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奚然还没分清属性就掰了,到现在也分不清那段感情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只是网上都这么说。
    她问沈言:“来祝我国庆快乐?”
    沈言说:“我想见见你。”
    沈若游看到了奚然在回程路上发了朋友圈。
    她在车里和抱枕合照,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跃,照片边角中有一只骨节匀称、白皙而手指纤长的手压在另一只同款抱枕上,手腕上有一只表。
    即便明显属于另一个女生,也足够叫人放不下心。
    奚然沉默不语,并不准备拿沈言怎么办,以她对沈言的了解,她不会再执着多久。
    这个人没有耐心,兴许也算不上喜欢她。
    奚然无所谓地模样让沈言多看了一会儿,纯粹当时还了高中的情谊,问:“看好了吗,走吧。”
    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沈言脸色很难看,即便在路灯下,脸也黑得格外明显:“我来找你,你没有一点感动吗?”
    很少见沈言这样子。
    奚然记起在楼上自己房间里的丛宜。
    “不太,”奚然看着这个年少时的女朋友,即便在不知道那是否属于爱情时就贸然答应了。
    但也只是稍有动容而已。
    沈言的意图很明显,奚然不准备和她兜圈子。
    她说,“不感动。”
    奚然说:“你来找我也没有意义,因为我们之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久到哪怕旧情复燃,她也找不到半点死灰,长风一吹,除了回忆什么都不剩。
    第 19 章
    奚然回房间的时候,丛宜在看她。
    她下意识不想提起沈言——
    一门之隔,却是好几年的纵越。
    “你抽身得这么干脆,一点都不留恋,”沈言自嘲一笑,“你喜欢过我吗?”
    当时夜色下、路灯明黄,秋风一卷,落叶声簌簌——
    氛围拉满,奚然说:“喜欢过。”
    真心或者假意,奚然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沈言的确陪伴了她一段时间,是那段时间里不可被替代的存在。
    而此刻,奚然目光落在丛宜身上。
    窗帘好像打开了——奚然想,是她心虚的缘故,还是丛宜的确看见了?
    她房间的这扇窗,可以看见别墅的大门,从很小很小开始,奚然就是守着这扇窗,等汽车的大灯直直照进来,代表爸爸或者妈妈回来了。
    丛宜脸很白,在屋内明亮灯光下晃出些类似脆弱的错觉。
    奚然眨了眨眼睛,错开了易燃易爆炸的话题:“你还想知道,那洗衣液是什么牌子吗?”
    她忘记了这件事,路过洗衣房时没有看。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剩时钟哒哒转动。丛宜没说话,她劝自己要耐心。
    可是好难。
    她忍不住垂下眼睫。
    即便计划明确,成为了奚然所谓的朋友,压抑了内心一遍又一遍,可是看见沈言在她身边。
    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回不到的过去。
    不是奚然心虚的缘故。窗帘的确开了小半没有彻底拉上。
    房门未关,客厅里的动静并不会完全消失。
    丛宜听见客厅传来的开门声,她不知道出于怎么样的原因,没有下去找奚然,反而在直觉指引下,站在窗前看见了奚然和沈言。
    声音听不清楚,可是画面却烙印在她眼底。
    昔日今年,每一次她们三个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她都是这样、站在她们之外的世界。
    好像在瞬间一切倒回,回到了高中那年。
    她一退再退、退到失去机会。
    丛宜觉得头痛,物理上的隐隐作痛。她擅长忍耐,坐在这里,等奚然上来。
    而奚然没有跟她提这件事情的打算。
    很难形容,丛宜听见那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时,内心的感受。
    为什么不跟我说?沈言是你的秘密吗?你我之间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抵不过你和沈言之间?
    丛宜才抬起的目光又垂下。
    奚然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丛宜身边的小沙发上。
    维持沈言来之前,她们两在这个房间里的样子。
    奚然房间很大,墙面上接了个漂亮的灯具,这个区域就多装了一个开关,贴了标签——
    开、关。
    丛宜看了两秒开关,忽然抬手一摁,房间的大灯就关了。
    霎时间陷入黑暗,屋内安静。
    奚然诧异:“怎么关灯?”她伸手准备去摁开,被人抓住手。
    几乎在关灯的瞬间,奚然就被摁在沙发上了。
    并不是多强劲的力道,而且对方是丛宜。
    奚然好整以暇,在一片昏暗中对焦丛宜的脸。
    如果……丛宜想,如果看清奚然的眼睛,她做不到很多事情。
    那是双漂亮的眼睛,澄澈明净,在日光下时像琥珀,总是暖融融的。
    她不能受到伤害。
    丛宜不想伤害奚然,也不想在那双眼睛里看见厌恶。
    暧昧急速飙升,只是丛宜觉得苦苦的。
    但是已经没什么可控制的了。丛宜心脏有点疼,说不上来的闷,难过到需要慰藉,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才好。
    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奚然:“?”
