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她举着半块大饼冲他挥手。
    顾池冷着脸拒绝:“不吃剩食。”
    谁知,迎面飞来一块大饼,顾池下意识将头往后一仰,结果那块饼被一只手接下。
    这张大饼是完整的。
    沈棠笑嘻嘻道:“你自己啃。”
    顾池:“……”
    白素翻着白眼吃饼:“主公逗你。”
    被耍了的顾池一脸郁闷,背过身去,身后是沈棠嚣张的、与江水涛涛融为一体的笑声。过了一会儿,白素分出半个饼递到他面前,打趣道:“军师,你要月亮不要?”
    顾池一把夺了过来:“本就是我的。”
    站在木筏上警惕观察陶言部队的姜胜,难得分出心神看了一眼沈棠那边的动静。他静静看了一眼自家只会玛卡巴卡的主公,再看看顾池那边的动静,抬手抚须,翻白眼。
    沈棠止住笑之后,伸了个懒腰。
    “如果我是陶慎语,这会儿就下手,他们大部分兵力还在岸上,咱们都已经下水,只有简易木筏能立足。这时候若是咻咻咻来几波箭雨,咱们就是跑不掉的箭靶子了。”
    鲁继道:“他们没这个胆量。”
    沈棠嚼了口大饼,邪笑道:“我有。”
    颇有几分反派气质。
    刚说完,她自己不知想到什么,加之笑点低,咯咯笑不停。鲁继也许久未见如此开朗的主公,便问:“主公缘何发笑不止?”
    沈棠故作咳嗽一声,指着淼江江水,沉声道:“人言周瑜、诸葛亮足智多谋,我看到底是无能之辈。若在此处埋伏一军,我等皆束手受缚矣!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鲁继:“……”
    她完全get不到沈棠的笑点。
    只是,主公笑得如此开怀,想来确实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便也跟着抿嘴浅笑两声。
    曹老板的flag终究没落到沈棠身上。
    木筏虽简陋,但架不住那些有武气可以不间断、快频率划桨,甚至能将掌风打到江面,借反推力促使木筏前行。不多时,先头部队顺利抵达淼江对岸,再拉动串联木筏的绳索,助力后来者。距离江岸还有数丈,沈棠运气轻身,玩了一出水上漂,踩水登岸。
    其他人没她见缝插针找乐子的好心态,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先头部队列阵以待。
    这时,陶言先头部队也抵达淼江中心。
    沈棠抬手冲鲁继下了个命令。
    鲁继心领神会:“标下领命!”
    沈棠将国玺交托给康时,而她的国玺就是那柄慈母剑,这会儿自然无剑可用。但她文武双修,能用武气化出不同武器。只见她左手掌心闪烁一道暗芒,银龙长弓在手。
    她道:“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吧?”
    沈棠准备在渡江的时候干掉陶言,但不能保证尽数歼灭,总有漏网之鱼逃脱的可能,姜胜便提前安排了己方信使。一旦这边动手,还在对岸的信使就将沈棠部队遭到陶言暗算的消息传给联盟军,而在消息抵达前,康时早拿陶言通敌的“证据”大闹一场。
    即使陶言残兵将消息传回去……
    己方也可高枕无忧。
    而她干掉陶言,再去埋伏郑乔的伏兵。
    褚曜胸有成竹道:“一切准备妥当!”
    沈棠又给顾池使了眼色。
    顾池颔首:“一切妥当!”
    选择这片地方渡江,除了适合,还有便是足够偏僻。此前沈棠担心郑乔兵马会沿江巡逻,但顾池的回复是不用担心。提前半日登岸的斥候传回报道,也是一切安全。
    沈棠这便彻底放心了。
    “陶慎语,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看样子,连上天都要你们葬身淼江啊。”但凡有一个条件不满足,沈棠都会将计划往后拖延一下,说话的功夫,陶言主力部队过了淼江江心,沈棠举起手中长弓,她拉弓之前,扭头看了一眼顾池。
    顾池也心有灵犀看了过来。
    穿过了人海,看到了她的眸。
    她道:“望潮,你看准了!”
    少年主公手中的银龙长弓应声满月——
    虽然沈棠带了一部分精锐跑去偷袭郑乔大后方了,但剩下来的兵力也不容小觑。
    黄烈本以为自己耳根子能清净几日,谁知这一晚他刚要睡下,帐外传来阵阵喧哗。
    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黄烈只得合衣起身:“发生何事?”
    亲卫道:“是陇舞郡的主事人。”
    黄烈暗道:“他来做什么?”
