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轻韵靠着闭目养神:“静观其变吧。”
    梁青山生命垂危,亿万家产的分配必然成为关注的重中之重。
    她和梁宥津的利益是紧紧捆绑的,这也是必须回国的原因。
    忽然想起什么,宋轻韵睁开眸子问道:“宋时野在学校怎么样?”
    “呃……”
    施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只要宋轻韵不在,谁还管得住那桀骜不驯的金贵少爷啊。
    宋轻韵一猜就知道自己弟弟在大学没少惹祸。
    “我看他是皮痒了。”
    说完,宋轻韵抬手拉下眼罩继续休息。
    半梦半醒间,竟觉得梁宥津和昨晚男人的声音,在她意识里重合。
    港城。
    历时十几小时的飞行,宋轻韵已经在飞机上做好了妆造,站在出口等助理把车开过来。
    一阵跑车的轰鸣声传来,紧接着宋轻韵耳边冒出一道骚包的男声。
    “hello~my sister~,弟弟我来接你了~”
    银色敞篷跑车内,身上还穿着黑白机车服的银发少年,伸手在她前面打了个响指,笑容野肆张扬。
    宋轻韵眉眼微眯,走过去伸手扣着少年的下颚,抬起那张白嫩的脸,仔细看了看他下唇左侧多出来的唇钉。
    “几个月不见,没事在你嘴上瞎折腾什么?你想气死爸妈?”
    宋时野眨了眨眼:“帅吗?”
    “……”
    宋轻韵看着他花孔雀般贱嗖嗖的打扮和表情,送上白眼。
    她突发奇想道:“啧,不影响接吻吗?”
    宋时野银色微遮眼眸,痞气的凑近:“那也得有女孩子亲吧,要不给你亲一口?”
    宋轻韵嫌弃的松手:“滚!”
    “我有急事,还不赶紧下车给你姐我开门?”
    宋时野急忙下车,小跑着帮她打开车门,站在旁边毕恭毕敬道:
    “公主请上车!”
    宋轻韵却没过去,转而坐进了驾驶位,遥控锁好车门,直接一脚踩上油门。
    跑车在宋时野面前呼啸而过。
    还站在原地做‘请’这个动作的宋时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车被开走。
    ???
    助理施艺把车开过来,左右望了望:“咦,时少爷怎么来了,你姐呢?”
    宋时野:“……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里?”
    关键是他找宋轻韵借钱、冒充女友、开实习证明……的事还没说呢!
    银色跑车在公路上疾驰,没一会儿便驶入青山别院。
    宋轻韵下车,将车钥匙抛给旁边负责泊车的保镖。
    管家立刻迎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少奶奶,三爷和家主他们都已经在里屋等候了,我带您过去。”
    宋轻韵微点头,已经熟练的切换到面对长辈的乖巧模样,踩着银色细高跟鞋走在后面。
    主厅的门被推开,气派古韵的中式建筑映入眼帘,空气中夹杂着清淡的木调香气。
    里面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扫过来,分别是梁家家主的三个太太和众多子女儿孙。
    在管家身后,宋轻韵穿着淡紫色旗袍走进来,红色长发被海棠花发簪端庄的盘起,身材高挑,明艳娇贵。
    正房太太柳青云心思细腻的招呼道:
    “轻韵来了啊,坐宥津身边吧。”
    宋轻韵微笑着颔首,顺着柳青云示意的方向看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空着的主位旁第一顺位的檀木椅上,气质矜贵卓绝的男人缱绻的靠坐着,五官英气逼人。
    他手肘随意搭在木椅边缘,挽起的一节衬衫衣袖露出骨感的腕部,一只小型墨西哥黑王蛇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凶狠的往外吐着蛇信子。
    男人指腹抚过黑蛇,微侧过的脸隐约能看见左耳后的纹身,那是只半边翅膀由一条蛇勾勒而成的黑色蝴蝶,神秘而危险。
    此刻,男人那双晦暗的凤眼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玩味。
    宋轻韵看着那张在德国让她记忆深刻的俊容,心尖一颤。
    他怎么会在这?!
    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宋轻韵背后升起。
    只见男人抬手指尖点了点旁边的木椅,说粤语的沉厚嗓音丝丝入耳。
    “bb,过来坐。”
    话音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宋轻韵脑海炸开。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梁宥津?!
