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清王冷冷看着他,正要说话,他派到乔家的暗哨又带回了一个消息,乔景祥死了。
    还是醉酒死在了浴桶之中。
    所有人都在震惊,清王却笑出了声。
    无情无义的人,本王最欣赏了。
    刚夺了权,就送自己的亲生父亲上路,够狠,够合他心意。
    孙典礼,乔长盛就交给你了,两日之内,本王要听到好消息。
    孙典礼:是。
    清王又看向泥首在地的齐贺,话头一转:本王听说齐家很多产业在晋州?
    齐贺不知清王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件事,还是老老实实应是。
    晋州是齐家的祖籍之地。
    经过祖上几代积累,齐家的本家虽然都已经迁往京城,但在祖籍地仍有不少产业。
    好,你这段时间正好闲赋在家,本王要你以巡视产业为名,替本王到晋州办一件事。
    请王爷吩咐。
    平昌已经在晋州待了两个多月,因他而死的富绅和官员也有十几个了,本王收到消息,他不日便要返京,他坏了本王的事,本王不想要再在京中见到此人。
    王爷的意思臣明白了,您放心。
    清王背过身走向支摘窗。
    黑漆漆的天幕挂着一轮弯月,镰刀似的。
    清王眼神中狠厉毕现:平昌也知道他自己做的事情得罪人,身边雇了不少高手,别小瞧了他一个文人。
    多谢王爷提醒,臣定不负您的信任。
    还有件事,王妃后日午时过后会去长公主府,你让齐老夫人再去一趟吧。
    齐贺惊喜。
    这也是当初清王对齐家许下的诺。
    多谢王爷!
    要谢,就办好本王交给你的差事来谢。
    是,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齐贺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早在上次亲眼见到清王杀了对他忠心耿耿的何肃等人,并且连人家人都不放过,孙典礼私下就同他说过自己的担忧。
    清王对忠心耿耿的近属下手都毫不迟疑,他们这种半道上靠上来的,若非有利用价值,在清王眼里只怕什么都不是。
    齐家跟长公主府结亲,就是齐家的退路。
    庆幸的是,在投靠清王之前,齐家就有跟长公主府结亲的心思。
    不然,这会儿清王估计要疑心了。
    清王又看向孙典礼:你的事情本王也一直记在心里,这段时日你跟大公子先暂时委屈一下,很快,你就能听到好消息。
    孙典礼比齐贺会说话,闻言连忙躬身。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却还为臣操心这种小事,臣感激涕零,有王爷这句话,臣跟犬子都不委屈。
    两人刚走出清王府主院就看到了庆行远。
    双方打过招呼,相背而行。
    进了屋,庆行远朝清王行礼:王爷。
    先生来了,坐。
    庆行远谢恩,在清王下首落座,道明来意。
    王爷,属下听说晋州那边出了事?
    清王颔首:对,不过先生不用担心,本王已经让齐贺去处理。
    王爷,不可。庆行远急得坐不住了:是,晋州天高皇帝远,您行事也刻意遮掩,但谁也不能保证如此就能万无一失,您想想卫巡抚远在岭南,不也
    清王抬手打断:先生的顾虑本王明白,所以本王让齐贺去处理。
    庆行远脸色一变:王爷是想弃了齐家?
    如果齐贺有本事,谁也弃不了他,如果没本事,留着也没用。本王只能保证清王府不会搅进这趟浑水。
    庆行远还是觉得不妥,他试图再劝。
    王爷,太子遇刺的事情已经让皇上疑上您,这锅尚未甩出去,咱们现在更加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怕正中旁人下怀。
    齐贺虽然不聪明,但齐家与孙、乔并列世家之首,尚有利用价值,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何况,齐贺刚刚投靠您就出了事,您让孙典礼跟乔长盛心里怎么想?请王爷三思。
    清王能听进庆行远的话不错,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庆行远一而再再而三驳斥他的决定。
    他这位谋士有个不好的地方,有时候看问题太过片面。
    他也不是必须要舍弃齐家。
    让清王妃出面,促成齐家与长公主府结亲,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铁了心要将齐家舍弃,他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除非齐贺将事情办砸了。
    那就是齐家不堪用,齐家该死。
    清王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本王若是不听先生之言,先生是不是还要怂恿世子跟本王对着干?
