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于越给添茶:“您可别不知足!东门里谁不说林先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新派人物,但也贤惠能干。”
    “可别提了!我就提了一句,家里的妮子应该学学女四书,结果就给我甩脸子!我大儿家那俩闺女,原先在家,那是肯干家务的。就凭那干劲,求娶的人多着呢。这两口子说带来养,还花钱给念书,结果这书念的,不知天高地厚,跑到重庆去请愿去了。”
    金守财说着,就一脸的心有余悸:“那是皇上呀!她们算干啥的?敢去请愿?这不是要造反么?她这么养妮子,已经养坏两个了,还不能叫人说……”
    于越:“……”说委员长是皇帝,对皇帝当然要服从,完全听不出这一家子有啥特别的倾向。
    他就笑问:“现在都讲究进步!在学校上过学的,有几个不是进步人物?金先生和林先生在你们老家陪着父母好几年,这已经是尽孝了。”
    “提起这个,我更生气!老四当时想去大城市上大学,他媳妇一怀上,他就不去了,守着他媳妇,那没出息的样子,都没法说!这是家里供养不起他们,要不是他得养媳妇娃子,他是不会出去干啥差事的!恨不能挂在他媳妇裤腰带上。”
    于越:“……”在豫省也没有啥接触工党的机会嘛!这么一个有才的人,甘心在老家几年,这是最可疑的。他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豫省就有啥特殊的身份。
    可现在听这老爷子一说,好像也没有吧。
    在金守财这个亲爹的眼中,金四能就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这个……倒也不是不可能!一如项羽打仗还要带着虞姬,不能因此就判断这个人有问题。
    于越对这两口子没啥兴趣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发现有啥疑点。两个人按时干自己的事,交往的也都是一直就交往的朋友,无任何可疑之处。
    而今再一听这个,他将这二人从名单上排除了。
    他的名单上,俞红的名字得打上重点标记,这个人看似什么都没干,其实什么都干了。她的那些言论,好似不涉及工党,但其实内核就是工党那一套。
    再任由俞红这么下去,只怕跟她接触的人都有被她影响的可能。
    于越起身,付了钱:“大叔,我不陪你了!你吃好喝好,鞋干了您自己走,我先忙去了。”
    嗯嗯嗯!好!忙去吧。
    第867章 秋叶胜花(47)三更
    四爷正在厂子里测试组装出来的发电机的性能,金元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四叔,我爷来了。”
    金元正在变声期,说话跟牛犊似得。
    四爷正忙着呢:“问了吗?没说有啥事?”
    金元蹲在边上想搭把手:“我爷没说,只说去过家里了。我瞧着像是不高兴!”
    “不高兴也得把手里的活干完呀?”四爷就说他:“你去安排在我办公室,叫暖和着,问问吃了没,要是没吃,去对面的面馆端一碗面回来,记我账上。”
    金元高兴了:“四叔,我也想吃一小碗!”
    “一小碗哪够呀?一人一大碗,再夹个肉夹馍,给你师傅带一份。”
    金元蹦起来往出跑,惹的周围的人都跟着笑。都知道这是金师傅的亲侄儿,刚来那会子还跟个少爷似得,后来处一处,小小子长成大小子了,在厂里谁都熟悉了。
    而今瞧着,也没以前的小家子去了。想解馋,就跟他叔说馋了,就像是这么着一样,一周总要出去混口馆子饭,全记在他叔账上。
    金守财坐在办公室里,孙子在边上张罗,给倒了热茶:“爷,您喝茶!我叔正忙着呢,走不开!交代了,先安排您吃饭。您等着,我给咱弄吃的去。”
    孩子长高了,跟大人的身高是一样的,壮实的很。穿着蓝不蓝、灰不灰的衣裳,厚实暖和。脚上的鞋都是大头鞋,走路梆梆响。
    看着老大家的儿子养的这么好,他的心气总算是顺了一些了。
    不大功夫,孩子端了两碗面回来,又朝外喊:“我师傅在车间……”
    他问孩子:“跟谁说话呢?”
    “我四叔说,别咱爷孙吃呀,也给我师傅捎带一份。我叫饭馆的伙计给我师傅送去了!”金元将烧饼递过去:“刚出炉的烧饼,酥脆!刚出锅的卤肉,我要纯肥的,一咬一口油,您尝尝。”
    把肉夹馍递过去,又给老爷子搅拌面条:“油泼面,香掉舌头。”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大蒜来,坐在边上剥起来,将独头蒜放在面碗里:“就上一口蒜,给神仙都不换。”
    金守财欣慰的呀,男娃子这样子就对了嘛!