    她出轨竟然出到了自己老公身上!
    宋轻韵微怔,碍于现在的场合,只能强装淡定走过去。
    男人替她移开沉重的木椅,左耳后的蝴蝶纹身在她眼下栩栩如生,让她不得不面对事实。
    宋轻韵浑身僵直的坐下,不仅感受到男人直白的目光,还要担心那只盯着她的黑蛇会不会乱跑。
    梁宥津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身旁伪装乖软的女人,不由得想起那晚的热情主动,忍俊不禁。
    扮乖。
    没等宋轻韵思考太多,管家推着轮椅上老家主梁青山,从转角的长廊里出来。
    年满八十的梁青山头发苍白,戴着老花眼镜,气场威严依旧不减。
    梁青山用手帕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说道:“都来了吗?”
    管家看着席位上唯一的空位,如实回答。
    “晚情夫人没来。”
    提到这,老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看向长孙梁宥津。
    梁宥津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母亲身体不好,在医院静养。”
    宋轻韵察觉到,老爷子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深渊般的眼神好似能洞穿人心。
    老爷子收回视线,抬手示意管家。
    “罢了,你来说吧。”
    管家手中拿着一份资料,沉重有力的开口:“想必梁老先生患病的事大家也略有耳闻,经调查发现,在家主长期使用的保健品内被有心之人掺了特制毒物,从而导致身体机能快速衰落,危及生命。”
    原本庄严平静的主厅,气氛顿时凝重死寂。
    宋轻韵身临其境的感受到,豪门家产之争中暗藏的腥风血雨。
    几房太太和他们的子女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谁这么黑心,这简直就是谋杀!”
    “怎么会这样?还查到其他线索吗?”
    “宥津他父亲早年就是这样被人害死的……”
    宋轻韵看向身边的男人,在场的近亲中只有梁宥津一个人没说话。
    梁宥津盯着手背上的黑蛇,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接着说道:“好在梁老先生服用时间不久,身体已无大碍。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药物的产地在德国,并且可以初步断定——”
    “这个家中有内鬼。”
    寂静的主厅,大家面面相觑,生怕怀疑到自己头上。
    不知谁疑惑的提了句:“德国?”
    很快,不少视线落到宋轻韵的身上。
    宋轻韵警惕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见鬼了,这一大家子该不会要把锅甩到她头上吧?
    随着众人的目光,矛头瞬间就指向近期身在德国的宋轻韵。
    虽然没有人跳出来明说,但怀疑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宋轻韵内心万马奔腾,甚至想骂脏话。
    梁家内部出现了如此大的丑闻,却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宋轻韵内心沉着气,明面上懵懵的小脸一板:“大家怎么都看着我?”
    “没记错的话,我和梁爷爷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在德国也仅仅是为了谈合作而已,这些并不难查到。”
    “况且……”
    宋轻韵顿了顿,她在故意试探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梁宥津不是也去了德国吗?
    没人知道?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梁宥津白皙的手指按住试图逃脱的小蛇,自然的接过话说道。
    “况且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男人突然的接话,宋轻韵当即反应过来其中的暗意。
    梁宥津这是在隐瞒他也去过德国的事实?
    再加上销毁酒吧监控和行踪的事情,让宋轻韵不得不生疑。
    难道事情是他做的?
    幼年丧父没有靠山的长孙,为争夺掌权人的位置企图杀害自己的爷爷,也不是没可能。
    宋轻韵没再说话,因为联姻绑定的关系,她和梁宥津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都得死。
    只能顺势而为。
    坐在宋轻韵另一侧的二太太钟婉婉,茶香四溢的柔声说道:
    “宥津,这只是合理推测,没有其他意思。”
    梁宥津抬眼,冷冽精锐的目光扫过她:“谁又说你不是合理推测了么?”
    “……”
    主厅内,看不见的硝烟无孔不入。
    稍有一句不慎,就会大祸临头。
    除了几位年长的太太,小辈里只有梁宥津敢开口说话。
    宋轻韵余光瞥过面色冷戾的男人,在所有人都紧张的坐直身的时候,只有梁宥津一如刚才那般撑靠在木椅扶手边,勾玩着手中的黑蛇宠,眼底从容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