    庆行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清王院子里走出来的。
    他一直知道清王刚愎自用,好在他的谏言清王还能听进去。
    可最近几次t,清王越发固执己见。
    这样迟早要出事。
    庆行远是中原人,因战乱辗转到了西岐。
    又凭着本事,在岐人手下当过谋士。
    岐人嗜血,庆行远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谋士因为嘴快说错了句话,最终一家人都不得善终,心中也不免唏嘘。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庆行远经过数月筹谋,最终顺利出逃。
    在晋州时,阴差阳错救过清王几次,顺理成章成了清王身边的谋士。
    身为谋士,他必须忠心自己的主君,他可以为主君出谋献策,可他不想无故丧命。
    千辛万苦从西岐逃出来就是为了自保。
    尽心尽力为清王出谋划策,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
    可如今,清王,唉。
    -
    穆霜吟刚进坤宁宫的大门,就听到皇后在劝慰秦靳齐。
    四殿下盘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侧着身子,嘴噘得都能挂勺子了。
    正疑惑他这是怎么了,哪知秦靳齐一见到她,委委屈屈唤了声姐姐,然后面颊上就挂了两行泪。
    皇后:
    第91章 怎么不见你心疼我
    四殿下这会儿找到靠山,起身拉着穆霜吟就是一通告状。
    父皇原本答应过我,今日要让我出宫玩儿,大哥非要当着父皇的面突击检查我的课业。
    姐姐你也知道课业向来是我的弱项,最后,父皇不满意就不准我出宫了。
    我盼今日都盼了很久了,大哥真的好过分。
    秦靳齐越说越委屈,一双桃花眼红得兔子似的:他小气又记仇,明明是他自己先不对
    皇后忽然轻咳一声。
    四殿下抬起头,秦靳玄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不远处。
    秦靳齐先是一愣。
    脸上的泪痕都没干呢,唇更瘪了。
    两颗虎牙分别露半颗出来,泪落得越发凶。
    穆霜吟连忙又跟腊雪要了条帕子。
    本要像方才一样递到四殿下手上,秦靳齐却伸着脖子将一张哭得湿漉漉的脸凑到她面前。
    穆霜吟很少见他哭。
    这会儿满脸泪,滑稽又可怜。
    瞧着就让人心软。
    正要替他擦擦,拿着罗帕的手尚未落到他脸上,四殿下余光瞟到一抹墨色的衣角走近。
    他的视线由下及上。
    对上秦靳玄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怂怂地缩回脖子。
    伸手将穆霜吟手中的帕子拿到手上,嗫嚅道:姐姐,我自己来。
    默默背过身自个儿拭泪去了。
    皇后看到这儿,与一旁的严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
    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靳齐闻声看过去,努力冲皇后使眼色。
    皇后失笑摇头,看向太子:阿玄,刚才你四弟的话你都听见了?
    秦靳齐支起耳朵。
    嗯。太子殿下瞥眼不敢瞧他的人,告状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知道怕了?
    四殿下倏地转过身,鼓着脸道:我、我怕什么,分明就是大哥不对。
    是你亲口说我看上什么自己拿,我才从东宫搬了点东西,就为了这事,我好不容易出宫的机会都让你搞没了。
    秦靳玄:搬了点东西?行,那你当着母后跟你嫂嫂的面说说,你都搬了什么。
    此话一出,神色如常的大概只有太子殿下本人了。
    四殿下已然忘了自己还想辩论一番。
    他看看面色有些尴尬的穆霜吟,再看看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大哥。
    喃喃:嫂嫂可我都叫姐姐习惯了,真要改口吗?
    皇后实在憋不住了。
    清清嗓子道:嫂嫂也行,姐姐也好,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