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凝柏难以置信,“你有病吧?”
    池艾大抵能猜到自己此刻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只脑子被驴踢了的卡皮巴拉。
    实话说,韦楚飞升,池艾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但这份不适和嫉妒无关。
    韦楚在酒局上得罪投资方,原本已经被踢出女主角候选,能再次被剧方相中,大概率是瑞陇会馆那晚傅秦序出面帮了她。
    这才是池艾真正担心的,傅秦序是银映的大股东,干预一部电视剧的选角而已,只需要一个电话的工夫,那么当初她试镜成功后还被踢,背后是谁做的手脚,答案可想而知。
    再阴谋论些,她被星探发掘后才带入娱乐圈,最后签进有银映原始投资的卓艺娱乐,这过程兴许也有傅秦序的干涉。
    所以陈凝柏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如果她不趁这次机会摆脱卓艺,在银映的阻挠下,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
    电梯无声下行,落到三楼,电梯门开,池艾下意识抬眼。
    这一瞧,嚯,冤家路窄。
    齐戴站在电梯外,脸色一变。
    池艾在电梯里看着他,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叫人冒汗的尴尬和紧张。
    不过冒汗的不是池艾。
    长时间没人进电梯,感应门自动关闭,即将合上时,一只净白好看的手忽然挡在中间。
    等电梯门重新打开,池艾收手,在里头温和地笑着,“齐哥,不进来吗?”
    齐戴面色很难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下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不、不用!”说完齐戴连个招呼都没打,转身急匆匆地溜了。
    池艾观察,他去的是楼梯间方向,应该是要走楼梯下去。
    自尊心大爆炸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看见齐戴这幅老鼠见到猫的模样,池艾郁闷一整天的心情豁然开朗,念头瞬时通达了。
    陈凝说的是有道理,可就在昨晚,她抱上了海京赫赫有名的裴氏集团的大腿,以裴宁端的身份,池艾只要把她哄好,无论娱乐圈还是名利场,无论银映还是傅秦序,没人能动得了她。
    至于尊严,狗都知道必要时要依仗人势,更何况是她。
    恶人该有恶人磨,池艾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无耻。
    金主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礼尚往来,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第009章 躁动
    晚上八点,安娜如约将池艾接到海湾蓝栖。
    由于背上的伤还没好,胳膊、小腿上也都有擦伤痕迹,穿不了礼服和裙装,池艾曲线救国,一番折腾后的打扮有种邪门的正式感。
    正儿八经的白衬衫,衣摆收在长裤腰里,上下一丝不苟,就衣着而言的确是副精英装束。
    她的身高和裴宁端差不多,腿长腰细,比例也优秀,但相似的衣着穿在她身上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
    如果说裴宁端是冷冽禁欲,那她就是随性且……非常不禁欲。
    池艾以为,海湾蓝栖听上去就是个酒店,而裴宁端大晚上叫她过去一定是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所以穿着的每一个细节她都精心设计过。
    裴宁端喜欢小白花,她就在清纯里揉些心机的性感,她把衬衫袖口挽起来,高度大概到小臂,袖口边缘的肌肤泛粉,再往上一点就能看见擦伤。
    而衣领的扣子开到锁骨中央,脖颈不着饰物才能最大程度地展示肩颈的曲线,为此她还在肩上补了点粉,遮住没来得及消下去的淤痕。
    直到抵达蓝栖大厦楼下,来来往往的媒体车辆在楼下广场进出,池艾才知道,这地儿不是酒店,而是海京第一会议中心。
    车门打开,很快又重新关上。
    池艾在车后座默默放下衣袖,把纽扣一粒一粒扣好。
    池小艾,你心真脏。
    她顺带把头发重新绑了,还想散散身上的香水味道,安娜下车替她打开后排车门,忍笑道:“峰会已经结束了,裴总正在参加晚宴,我带您去她的房间等她。”
    那不还是——
    有过一次经验,池艾没问出口,矜持地颔首:“谢谢安秘书。”
    就如池艾所想,峰会结束后的晚宴也不简单。
    作为海京顶级集团,裴氏的一举一动就是这座城市商圈内的风向标,托银映开了个好头,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都想要搭上裴氏这艘大船。
