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有皇帝的话,谁也不能说袁富贵什么。
    天地君亲师,君是排在亲前面的。
    “将陈安阳拿下下狱,查清楚老国公这事儿他有没有参与再放出来!”皇帝又补了一句。
    陈安阳被带走下狱,最高兴的就要数国公府这帮庶子庶女了!
    陈安怀心里特别感激袁富贵,治丧的时候逢人就说袁富贵的好话,说别看他没认祖归宗,但是真心关心亲爹,不像某些人,趴在亲爹身上吃肉喝血都不够,还坏心眼儿地气死亲爹。
    说谁?
    肯定是说陈安阳啊!
    这下吴氏和陈安阳的气死老成国公的事儿瞬间就传遍了京城。
    大家都唏嘘不已,说这成老国公也是个传奇人物。
    光死就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假儿子给搞的,第二次是被继妻给搞的。
    全大周也就能找出他这一个悲催的!
    更让人唏嘘不已的还是他的继妻搞死原配,换掉他的亲儿子再嫁给他的狗血故事。
    都说成国公眼瞎。
    成国公刚死没几天,这事儿就被编成了话本子,只要是茶楼就必定有说书先生在说这个。
    若是不说这个,客人都会走一半儿,去别的茶楼听去。
    等到老成国公下葬的日子到了,这话本子就已经流传到别的州县了。
    这是顾遇的功劳。
    吴氏大理寺定不了罪,那就让世俗来定她的罪,让她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老成国公下葬。
    袁富贵和珍珍被皇帝从宫中放了出来。
    毕竟是亲生的,不去送葬说不过去。
    袁富贵不看重这些,人已经死了,去给便宜爹披麻戴孝倒是没啥。
    陈氏宗族的人这回学乖了,没人再敢跑到袁富贵面前去蹦跶。
    蹦跶就是找骂。
    葬礼举行得十分顺利。
    葬礼完了之后袁富贵在家歇了三天就被皇帝宣入宫中。
    “富贵啊,你爹临死的时候希望朕能下旨废掉陈安阳,换你继承成国公府,你怎么想?”
    皇帝也没跟袁富贵周旋,直接问。
    袁富贵道:“臣不想领他的情,不如陛下直接找个借口把陈家的爵位给褫夺了!”
    “我爹虽然于国朝有功,可是他也有过,陛下一直包容他,这些过早就抵了功!
    成国公的爵位,实在是没有理由再传下去。”
    袁富贵这话没瞎说,陈安邦干了不少坏事儿,都被成国公府以权势和金钱给压过去的。
    皇帝很是欣慰。
    觉得富贵啊,真真儿是处处为他着想,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爹还经常利用身份为陈氏家族谋利,为子孙牟利呢!
    可富贵从来不为自己谋算,也不为子女谋算!
    “富贵啊……”皇帝还想劝劝。
    “陛下,臣要是想要爵位,就自己挣去!”袁富贵忙打断皇帝的话。
    “大周的江山得来不容易,您把江山治理得明明白白也不容易,不可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规矩!”
    “您想啊,要是您在爵位这里开了不好的口子,那朝臣们咋想?”
    “那些对大周贡献极大的文臣们咋想?那些为大周出生入死,用命保卫大周的将士们咋想?”
    “陛下啊,这爵位好,我也想要,但是不能要!”
    “而且成国公府的爵位您真该给褫夺了,杀鸡给猴看,让那些个身上有爵位的人都紧紧皮子!
    他们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家人,要是总是仗着身上的爵位胡来。
    陛下您能给他们爵位,也能夺他们的爵位!
    让他们知道,他们腚上的爵位从来都是不稳当的!”
    皇帝被袁富贵给说服了,然后心里更心疼袁富贵了!
    然而这个时候袁富贵却跟皇帝跪了下来,将脸贴在地上:“陛下,微臣先跟陛下请个罪,还请陛下把臣身上的官职给撸了!”
    皇帝见他这般心里一个咯噔,以为富贵犯了啥大事儿,忙让高全儿把袁富贵给搀扶起来。
    “你咋的了?”
    “闯祸了?”
    “把人给杀了?”
    “你别着急,慢慢跟朕说,朕还保不住一个你么!”
    高全儿:……
    哎哟喂,我滴陛下哟,您的心可是偏到胳肢窝去了哟!
