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
    他忽然松开手,回身去取桌案上堆叠的高高一沓书籍,温习功课。
    “……?”
    祝之渔被这人的动静搞得莫名其妙。
    “你在做什么?”
    寂临渊不言,沉着脸色将书籍翻得哗哗作响。
    反倒是祝之渔的神情变得丰富起来。
    她伏在榻上,双手托腮啧啧取笑:“想不到啊想不到,鬼王从前这般纯情。”
    青涩点多好,进退有度瞧着挺礼貌的。寡了三百年,后来怎就成了欲壑难填的恶鬼呢?
    “来吧,”祝之渔见他神情实在痛苦,终于朝寂临渊招了招手,像在唤小狗:“过来,过来,我教你。”
    虽然她自己也是半瓶咣当的水平,好歹也比这刚起步的年轻人强得多。
    祝之渔从榻上爬起来,开始着手调理这个一窍不通纯白如纸的寂临渊。
    腰封突然被少女的手指勾住,跨坐的瞬间,祝之渔腰间悬着的铃铛与革带相撞,发出一声清响。
    指甲轻轻刮过衣料,腰封应声而松。
    寂临渊猛地攥住她手腕,却见她眼底笑意深深,透着一股戏弄劲儿。
    “真的不懂什么意思?”祝之渔屈膝抵在桌案边缘,裙裾堆叠在储君的玄色蟒袍上。
    衣摆扫过桌间棋盘,拂过几枚棋子,附和她的轻佻笑声,落地敲出清泠声响。
    “别动。”
    寂临渊的呼吸陡然沉重,看着女子将长发撩到肩后,露出颈间雪白皮肤。
    “怕了?”祝之渔咬住他襟前盘扣,齿尖衔着边缘将男人的衣襟缓缓扯开。
    男人修长的指节紧紧掐进她腰间,慌乱地将衣裳攥出褶皱。
    烛影在墙面摇晃,投出交叠的人影渐次凌乱,祝之渔忽然闷哼一声。
    棋盘轰然被掀翻,男人翻身将她紧紧压上桌案。
    黑白棋子骨碌碌散落满地,滚到灯影深处。
    “现在怕的是谁?”寂临渊冷笑,咬住她的耳垂。
    “好心机。”祝之渔咬了咬牙,打出去的手被寂临渊攥住握于掌中,触碰嘴唇。自她指尖开始,沿着手腕内侧蜻蜓点水般一直吻至下颌。
    下颌被男人的指腹用力捏住。
    “可以吗?”
    寂临渊垂眸,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底。
    这人坏透了,分明不给选择的余地,还要故作温柔,颇有风度地发出询问。
    祝之渔唇瓣翕动,话语还未说出口,突然被他落手封住。
    “嘘。”寂临渊附在她耳畔低语,嗓音透出危险,“又有人来了。”
    “又?”祝之渔心底惊疑,“为何是‘又’?”
    窗外树影沙沙作响,几支细管捅破窗纸,趁着夜色悄然释放迷烟。
    寂临渊对此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拿布巾捂住祝之渔的口鼻*。
    “那是什么?”祝之渔分辨不清。
    “也许是迷..药,也许是……”
    话未说完,门扉忽然“吱呀”被人自外推开,一道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小心翼翼步入殿内。
    “椿药是吧?”祝之渔避至书柜夹缝,反手锤在男人下腹。
    寂临渊闷声低喘。
    眼看着鲜艳的色彩进入视野,薄纱透肌而过,女子们□□半露穿着十分大胆清凉,娇俏的嬉笑声混着肌肤香气,尽数涌向角落里半掩的雕花木柜。
    一抹茜色裙裾掠过眼前,掀起香风扑面。
    祝之渔压低声音,用手拧向身后人: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我干干净净。”寂临渊在黑暗中幽幽盯着她。
    “哦吼?”祝之渔恍然,她差点忘了方才男人古板生疏的模样,把人扔到榻上都差临门一脚了,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
    祝之渔低头,接着柜子缝隙里的一线细光,望见寂临渊被她掐得青紫的手背。
    惨,太惨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手没轻没重的……”
    祝之渔仓促揉了揉他的手:“疼不疼?”
    寂临渊瞥了她一眼,面色阴郁。直钓得人软声软语安慰他,好半晌才肯开口淡淡道一声:“不疼。”
    “不疼是吧?”祝之渔安抚的力道陡然加重,锤了回去:“不疼你装什么装,沉着一张脸吓唬谁!”