    连续两天的新闻报道揭开了裴氏继承人的神秘面纱,今夜,裴宁端就是这场宴会的中心。
    宴会现场灯火亮丽,安娜回到会场,从酒侍手中端了杯鸡尾酒,拎着裙摆优雅地坐下。
    视线锁定在前方十米的中央,裴宁端正在和一位年迈的妇人交谈。
    对方轻轻和她碰杯,裴宁端唇角弯了下,高脚杯中递到唇边,抬起下巴,清酒沿着杯壁没入喉间。
    裴宁端的酒量很好,哪怕喝烈性酒也不上脸,这项技能对于游走在生意场上的人是极大的便利。
    但金融出身的她本人其实并不嗜酒,因为生意场讲究的是砝码和谈判技巧,而操盘手需要的是极端的自律和清醒。
    裴宁端或许不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可金字塔顶端的裴氏集团需要的恰恰不是生意人,而是能凌驾一切的掌权者,这个位置没有谁比她更适合。
    安娜凝视着人群中央,她所坐的这个座位角度正好,可以完美地观察到周围环境。
    只这一会儿工夫,裴宁端身边围满了人,都想和她搭上话。
    不过和她交谈的还是方才那位头发花白的贵妇,听说她是裴宁端外婆的故交,平时长居国外,这次听说裴宁端在峰会上露面才特别回来的。
    没多久,裴宁端和长辈告别回到桌席边,不时有人过来问好敬酒,她的反应还算平和。
    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裴宁端和宴会上诸多圈内人士之间的区别。
    别人不懂,安娜却是知道的,裴宁端不能再喝下去了,否则江医生今晚的约会又得泡汤。
    “裴总,”她端来一杯清水,轻声道,“池小姐还在等您。”
    从外表来看裴宁端身上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依旧清冷,平静地坐靠在灯光下,周围气场极强,没人敢贸然靠近。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自安娜开口后她就再没碰过酒杯。
    酒精会放大人的感官和情绪,自然也会加剧某种越掩埋便越汹涌的渴求欲。
    似乎是到了某个临界点,裴宁端蹙起眉,突然毫无征兆地解开了衣袖上的两粒扣子。
    安娜担忧地看过来,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需要请江医生吗?”
    “不用。”
    裴宁端按捺着,随后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锁骨、手腕的皮肤白得晃眼。
    然而过了不到半分钟,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动作很快地起身。
    安娜刚站起来,就听她说了句“别跟过来”,语气非常急促,嗓音也喑哑,“也别叫江棋。”
    不让跟着,又不让叫医生,安娜只能站在桌边,眼睁睁看着她拿起外套,飞快地走出晚宴会场。
    不少人注意到裴宁端的离开,安娜拾起笑容,端起酒杯,替裴宁端游走周旋在宾客之间。
    另一边,总统套房,池艾睁着双大眼坐在宽敞舒适的四人沙发里,又一遍确认时间。
    没错,过去了整一个小时。
    墙上那面价格不菲的欧式圆钟的长针走完了整整一圈,她的手机电量消耗了一格,裴宁端还是没有回来。
    裴宁端特地派安娜把她接到酒店套房里,不会就这么当吉祥物似的干晾着吧?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好打起精神再次逛了一圈室内,权当过来见世面。
    一晚六位数的房间,观景台正对檀海,视野无比开阔。
    超高的俯瞰视角下海京宛如一幅落在棋盘上的璀璨星图,点成线,线成局,最终汇聚在海湾外滩。
    总统套房位于蓝栖的最高点,立于书房窗前,连海京塔都被踩在脚下,池艾欣赏了会儿夜景,听见一墙之隔的玄关传来声响。
    裴宁端回来了?
    她蓦地有些紧张,原地莫名做了好半天的心里准备。
    回到客厅,地上扔着件精裁的西装外套,裴宁端人却不在。
    池艾正愣神,伴随着异动,卧室的门被从内拉开。
    下一秒,裴宁端以一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模样走出来。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连步伐都不在调上。
    裴宁端神色不耐地从侧廊穿过,像是没看见池艾,赤脚走到沙发边,抬手把长发随便在脑后挽了个束,随后又难耐地扯开一粒衣扣。
    到这地步这件私人定制的衬衫已经彻底报废,只剩两粒顽强的鎏银纽扣悬悬地挂着,大开的衣领里能看见内搭的吊带,锁骨,和黑色映衬下冷白如雪的皮肤。
    凌乱,急切,甚至是狼狈,都被池艾目睹在眼里,惊愕之下她连该有的称呼都忘了,“裴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