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还是吃菜好啊,吃菜最安全……
    最后钱琼叫客气得差点没撑死在这桌子菜上。
    传说中招牌胭脂红的秔酒是一口没尝。
    她不得不跑厕所去解裤腰带。
    等解完挂着个胃出来,迟柏意单也买好了,正背对着她在露台上罚站。
    露台上风卷碎雪,不一会儿耳朵就开始发僵。
    钱琼插着兜在一旁陪站,仰头也往天上看:
    “这天上是有陈运还是有月亮?”
    “都没有。”
    “都没有你看什么。”钱琼笑了,“就担心成这样?没有你的时候她不也挺好吗?”
    迟柏意对着天空叹口气,幽幽地道:“我俩已经十五天零二十多小时没见面了,懂不懂?”
    那又怎么了?
    “所以我在看,她现在会在干什么?”
    “是在做题还是在折腾香方,或者也在看这个天上的雪,又或者、根本就什么也没干……”在被什么东西困住无法脱身呢。
    雪花飘落,碎玉无声。
    陈运又打了个喷嚏,头昏脑胀地把温度计取出来一看——
    三十八度五。
    早上三十九,晚上三十八。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昨天车骑得有多潇洒,今天她就有多窝囊。
    更窝囊的是,她昨天还很有先见之明的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美其名曰放个假。
    现在好了,确实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了。
    迟柏意的来电铃声还在响,她拿过手机挂断,发去条微信:
    准备睡了。
    附赠一张床。
    对方半天都在输入中。
    她想了想,干脆又发了张昨天晚上存的挂面照片。
    发完之后陈运等了有十分钟,迟柏意没再打过来,她起身去灌自己水。
    水灌完吃药。
    周大夫给开的药不敢停,退烧药来一颗。
    饭不想吃,前几天鼻子闻东西不对时就有点吃不下,现在鼻子完全堵了,吃不吃感觉也差不多,反正不饿。
    不过躺床上天旋地转了不知道有多久后,她还是爬起来给自己拆了袋面包。
    毕竟迟柏意说了病怕三碗饭。
    迟柏意还说那些药一般都伤胃,不能不吃饭。
    迟柏意总说什么都不如自己重要。
    迟柏意说以前的事儿咱过不去……
    “过不去咱不过了,高高兴兴的完事儿。”
    迟柏意说,要爱自己。
    第119章 会好的
    “那我还说叫你乖乖去长青住呢,你听话了吗?”
    陈运看着手背上的针头,说:
    “没有。”
    迟柏意大概被她这个毫无认错态度的回答给气到了,在电话那头深呼吸了一下,特别明显。
    陈运赶紧说:
    “我回头就搬,回头搬。主要是……”
    “主要是你的东西太多,要看的书太杂,跑来跑去确实麻烦,还不如就在你自己那儿将就将就,等我回来再说是吧……”
    听着她语速跟着调门一路往上升,陈运在心里叹了口气,打断道:
    “主要是你不在,我一个人在你那儿实在待不住,心里空得厉害。”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下来。
    陈运等了几秒,压低声音:
    “而且在你那儿什么都干不了,睡你的床还容易做噩梦。”
    迟柏意当自己听错了:“噩梦?”
    确定是噩梦不是春梦?
    陈运说:“噩梦。梦见你打电话说自己不回来了,梦见你回来把你的东西都搬走了说要去外地发展,梦见你回来问我、你的东西怎么坏了,梦见你……”
    梦见你其实从来没有出现过,根本就不存在。
    而这个房子是另一个陌生人的,这个人会在梦里用迟柏意的声音、用迟柏意的语调问:
    “你觉得合适吗?”
    “……所以我觉得继续待下去确实不合适,我可能真是分离焦虑太严重。”陈运又看了一眼手背,“才回自己那儿去的。”
    说完这一串她就举着手机静静听着,听迟柏意吭哧吭哧又运了老半天气,终于憋出来一句:
    “那好吧……”
    语气特别无奈,听上去特别委婉,特别像是平时马上要逮住她去床上整两下的那个感觉——
    打,不舍得;骂,骂不出。并且还有点小心疼。
    陈运自觉已经拿捏到了她的一点点弱点,得意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坏,于是干脆再补上最后一句:
    “总而言之估计就是太想你了,没事。”
    这对了吧,应该很有杀伤力了吧?