    她缩回手,寂临渊想捉,没捉到。
    柜门外传来女子杂乱的声音。
    她们在内殿寻了一圈,没能如愿见到储君的身影。
    “奇怪了,这个时辰太子殿下不歇在榻上,还能在哪儿呢?”
    “莫不是醉倒卧榻间了?可是,这里同样不见踪影。”
    “姐姐,内殿西侧也未有收获。”
    “这可如何是好……”
    莺莺燕燕在殿内来回穿梭,裙角掠过书柜时,袖间寒光一闪,寂临渊蓦地拔刀出鞘。
    “你拔刀做什么?!”祝之渔匆匆按住他手。
    “杀了,丢出去。”寂临渊冷声道。
    “为什么?”祝之渔诧异于他下意识的反应。
    “你不高兴。”
    寂临渊不通人性,但他能分辨出祝之渔的情绪,感知她的喜恶。
    “不不不,杀人能解决问题,但解决问题不一定要杀人,罪不至此,罪不至此。”
    祝之渔按着刀鞘,见他不听话,便加重语气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把刀收回去!”
    寂临渊深深望了她一眼,拇指抵住刀刃微微一动,“唰”一声收刀归鞘。
    “冷静,别冲动,千万别冲动。”祝之渔轻轻抚摸男人的手,予以安抚。
    “我大约猜到她们为何而来了。”
    她自缝隙间悄悄观察殿内动静,抬手抵住寂临渊的胸膛:“哪日有了孩子,你这条小命也就到头了。皇帝要的是易于控制的脆弱婴孩,谁敢留下你这个不听话的傀儡?”
    寂临渊眸光一沉,袖底短刃再度出鞘。
    “使不得!”祝之渔紧急制止他,“我来,我来处理。”
    她微微平复一下心绪,说道:“你让她们把眼睛蒙上。”
    寂临渊盯着她,眼底情绪晦暗。
    “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出卖色相。”祝之渔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安抚他:“照我说的来做。”
    更深夜半,空寂的宫殿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冰冷侵骨。
    “蒙住眼睛。”
    那群女子纷纷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弹。
    “蒙住眼睛。”男人重复一遍,语气已然冷冽下来,像在宣判一道命令。
    声音掠耳,众人莫名心慌,只得听话照做,解开束带蒙住双目。
    有人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看着性情孤僻,还有这般喜好?玩得这么花,看不出来呀……”
    风评被害,寂临渊朝目光幽幽投向“罪魁祸首”。
    “小事,小事。”祝之渔干笑两声,挤出柜门。
    衣着鲜艳的女子伸出手臂,在宫殿间来回穿梭。
    “殿下,来捉我呀殿下……”
    “哎呦,怎么撞到你了,殿下呢?”
    “在那边,我听着声音像是在那边。”
    香风朝孤伶伶的祝之渔猛烈扑来。
    “草木有灵,引吾神膺;四时成序,敕令通明。”
    祝之渔低声念诵口诀,宫殿间的植株抖着夜间甘露,纷纷抽长枝条,随她而动。
    碧绿长枝一瞬间涌入,掐准力道不轻不重抽在女人们颈后,点中穴位。
    殿内接连响起娇斥声,一具具婀娜身段倒了下去,众人并未感知到痛苦,倏然间昏迷过去。
    “人应当都在这儿了吧。”祝之渔微微松了口气,挨个清点数目,待到惊觉少了一人时,背后突然响起女子娇媚的呼声:
    “殿下,是您吗,殿下?”
    “我不……”祝之渔一惊,还没来得及操控植株,那女子便已扑上了她的身体,将她压倒。
    香风浓烈,如浪潮般强势地侵占祝之渔的感官,比之更为恐怖的是,女子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她颈间,抓着衣襟“唰”一声撕裂衣裳。
    “殿下,奴家找得您好苦呀……”
    救命啊!!
    祝之渔被吓懵了,只觉一股电流直窜天灵盖,慌得她浑身颤抖。
    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的都顶不住这具温软躯体的猛烈攻势。
    “殿下,今夜让奴家服侍您,好不好,嗯哼?”女人的手已然顺着锁骨,摸到她颈下。
    “殿下真坏,还要蒙住奴家的眼睛,真是……咦?”
    女人的手滑到少女胸前,蓦地停住不动了。
    她发出一声惊疑的声音。
    “砰!”
    祝之渔抓紧时机,抬掌趁机砍在她颈□□位。
    女人一愣,身躯倏然软绵绵地倒下,压在祝之渔脸上。
    “要命了!”祝之渔喘不过气,“姐姐你很香,但是你不能压着我。”
    她艰难地将面颊挪出来,用口型对着寂临渊发出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寂临渊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