虞琅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蹿到卫生间里。
    那像是被炮弹轰破水面迸溅的猩红血色,换作白到发黄的地砖一块块的冲击虞琅的视线中央。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里应该有一具无头男尸的!
    他记得分外清楚!
    至于那颗被他亲吻过的脑袋,也不知去向。
    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亦或者不生不死?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颗子弹正中靶心,穿过虞琅的眉心,痛得他差点就要跪下。
    记忆就像马桶里开始打转的旋涡,水箱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大噪音,旋即记忆被圈进脏臭的下水管道里。
    错乱,污脏,天旋地转。
    虞琅像失了魂魄的人,闭目,跌跌撞撞扶墙冲出卫生间,摔坐在地上。
    脑海中关于昨夜的场景没有丝毫褪色,鲜活的在他的脑袋里兴奋的重演一遍又一遍。
    落下的刀子,飞溅的血,还有了无生气的尸体。
    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吻,嘴唇贴着嘴唇,活人亲吻死人。
    可是睁开眼,空落落的。
    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分不太清楚。
    虞琅又敲了敲脑袋,敲痛了才睁眼。
    没有任何变化。
    耳鸣声起,虞琅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喘了好一会。
    肚子此时也发出咕噜噜的不适。
    他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管他现实还是虚幻,现在最重要是去外面搞点东西吃。
    虞琅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兜里一分钱也没有,但这都没关系。
    摘下脸上的钉子,戴上一副只剩镜框的笨重黑框眼镜。
    淡定走入一家超市,想吃什么自己拿,藏进衣服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再然后,淡定的走出。
    不贪多,虞琅只拿了一些散装的小面包,还有一些独立包装的薄荷糖。
    出了超市就蹲在路边,一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一边往嘴里猛塞小面包,两三口吃完。
    被模糊掉的不现实感在香香小面包入口后被重新找回,悬浮的灵魂落在面包上,终于有了些存在感。
    “这家超市两个星期偷了六次,得换一家了。”
    虞琅摆着手指数,又放眼去看,思考这附近还有哪家超市没被他祸害过。
    想着想着,蹲累了,虞琅两手揣兜又往家方向走去,卷进被子里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起床后洗了把脸,给脸上戴满叮叮当当的银饰,就这样出了门。
    虞琅有个不体面的兼职,在酒吧里当男模。
    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单纯可以去别人桌子上免费喝酒、吃东西。
    前脚刚踏进酒吧,还没来得及偷吃两口果盘,就被经理揪着衣领子拖到杂物间里。
    虞琅懒洋洋地靠着经理站着,手指尖似羽毛似的扫过经理的衣领,装模作样地折了两下后才开口说话:
    “想约我的话,一万一次,三十万包天不限次数。”
    虞琅价格开得也不高,语气似调侃似认真的打着玩的逗人玩,说得经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经理咳了两声,把眼睛斜到一边去:“你还敢来上班?”
    虞琅拧了眉头,“怎么了?”