    沈棠带兵走后,留下来的人就安静多了。虽然也会代替沈棠出席联盟军的作战会议,但全程就当背景板,闷声不响,安静得仿佛一个哑巴。今儿怎么会夜闯中军大营?
    黄烈心下不解,但仍道:“让他进来。”
    于情于理,他作为盟主不能在沈棠深入敌后的时候,怠慢其部下,容易受人诟病。只是,他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某些人能玩到一块儿,他是有道理的。
    康时风风火火起来也是不管不顾。
    怒气冲冲踹开主帐门帘。
    质道:“黄盟主居心何为!”
    第724章 你在找谁?(中)【万订了】
    黄烈唇角扬到了半路僵硬下来,看着大步流星闯进来的康时,纵使心中已有不悦,面上仍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知康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黄某何时有不良居心?”
    康时将手指摁在剑柄之上,浑身皆是不加掩饰和收敛的杀意,甚至惊动了黄烈亲卫上前护卫左右。黄烈抬手按住左右亲卫,示意康时继续说,他倒要听听康时能说什么。
    康时哂笑:“黄盟主可知陶言投敌?”
    黄烈猝然睁大了虎目,情绪失控之下一把推开左右亲卫,问康时:“此事当真?”
    康时嘲讽地看着黄烈做戏。
    道:“黄盟主难道不知?”
    黄烈被康时这一句问得愣在当场,但很快他脸上只剩下被人冤枉的羞恼,又气又恼地指天,铿锵有力道:“苍天在上,倘若黄某知道此事还派遣陶慎语跟沈君同行,恶意谋害盟友,便教我黄希光此生身首异处而死!”
    这个赌咒不可谓不毒。
    康时都差点儿被他整不会了。
    只是,这一出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康时稍稍缓和了脸色,冲黄烈作了一揖道歉:“康某知道黄盟主为屠龙一事熬尽心血,本不该怀疑,奈何此事涉及主公性命安危,一时失态,还请黄盟主见谅则个。”
    他退一步,黄烈也退一步。
    伸手将康时扶起,神色凝重地道:“康军师说陶慎语通敌,手中可有人证物证?”
    康时按捺住焦心之色。
    为难道:“物证有,只是人证……”
    黄烈闻言心中突突不停,他怕的就是人证物证不全——沈棠跟陶言的矛盾可谓人尽皆知,保不齐郑乔会借用此事做文章,彻底点燃二人的恩怨,以此为引瓦解屠龙局。
    极有可能被人做局,掉入敌人陷阱!
    “人证怎么了?”
    黄烈大气不敢喘一下。
    康时娓娓道来:“黄盟主可还记得吾主率军抵达刑阳道会师,没几日便梦中杀了一名无人认领的无头文士?起初,一干人都怀疑这名文士是朝黎关派来暗杀吾主的,但招降魏元元之后,还问过他这事儿,魏元元一口咬定朝黎关并无此人,更不曾有此举!”
    黄烈勉强从记忆中挖出那具倒霉无头尸,对方被悬挂了好久,风吹日晒雨淋,尸体都腐烂生蛆了。联盟军众人逐渐意识到这具尸体可能不是敌人,而是己方之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个装聋作哑。
    尸体最后怎么处理也不知道。
    黄烈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默默划掉脑海中对郑乔的阴谋论:“难道说——此人是陶慎语僚属?是他派出去欲对沈君不利?”
    康时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他虽然没了人证,但他有“尸证”!
    康时邀请黄烈出帐看看,黄烈应允,门帘掀起,他就敏锐嗅到一股腐臭。愈靠近目标,臭味愈浓郁。康时神色如常,命令兵卒将遮盖的白布掀开,露出一具完整尸体。
    尽管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来模样,但身上仍穿着那件定胜四方的重锦儒袍,没找到的尸首竟也在。黄烈定睛细看,尸体脖子位置有缝合痕迹,缝合线还清晰可见。
    从缝合线的状态来看,不可能是尸体挖出来之后再丢进去栽赃嫁祸,尸体入殓之前缝合线就在。这意味有人将尸体和首级用绳子缝好,仔细打理,再将尸体入土安葬。
    若不是尸体的熟人,谁愿意干这事儿?
    黄烈开始蛋疼,问:“何处发现的?”
    这名文士是陶言的人没跑了。
    大晚上溜达到一方势力主人营帐,还被人在睡梦中杀了,其目的不是暗杀,难道是上门送屁股吗?黄烈心中将手脚不干净的陶言骂个千百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