    视野逐渐适应,她看见丛宜离她越来越近。
    奚然没有动作,她既不惊慌也不挣扎,她在看丛宜的眼睛。她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丛宜在看她的嘴唇。
    奚然想说点什么,至少可以让现在的氛围不要那么尴尬,但她只是眨眼瞬息,察觉到唇上覆盖下来柔软的触感——
    被、被亲了?
    心底名为理智的枷锁断了。丛宜含住奚然的唇瓣,一点一点舔,奚然往后让,几乎要仰起头来,察觉到退意,丛宜的亲吻才更近一步。
    奚然被动承受着——
    她没有经验。
    丛宜跨在她大腿两侧。
    鼻尖磨来擦去,唇舌轻微勾连,浅浅的、欲/望却在翻腾。
    极尽克制收敛,奚然却觉得发麻。
    不知道在麻什么,仿佛过了电一般,连呼吸都喘了起来。
    奚然发觉自己不讨厌这样,甚至是无意识的手拢在她肩上,抓了一下。
    像是默许——
    丛宜反而停了,她喉咙滑动,没再动作。
    昏色的屋内,得益于窗帘未被全部拉上,窗户外的路灯光线透进,像是隔绝于外的、徒留给她们两人的一方小角落。
    静谧到足以剖开心脏来好好谈谈。
    呼吸近到刮过耳侧,有些急促。
    但是丛宜只是看着她。
    即便自欺欺人,也下意识想要看到她的眼底,有没有讨厌自己。
    “怎么了吗?”奚然问。
    她嘴唇殷红水润,脸也红。她眸底水光隐约。
    丛宜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沈言来找你了。”
    这样近的距离,声音很低,微微沙哑,近乎情人间的呢喃。
    丛宜逃避到不想逃避,只想问个明白。
    她手搭在奚然肩上,箍住她,锁起来——
    丛宜想,关起来,看着她,让她只能看见她。
    她很难受。
    有种前功尽弃的感觉。
    果然,奚然想。
    她心说就是怕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但是不可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奚然如实交代:“怕这样。”她甚至一摊手,一副并不把刚才的变故放在心里的样子。
    丛宜闷笑一声,却并不是高兴的意思,她脸埋在奚然颈窝里,手上却没收劲儿,仍旧牢牢固定住奚然。
    姿势太暧昧了,这个人几乎把她固定在这里。奚然只有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丛宜垂下来的目光——
    明明被禁锢,但是位置好像是相反的。
    反而是丛宜,像被她左右,奚然可以轻易地翻身、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奚然不准备这么做。
    她并不疼,箍在她肩上的手,力道不重。
    丛宜说:“那怎么办呢?”
    声音闷闷的,无能为力了似的。
    奚然突然问:“你好像很介意她的存在?”
    这个角度,奚然看不见丛宜的表情,但是想想大概就是那样的——伤心、灰败、气馁。
    她手掌搭在丛宜肩上,可以摸摸她的后背,把这个当成一个极具安抚性的动作。她还能摸摸丛宜的后脑勺,柔软的卷发、像只毛茸茸的小狗。
    她们好像在拥抱。
    “我不明白,”奚然说,“其实我爸妈也会避免在我面前提起高中的事情,可是没有必要啊。”
    她声音清楚,语气也和平时没有区别,“这件事情也许在当时,对我的伤害非常大,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奚然顿了顿,才提起那个存在像引线,一出先就让丛宜不太对劲的人。
    “至于她,你就更不用在意了。”
    “嗯……”奚然斟酌,这其实很难描述,她怕越描越黑,“你对我好像有误解,我没有那么专情,从高中到大学,毕竟隔了几年的时间,之所以在她之后一直没谈恋爱,也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不是忘不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