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手环上的小屏幕还在黑夜中微微发着光……
    迟柏意在楼下等到房间灯光暗下去,打开手机——
    看着她的心率从一百降低,平静,到九十。
    再到八十。
    十分钟后进入七十六每分,她日常白天的心率范围。
    二十分钟后,波动明显起伏稳定,维持在了五十五左右。
    进入睡眠。
    迟柏意收起手机上车,驱车上路。
    路上,她头一次主动给钱琼拨去了电话:
    “下周下午找个时间,叫上你上回说的那什么人,出来坐坐。”
    “这么突然,你不是说不了解市场贸然投资不符合你原则容易倒大霉吗?”
    我是说你这人太不靠谱给你投资容易倒大霉……
    “我今儿开运了。”迟柏意淡淡地道,“来不来?”
    “来来来。”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声骤然停止,她这个从小到大快乐到死的小伙伴难得没在十点前喝倒第一轮,“你说来那肯定来。”
    “想通了吧,我就说,医生当够了你自己都犯恶心,换个路子条条通嘛……哎对,你怎么想通的?”
    第70章 梦见你亲我那儿了。
    曾经超速罚款坚持步行的人现在每天通勤路上日行八万里,不管是被小摩托抢车道还是叫三蹦子别,一想到陈运都心态平和。
    尤其是周一,在这个大伙儿都脸吊得比赤道长的大早上——
    迟大夫围着车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明显的刮痕,于是摆手:
    “算了,你走吧。”
    背着大书包的这位超级紧张,一只脚跨在自行车上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我还是给您留个电话……”
    电话没留上,一道声音插进来说:
    “留什么?”
    迟柏意见她来了索性把车门一关:
    “没什么,走吧,吃早饭去。”
    对方犹豫不定地看看她,再看看迟柏意,果断踩着自行车就跑。
    动作漂亮至极,一共不超过两分钟。
    剩陈运站那儿在迷茫中苦大仇深皱个眉头,给迟柏意看得直笑:
    “好了,真没事,就蹭了一下。而且我在车里人在车外呢,没伤到人家就挺不错了。”
    迟柏意再说:“看着还跟你岁数差不多,这么大小孩儿都没钱。”
    陈运瞥她一眼,语气郁闷道:
    “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是这个表情?
    “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看着特吓人。”陈运百思不得其解,“总共也就说了一句话,怎么人见着我直接就跑?”
    “陈大侠气场惊人呐。”迟柏意笑着捏捏她下巴,“都一个年纪,你往这儿一站就跟刚从八角笼出来似的。”
    说完把她光溜溜的胳膊一拍:
    “天都冷了里头还就这一件,也不知道换条长裤,外套呢?”
    陈运拎起外套晃一晃:
    “热。”
    “又走路。”迟柏意叹了一声,推着她往便利店右边走,“今早吃包子,这家包子还行。”
    “素的是还行。”
    这么说着,迟柏意就看她一个人干完了一笼胡萝卜馅儿,一笼豆腐包,外加灌了半杯豆浆。
    豆浆灌完,迟柏意顺手接过来,才要把嘴凑上去,陈运伸筷子拦:
    “我喝过了!”
    “再抬高些你这筷子就能戳我眼睛里了。”迟柏意抓起勺子格挡,非常不满意,“喝过就喝过了呗,差这么点儿吗?”
    差什么?
    “间接接吻不过瘾呢,对象。”迟柏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脸上笑眯眯的:“咱还差这点儿口水?”
    她不说这个便罢,她一说这个,昨晚梦里那张埋上胸口的脸一下子浮现眼前,连带着那些模糊不清喘息着的耳语……
    陈运人都傻了,半天回神左右一看,脸腾地就开始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
    “哦就许你吃我剩饭,不许我喝你一口剩豆浆?过分。”
    过分得迟柏意盯着她那张多了咬痕的嘴多看了半晌,眼看着对面大侠被看得越发面如桃花起来,一低头,专门贴着她唇痕吨吨一阵喝。
    喝完“嘶嘶”地抽冷气:
    “你这放了多少糖?”
    陈运伸出个巴掌。
    迟柏意舔着上颚,觉得可能破皮了:
    “不是,这温度你也喝得下?”
