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缘由的要是瞧着,怕是以为是极其熟络的故友。
    “不知道我那贤侄现如今如何?今日怎么没来?”彦老爷哈哈大笑,似玩笑道:“他可和我家阿遥定的还有婚约呢!我们家阿遥还未嫁,他莫不会已经娶了吧?”
    耿父忙道:“不敢不敢,还没给他娶妻。”
    耿母拽了拽衣角,难为情道:“彦老爷,实不相瞒,我们家现如今.......”
    大人说话,厚哥儿被安排在一旁吃瓜果,瞧见一个鹅黄姑娘冲他招手,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门。
    片刻后,鹅黄姑娘疾步离去。
    她小跑着进了清亭院,还未进门就喊着:“少爷,大事不好了。”
    此时正值盛夏,院中蝉鸣不止,因少爷在午歇,捉蝉的小厮都轻了动作。
    贵妃榻上的男子枕臂躺着,眉目如画,肤如凝脂,让人瞧着 ,恨不得捧心换他一笑。
    他闻言睁开眼,一双含情眸看的人心神荡漾,只是身子清瘦,有种弱柳扶风的娇柔。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
    彦遥身上睡得乏不想起,问:“何事?”
    秋雨慌张道:“少爷,老爷帮你定亲了。”
    彦遥睡意褪去,他坐起身:“是哪家的公子?”
    “哎呀少爷,哪里是公子,就,就是一个杀猪郎。”秋雨。
    彦遥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莫着急,慢慢说。”
    秋雨急的快要落泪,把听到的一股脑说出来,只她说的颠三倒四,彦遥好一会才明白缘由。
    十九年前,彦父带着有身孕的夫人去寺庙上香,大晴天突降雷雨,偶遇一个怀胎妇人背着柴下山,脚滑摔了一跤。
    彦父因彦母有孕出门,丫鬟婆子带了不少,心善救人,把这农家妇人移到就近的山洞内,一番折腾下生下了一男婴。
    按理说,事情到此也就结束,最多农妇家人来感谢一番,谁知山洞内收拾好,彦父过去抱着男婴哈哈大笑,当下就指着自家夫人的肚子道:“这孩子我看着甚是喜欢,若是我家夫人生了哥儿或姑娘,以后我们就结为儿女亲家如何。”
    甚至还把贴身玉佩当做了信物。
    彦遥:......他爹疯了?
    那日后不久,农妇家中不知发生了何事离了宁安县,前几日才刚回来。
    似是一直惦记着这桩往事,故而今日就登了门。
    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双方门第不配,带着玉佩来退玩笑般的婚事,也直言了他们一家现在就是靠杀猪卖肉为生。
    岂料,彦父一见他们上门就大喜,留着人吃饭不说,还主动提及婚事,跳过纳彩,直接问名交换了双方八字。
    彦遥望向一旁的铜镜,若是他眼没瞎,他这容貌,应当是不愁嫁的。
    糟践了他的婚事,彦家脸上也无光。
    “少爷,你都猜不到那杀猪郎今日为何没来。”秋雨一副咬牙的模样。
    知道无人护,彦遥自小便沉得住气,在外装的娇弱温和,骨子里却带着冷情 :“为何?”
    秋雨:“被雷劈了。”
    彦遥:???
    秋雨:“我用几颗糖哄了跟来的小孩,他说他二叔回宁安县的途中,被雷追着劈了五里,现在没头发,见不得人。”
    “少爷,你说说,这得做多大的孽,才能被雷追着劈。”
    第2章
    耿耀磨了几把杀猪刀,闲来无事去街上逛了逛,那个寸头惹人打量,他只装不知。
    等到傍晚回到家中,耿父耿母已经从彦家回来。
    耿耀忙走过去:“娘,你走之前说的什么退婚?退什么婚?”
    耿母道:“不退了,给你订婚了。”
    老二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今日原是去归还当年信物的,谁知直接把亲事定了下来。
    杀猪郎怎配彦家的哥儿,他们家怎么养得了金娇玉贵般的人。
    原以为是那哥儿有什么毛病,或痴或傻或丑,若真是这样,就冲着彦家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们也愿意让儿子娶了那哥儿,好好对待着。
    出了彦府打听了一番,谁知竟是惊为天人的容貌,聪慧知礼。
    心中虽忐忑,却也因为彦老爷为人厚道诚信而感动。
    他们要是再推拒,怎配为人。
    “给我订婚?”耿耀怔楞住。
    “可不是,你啊,就要有媳妇了。”耿母笑他:“以后可不准说娘不给你捡媳妇了。”
    耿耀:???这就是古代的包办婚姻?