    结果可能是杀伤力太大,迟柏意反而免疫了:
    “所以这就是你在一个没有地暖和空调还漏风的房子里,给自己冻出个上呼吸道感染和急性鼻窦炎的理由?”
    陈运就觉得这两个专业病名听上去真是非常吓人:
    “好难听啊,我不是说了吗,就是重感冒。”
    “况且我还立刻马上就自己来医院了,都没去小诊所,也没吃阿莫西林。”
    迟柏意敷衍地表扬:“真棒。”
    “大夫说了,吊两天水好好把药吃上就没事了,我现在除了偶尔头疼没什么别的症状。”
    “太好了。”
    “迟柏意——”陈运拉长了点儿声音。
    迟柏意“啧”道:“说。”
    “别阴阳怪气的了。”
    迟柏意呦呵一声:我这还阴阳怪气?
    “我现在轻松得很,真的。”陈运说着忍不住点点头,不过一点就发现头更晕了,忙又停住,道:“两天什么事儿也没干,就是吃饭睡觉,特别轻松。反正你别担心,也别着急。”
    “……你觉得我能不担心吗?”
    “我的意思是,你担心担心就得了,保持在一般水平即可。”
    迟柏意这下不仅怀疑她病得很严重,还有点怀疑她没退烧。
    不然这是在说什么屁话?
    “再说……”陈运压着咳嗽,忍不住笑了:“担心着急也没用啊,你又不在。”
    迟柏意顿时被噎得说话都出不了声。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哑着嗓子嘎嘎乐:“所以咱俩隔着手机担心来担心去不都白费功夫吗?毕竟聊天带时差,城门楼子对胯骨轴子。我早上跟你说‘你看这个稀饭’,你下午给我回‘吃饱没有’。初一十五赶不上趟,看着多倒霉俩人。”
    “委屈了?”
    “有点吧。”陈运缓了缓,“你知道吗?”
    “什么?”
    “我都觉得你快成一部手机了。”
    对着一部手机还能怎么样呢?
    什么也做不了。
    对着这部手机,陈运庄严地宣布:“我是不会爱上一部手机的。”
    手机里的迟柏意满肚子柔情蜜语一时尽付东流,多少话此时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脏静静跳着一缩再缩,缩到最后都有点发酸发胀。
    沉默半晌,就闷出来一句:
    “别笑了,听着跟只小鸭子似的。”
    小鸭子很恼火,挂电话找了七八个表情包甩过来。
    迟柏意对着这一串表情包看着,从这一刻开始,总算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异地恋的痛苦——
    异地恋就是此时相望不相闻。
    口头鼓励,全凭想象。
    异地恋还可以把一个抗压小能手的陈运变成生病后对着她撒了几十分钟曲线娇的小鸭子。
    明明几天前还挺凶的打电话吩咐她跟钱琼去那个难缠的大老板那儿报自己的名字。
    还拒绝了她请来的陪诊师。
    老板那里迟柏意俩人做足心理准备,还是去了,依陈运的说法这回一进门就报上了陈运的大名,得到对方从未有过的热情招待。
    陪诊计划……
    迟柏意发过去一份新找来的陪诊师简历。
    半分钟不到,陈运回复:不。
    迟柏意叹气——陪诊计划还是失败。再打字描述了一番现在她们哪儿哪儿都顺畅的合作体验。
    这回陈运回复的比较慢,过了好一阵子才道:
    那就好。
    迟柏意没动,静静等着,看对话框上方输入中持续了好久,终于又发过来一条:
    我确实还好。
    迟柏意摘下眼镜,闭目揉着太阳穴,揉了半天,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医院走廊,陈运起身取下吊瓶给一对母女让开座位。
    俩人连连道谢,实习的小护士跑来给端来一个凳子,陈运坐上去靠着墙继续望着面前发呆。
    面前人很多。
    全都是发烧咳嗽的。
    迟柏意走之前叮嘱的没错,短短一个月,流感加上之前那个什么病毒,生病的不止她,楼上姜姨的侄女,香水店郑筝,还有店里两三个员工都请假的请假,住院的住院。
    她其实还算是病得最晚这一茬,症状也一直不是很明显。
    前段时间查也就是什么白细胞什么的不对劲,当时那个大夫就说可能因为之前感冒体内有炎症,吃了两天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