    陈运咳了两声,很委婉地道:
    “因为我突然有点紧张。”
    “就……想到你是我对象,然后咱俩这是谈恋爱的第一顿饭,就有点紧张。”
    迟柏意一下子无言以对。
    “而且……”她用上目线递过来了一个水汪汪的眼神:“你今天真好看,迟柏意。”
    “身上还特别特别香。”
    今天又是睡到六点半睡不着干脆起来洗头洗澡的迟柏意在这样的目光中摸摸自己耳垂,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化妆,只用了一点唇膏和修了眉毛。
    因为陈运喜欢那支唇膏的味道,因为修了眉毛会看起来很精神。
    陈运还在看着她,专注而认真:
    “还有,我昨晚梦到你了。”
    迟柏意定定地与她对视,片刻后,嘴角一勾,往后一靠:
    “是吗,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抱着我。”陈运平铺直述,脸却还带着潮红,“亲我。”
    “亲……”迟柏意心说这是真纯情啊,“好的,以后都会有亲亲的。”每天都会有的。
    “是亲我这儿。”陈运笑了,倾身向前,手指指上了自己锁骨的同时,勾住那件褪色的运动背心轻轻往外一拉。
    就一厘米,自然是什么也不可能看到的。
    但一颗水珠正巧从她下巴滴落,流过锁骨……
    随着水痕没入布料晕开,迟柏意听见她说:
    “醒来难受的很,就没忍住想着你自己动手处理了一下,所以现在看见你本人就更紧张。”
    这句话语气听着平淡得要命,颇像是在解释“我刚咥了两笼包子所以现在有点撑”。
    但如果不是解释的人现在正在咬牙深呼吸,脖子跟着脸颊耳朵一起红,还又装没事地收手低头灌了一口那死烫死烫的豆浆……
    语出惊人,声音平静,反应明显。
    三者对冲之下,一场视听盛宴迅速塞饱了迟柏意的胃。
    她这会儿也不想间接接吻了。
    她就这么看着陈运,看着她横扫千军地吃完,用一根筷子末端抵着手上穴位狠狠戳下去,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另外还有我从便利店离职了,今天要去面试新工作。这个也挺紧张的。”
    迟柏意满脑子还是陈运她现在正在难受正在难受正在难受!
    “你不问问我什么新工作?”
    迟柏意抓了一个包子吃,用咀嚼掩饰自己的表情:
    “什么工作。”
    “就那个香水店的店员,导购?”陈运觉得自己舒服一点儿了,于是放下筷子,“咱们去过的,我最近认识了那家店的店长。”
    迟柏意反应了一下:
    “难怪你最近……哦,所以那瓶香水也是这个店长给你的?”
    陈运点头:“对,她是个业务的日用调香师,不过有自己的香水工作室。那个算是她其中一个作品,不过一直没完成……”
    迟柏意有点意外:“没完成?”
    “我算是提了点儿建议吧。”陈运说到这儿有点不太好意思,皱了皱鼻子,“然后雷姐试着……”
    “姓雷?”
    “啊。”陈运被她打断,只好停下来,“叫雷平。”
    迟柏意矜持颔首,示意她接着说。
    陈运就接着说:“反正雷姐说提的建议挺好,那款香最后完成度也挺高,然后问我要不要进她工作室玩玩,算助理,工资……”
    她面不改色地撅断了一只卫生筷,陈运默默把断了的筷子抽走,说:
    “我没同意。毕竟我对调香这方面除了书上的东西其他都一无所知,而且香水是真不了解。”
    迟柏意张了张嘴,叫她用一只包子堵上。
    “所以我现在准备去她店里应聘当导购了。”陈运匆匆结束,抬眼有点期待地看她,“你觉得怎么样,这是个好工作吗?”
    如果不是陈运现在脸上的表情太可爱,迟柏意真的想说不算太不算了——
    你用嘴一说人业务调香师的作品就完成度挺高了为什么还要去香水店做销售?
    这不是屈才是什么。
    但……
    “这算是你三年来第一个正经八百的稳定工作了,对不对?”
    陈运用力地点头:
    “对——而且一月工资是我便利店高两倍呢,这还只是底薪。工作时间也没那么长,就八小时,能跟你一起上下班。”
    “我还问过毛毛了,她说销售行业底薪这么高的很少见,能把握就把握。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人看到我们家陈运有这方面天赋和能力了。”迟柏意摸上她脸颊,替她将那些纷乱的头发拨到耳后,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