    “我哪里来的亲事?”
    耿母在院中摘着菜,和他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番。
    耿父最后总结了一番,主要是对彦家的赞赏,说彦老爷人厚道,一口吐沫一个钉,看得起他们是他们一家的荣幸。
    两辈子都是母胎单身的耿耀沉默了,他下午在县里转了一圈,彦家他路过过,那宅院,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门楣差距太大,处处透着诡异。
    不过,这已经是十九年前的事,耿家虽说不穷,却也没多少银钱,应当没什么值得彦家图谋的。
    “娘,这桩婚事还是拒了好.....”
    话音未落,那边收拢柴火的耿爹脱掉鞋就砸了过来:“彦家看得上你,你还看不上人家?”
    耿耀侧身一躲,随后把鞋子又扔了回去:“爹我跟你说,你这脾气要改改,这在好好说话,发什么横,你又打不过我。”
    耿爹:......他那个气啊!
    确实打不过,之前在武平县耿父与耿母吵架,眼一瞪,抬手就想打人,被耿耀直接踹到了一边,警告他吵架归吵架,敢打他娘试试看。
    儿子长大了,老子就要忍气吞声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耿耀:“我没有看不上,是我们家配不上,我也配不上。”
    娶妻自然是要宠着的,耿耀愿意宠着,可有些条件给不了,人家娇养着的人凭什么来受这份苦。
    耿母看着他们父子俩斗嘴忍不住发笑,道:“你爹就是性子急,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要回三分,彦家对咱们这么好,你说退婚,你爹不生气就不是他了。”
    耿耀解释道:“我不是说不娶,只是两家相差甚远,把人娶进来肯定受委屈,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耿母:“这事爹娘怎会不知,今天去也是想退还信物的,只是不曾想彦老爷是个如此忠厚之人,说什么都不肯言而无信的退婚。”
    “还责怪我们看低了他。”
    “那...”耿耀挠了挠头:“她也愿意?”
    耿母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他问谁,好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耿耀刚想说话,就听耿母打趣道:“彦老爷说他家阿遥可是日日等着你回来娶他呢!又怎会不愿意。”
    古代女子多保守,讲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耿耀想着那女子不外如是。
    “娘。”
    “干啥?”
    “就一个问题,长的好看吗?”
    耿母手拿着青菜,笑的乐不可支:“好看好看,爹娘给你打听过,全宁安县最最好看的人了,知书达理,温柔和善。”
    耿耀原是厚脸皮,此刻脸上却有些泛红。
    贼老天,原谅你了。
    劈他五里地给个媳妇,值了。
    “愿意?”耿母看出他的想法,故意问道。
    耿耀:“她既然不嫌弃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我以后会好好对她,不会让她吃了苦头。”
    耿母刚玩笑说媳妇,耿耀自是想着女子。
    古代少了高楼,夏风未曾被遮挡,六月的树下有股清凉。
    耿家人皆是露出打趣的笑意,耿耀无法,只能任由他们笑。
    耿家人各忙各的,墙角一个小孩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做何事,耿耀走过去轻踢了一下。
    厚哥儿呆愣愣的回头,看到人忙捂住嘴。
    “吆,偷吃什么呢?”耿耀蹲下身,伸出手:“见面分一半,要不然我告诉你奶了,让她骂你。”
    小小的小孩耷拉了眉眼,从小小的口袋里掏出几颗糖。
    “哪里来的?”
    小孩含糊道:“二婶婶。”
    他听到了,二叔要娶二婶婶了。
    “二婶婶?”耿耀:“哪个二婶婶?”
    “二叔叔要娶的二婶婶。”
    今日耿父耿母出门带了耿厚,这个二婶婶是谁不言而喻。
    耿耀瞬间乐了,看来他这未过门的媳妇确实温柔脾气好。
    未曾见面,便升起了几分好感。
    阿遥...
    耿耀记下这个名字。
    挺好听。
    武平县的县令已战死,耿武拿着他的信函去了宁安县县衙,县令看了信叹息一声,安排耿武当了个捕快。
    边塞的夫子不如繁华处,耿文在武平县时备受瞩目,来到宁安县便如小鱼小虾,一个秀才没人能看得上眼。
    家里花了银钱帮他进了县学,日也读,夜也读,耿耀三更起夜都见他房中亮着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