    经理把自己的手机送上去。
    虞琅凑近去看,呼吸吹到经理的手上,惹得人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手机屏幕的热搜挂满虞琅的名字。
    这位曾经大火过的前顶流如今重新出现在群众视野的时候,却是拖家带口的扯出来成片的负面消息。
    此人暴躁恶劣,私生活不检点,滥情滥交,嗜赌成性,行业内恶性竞争,在国外把脸都do了一遍还要强调是妈生,做男模偷吃顾客果盘,做游戏陪玩却被老板带着上分。
    等等等等……一系列的负面词条伴随虞琅这个名字,鱼贯而出。
    但大部分都没有实锤,只有无数的营销号打下“据说”二字,但也足够引导吃瓜群众拿着未经证实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唯一有证据的就只是那条:
    【欠三亿,昨夜和某公司老总秘密私会某商务会所】
    一张欠款合同,一张被执行人的红头文件,以及一张同时出现商务会所的照片。
    虞琅摸了摸脑袋,感觉上面沉甸甸。
    原来是被扣了好多好多帽子。
    望着眼前堪比超市大扫购时付款清单的罪名,还觉得挺好玩。
    他笑嘻嘻地挨个看过去,想着接下来自个人设就照着这条清单表演。
    “老板让你去这里。”
    经理给虞琅拿了张酒店房卡。
    老板,酒店房卡,欠款合同
    再加上铺天盖地的黑料。
    想也不用想究竟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虞琅拿了房卡,要了一百块的车费,转头骑上摩托车去买了把水果刀插在刀鞘中,放进衣服里。
    去酒店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去解决创造问题的人
    反正欠的钱十八辈子都还不清,倒不如直接把债主干掉来的简单轻松。
    虞琅站在客房门外,不着急。
    别人喝酒抽烟壮胆,他选择含两粒薄荷糖壮胆。
    正当他准备敲门,门无风自动,为他咧开一条小缝。
    他右手持刀背到身后,左手轻轻推门。
    透过缓缓扩大的裂隙,窥看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进来。”
    声音不轻不重,但虞琅就跟鬼上身了一样,无法控制地往前走再往前走,停在玄关正中。
    窗户紧闭,没有一丝一毫的风能穿堂而过。
    可虞琅身后的门却诡异地关上。
    关门的声音很轻,就像有一片叶子落在发顶似的轻飘,没有任何压抑感。
    虞琅抬眼看进去,看见总统套房的客厅里躺着一具又老又丑又胖的死男人。
    视线贴着死男人再往前看。
    凶手此时背对着他。
    算不上人,也算不上鬼。
    更像是一滩不明物质,祂正在以地上的死男人作为样本,正在一点一点的重聚自己的身体。
    就像在水中照镜子,镜中人与镜外人看似一体,却又浑然不同。
    水波纹下的男人扭曲的,模糊的,带着捉摸不清的混沌感,干扰目视他之人的理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虞琅也就在这每一分、每一秒里清楚地把这不人不鬼的玩意重塑身躯的每一步都看在眼里。
    虞琅想闭眼,可是眼下极度惊悚的非人感带来的刺激比杀人还要令人兴奋。
    全身肾上腺素都被调动,兴奋的阈值再一次被强烈冲开,攀升到新顶点的快感如一团火,几乎要烧尽□□焚成灰烬。
    哪怕闭上眼睛,冲动的眼球一跳一跳强行把薄薄的眼皮冲破撑开。
    虞琅被他自己强迫着目睹诡异的发生。
    水镜的重构已经完成。
    与一个活人没有差别,祂穿着老板的衣服,戴着老板常戴的腕表,甚至连发型都复刻。
    只不过水镜似乎知道老板的体型不好看,所以最后呈现出的是高大健壮的□□。
    只是祂仍然背对着虞琅,看不清模样。
    男人缓缓转过头,在虞琅的注视下,最后那如被拧起来熔炼捶打的钢铁般的面目骤然沉进冷却池里,升腾起惊人的水汽模糊视线。
    风燎过。
    扭曲的面容下竟是池见青的脸。
    他的脑袋向后转动,颈骨发出如炸弹倒数般的咔哒声。
    咔哒。
    咔哒——
    拧到极致后,池见青面露诡异的笑容,嘴角缓缓上浮,眼底却不见笑意。
    他便保持着这样非人的姿势,拧着头颅注视虞琅,亲昵地诉说情人间的告白:
    “你,逃不掉。”
    第9章
    虞琅手里的刀“当啷”一声,干脆地砸在地上。
    视线下移,又上抬。
    池见青竟在笑。
    像是在笑:“怎么又掉了?”
    “砰砰砰——”
    虞琅身后的酒店房门震出声响。
    池见青说:“进来。”
    一瞬间,虞琅身上毛发炸立。
    这房间里不久前才发生一起命案,尸体还在冷冰冰的地上躺着,作案凶手似人非人。
    不愁找不到作案凶器,因为虞琅的到来为这死寂的凶案现场带来了一把崭新锐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