    他问:“你四叔对你好不好?”
    “好!比我爹对我好的多,人家那些亲爹都亲儿子,也没我四叔对我好。”
    金守财咬了一口馍,问说:“咋好的?我听听。”
    “给我寻了个好师傅,我师傅教我本事。”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五块大洋了,这个钱四叔说叫师傅帮我攒着,跟谁都不要提。
    到现在为止,自己已经攒了五十多个大洋了。
    但这个话不能跟爷说。
    金守财又问:“还有呢?还有啥?”
    “冬天我四叔怕我冷,给我安排的住到炼制厂边上,住在里面光膀子都行,暖和的很,我都没挨过冻。夏天怕热,我就住我四叔办公室,这边安静,阴凉还没蚊虫。”
    嗯!
    “我穿的是厂里的,裤头袜子是我姐给我准备的。之前送来一包袱,够我穿十年的。”金元说着,就低了头,除了送东西,还有告辞,他们要瞒着四叔和四婶远走,去哪里没说,但他听厂里那些工人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去秦北了,但这个话更不敢给爷说。
    他岔开话题,“我四婶做了好吃的就叫四叔给我和师傅带来,隔三差五的。过节要接我回去,我没回去过,我师傅一个人,我陪着我师傅,我爷俩挺好的。”
    金守财就说这孩子:“那你也狠心,不回去看看我和你奶,也不回去看看你爹。”
    金元:“……”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一个娘;我爹娶了别人,他以后能有可多的儿子;我奶四个儿子,谁知道以后有几个孙子。
    我娘能为我拼命,我爹不会,我奶也不会。
    家里没我娘了,我要是没法活,在家里跟傻子一样活着也行;但我离了那个卖了我娘的家能活,我干啥还要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大口的嗦面,而后才问:“爷,您知道我爹把我娘卖哪去了吗?”
    金守财:“……”喷香的面,这一口塞的有点噎!他摇头:“行商,不大知道。”
    “这年月,行商……都是做啥生意的?”
    “不知道!”
    “大生意东家不会亲自跑,除非是小生意人。小生意人,能做啥生意?到处打仗,税又多,一次不慎,就能倾家荡产。”金元说着,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我娘……还不定在哪受苦呢!”
    金守财:“……”不是,“那个人年纪大些,肯定是积攒,不至于。”
    “年纪大,买我娘干啥?他家里肯定儿孙满堂,我娘跟去,给一大家子做老妈子……又是啥好日子?”
    金守财大口的吃着面,这才道:“你爹没本事,糊涂……你爹肯定是不对的!”
    “我奶把家里七成的地契给了我爹,这个事……您知道不?”
    金守财:“……知道!”
    “为啥?”
    “我跟你奶病了一场,你二叔没到,你三叔不知道,你四叔更不知道……人到了这个年纪,出息的儿孙不一定靠的住,炕边端茶递水的,那才是孝子。”再说了,豫省回不去了,那地契是虚的,给他就是了。
    金元就说:“那以后就是我爹给您养老了。”说着,这才扭脸问:“那您这次来,找我四叔干啥呀?家里又出事了?”
    “为你爹……”
    “我爹乐意在牢里呆着,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不用操心。”
    金守财:“……大人的事,孩子别插嘴。”
    金元:“……”我四叔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多蠢的问题,我四叔都认真的回答我。
    他一口蒜一口面,吃完了,打了个满足的嗝!
    四爷推门进来,看这小子吃的肚子都挺起来了就笑:“吃饱了?”
    “饱了!”
    “撑着了吧?”
    “一干活……一会子就不撑了!”
    四爷从抽屉里取了罐子,金元摸了一把山楂糖球往包里一塞:“我爷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那我上工了!”
    “去吧!晚上睡前少吃点,胃遭不住暴饮暴食。”
    “知道了!”
    人跑了,门给带上了。
    四爷将碗挪到边上,一会子饭馆的人来收。
    这老爷子还在慢慢吃着,四爷就坐过去:“不放心金元?您看见,孩子挺好的,眼看成才了。有这个手艺,您放心,他吃一辈子体面饭。”
    “不是这个事。”金守财盯着碗里的面,不去看儿子,“是你大嫂子跟冯刚不清不楚的,冯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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