    第417章 诉苦
    袁富贵见皇帝着急,就羞涩地摇头,对,他很羞涩,羞涩中带着挣扎,挣扎中带着愧疚,愧疚中带着难堪。
    高全儿撇开盯着袁富贵看的眼。
    太浮夸了!
    简直太浮夸了!
    可为啥陛下这种阅人千万的人会相信袁富贵这种又轻浮,又夸张,又浮于表面的演技?
    同人不同命啊!
    要换成是他这般作,皇帝早就命人将他拖下去给砍了。
    “陛下,我……臣没杀人,也没那个胆儿杀人。”
    “臣就是想干坏事儿!”
    皇帝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敢情还没杀人啊,那他担心早了。
    “想干啥坏事儿,过来坐着说,朕这么看着你别扭!”
    高全儿麻溜地去搀扶袁富贵:“袁大人,您可不能让陛下不舒服。”
    既然是为了陛下,袁富贵自然不能推拒,哒哒地提溜着袍摆跑去皇帝边儿上坐了,两人之间就隔着一个小茶几。
    皇帝点了点桌上的点心:“这个莲花酥不错,珍珍也喜欢吃,你也吃点儿。”
    袁富贵乖乖地拿起莲花酥啃,边啃边说:“您这儿的点心珍珍就没有不喜欢的。”
    说话间,点心渣子掉了出来,他的胸襟上,手上都沾的是。
    吃完嘴巴一抹,拍拍手就端茶喝。
    粗鲁!
    他还把一条腿盘到另外一条腿上,抱着脚脖子跟皇帝说话。
    “陛下啊,您把我这官职给撸了吧,我想干的坏事儿不体面,到时候万一被人查出来,丢人丢官进大狱我都不在乎。
    我就是怕让陛下没脸面!”
    “我的荣华富贵是陛下给的,我这种没念过书,没打过仗的人能当官儿,这是陛下的隆恩,我不能给陛下脸上抹黑。”
    “先说说看,你想干啥坏事儿?”皇帝十分感兴趣,目光灼灼地望着袁富贵。
    讲道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我要干坏事儿!
    我要干不体面的坏事儿!
    皇帝很有冲动跟他一起干!
    要知道他从懂事开始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在这个囚笼似的皇宫里,不管行差踏错半步。
    当上皇帝之后又兢兢业业地搞业务,想当一代明君,圣君,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很少放纵自己。
    他能有的放纵都是在美色上,但也从不敢因为美色误事儿,因为他若是一旦误事儿,就很有可能误国。
    而今他在养病,朝中的事儿多由太子料理,他这个皇帝就把着大方向便行了。
    时间多了。
    人嘛,自然就无聊了。
    因着医嘱不可放纵欲望,这下子美人儿也没得玩儿了。
    那咋整啊?
    总得找点事情出来打发时间呀!
    高全儿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皇帝十分无语,他望了望房顶,心说陛下这是被袁富贵给带坏了啊!
    袁富贵道:“我……不,臣听大舅的人说,吴氏若是不认之前的供述,但是大理寺又拿不出实证,那她多半会被无罪释放。”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想要吴氏的命还不简单,让她在狱中畏罪自杀就行了。”
    “用得着犯愁么!”皇帝道,这事儿袁富贵想做自然难,他还得想方设法去买通大理寺监狱的人。
    但是他这个皇帝想做就很简单,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若袁富贵真的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去贿赂大理寺的狱卒搞东搞西,他这个皇帝肯定要生气。
    把大理寺当啥了?
    他自己家?
    大理寺的监狱要是能被人随便收买,那律法还有个屁用啊!
    “陛下,微臣不想她死,微臣想她长长久久地活着,微臣就等着大理寺把她无罪释放呢!”
    “微臣找了人,打算等她前脚出了大理寺,后脚就把她给绑了,直接卖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让她每天一睁眼就伺候那些个下三滥的客人。
    那种脏兮兮的,臭烘烘的,牙齿又黄又恶臭,牙缝里长年塞着菜的男人!”
    “陛下啊,这可是违法的事儿,万一我做得不周全,让京兆府或者是御史们逮着了把柄,那肯定得下大狱。”
    “故而微臣才想请您将微臣的官职给撤了,就证明您英明神武,早就知道我这个人不行,看穿了我是个坏人,故而坚决不纵容姑息我!”
    “陛下,我实在是没法子放过吴氏!”
    “我没见过我娘,可我要为我娘报仇,也要为我自己报仇!”
    “要是我娘没死,我也不会在乡下的淤泥里打那么多年的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