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幼辛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喝汤,不再说话。
    她觉得林家人都成精了。
    有了林介平的强势介入,晚上照顾她的责任,就成功的移交到了周禀山身上。
    不过因祸得福的是,这几天因为她的脚伤,晚上再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人之间少了几分尴尬。
    尤其有时候,周禀山晚饭后还要在书房看论文写论文才能休息,两人接触的时间就更少。
    最多的就是医患间的问候——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疼。”
    “正常,你这情况起码要两周。白天要多喝水多吃水果,适量吃止痛药,少走动多卧床休息。”
    “嗯,谢谢医生。”
    他俩就像两个人机,基本每晚都在重复一些废话。
    当然他们之间也会发生一些非人机的事情。
    譬如林幼辛平常并没有起夜的习惯,但生病之后隋姨做的饭都以清淡好吸收的汤水为主,那么有些情况就不那么好控制。
    某天晚上她先睡,周禀山在书房看论文,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刚迷糊着,但听着他浴室的水声,脑子忽然就一点点清明起来。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躺进来时,她更觉得有点想去卫生间。
    于是她耐着性子等旁边的人呼吸均匀后,打算悄悄下床,结果被子刚掀开,身后便传来一声:“想上厕所?”
    房间里没开灯,她被吓的双手捂住心脏,“...嗯,你还没睡?”
    “嗯。”
    他翻身下床,绕过她这边,躬腰,声音带着点睡到一半的哑:“上来,我抱你去。”
    为了照顾自己的脚,林幼辛最近都穿睡裙睡觉,而她只有吊带露背款式,不开灯还好,开灯有点过分。
    她嗫嚅:“...其实我自己可以。”
    毫不知情的人沉声:“上来。”
    好吧。
    林幼辛心一横,两条胳膊搂住他脖子,接着腿弯被捞住。
    不是第一次被他公主抱了,但穿的这么少,还是第一次。
    周禀山也察觉到了过于贴近的体温,他把她放到马桶旁边,伸手按开灯,一入眼便是她长卷发都不太能遮住的后背。
    她好像偏爱石榴红。
    他呼吸一滞,视线却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被她瞪了才后知后觉的侧过身,哑声:“...抱歉,好了叫我。”
    林幼辛故作冷静:“嗯。”
    周禀山带上门,连浴室都变的安静。
    林幼辛坐在马桶上,心里还是不好克服,于是冲外面发脾气:“你走远一点!”
    周禀山思考两秒,走去窗边:“远了。”
    挺见声音确实有一段距离,林幼辛这才放松下来,顺利解决。
    洗过手,照旧由周禀山抱她回去。
    视觉满足后,触碰上去则更有实感,返程两人全程沉默,好在没几步路,她的后背就从他灼热的手上解放了。
    重新复归原位,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互相浅浅均匀的呼吸。
    周禀山睡觉习惯平躺,很多时候直挺挺的睡在那里,偶尔侧身。
    当他转过自己这面时,林幼辛则会默默的从平躺转成背对他,然后没过两秒钟,他也会转成背对她的姿势。
    这种情况出现的多了,她就有些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今天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忍着没转,就这么和他面对面躺着,两人之间大约只有两拳半的距离。
    房间很黑,即便谁都看不见谁,林幼辛也努力睁大眼睛,想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于是她很快察觉到,有一息清浅的呼吸离她似近又远,带着薄薄的热气,缓缓地喷洒在她鼻尖前三寸。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陌生。
    像强制降温后又沸腾起来的雾气,潮湿,却又有压不下的燥意。
    夜晚太安静了,衣物窸窣声也格外明晰,被子间隙因为移动而跑进微凉的空气。
    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她放在枕头边的右手手腕被轻轻握住。
    林幼辛咽了下口水,心跳也开始“咚咚咚”的跳。
    鼻尖真正碰到一起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手腕瞬间被握紧。
    “周禀山!”她羞愤低呵。
    他还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可周禀山没有放手,只听见黑暗里,他低哑着声音问:
    “继续,可以吗?”
    “我不...”
    声音停止,反对无效。
    周禀山也不是真的要问她。
    唇瓣被他吻住时,林幼辛颤抖的闭上眼睛。
    第22章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林幼辛不记得自己的买过这个味道的香薰,但此刻这个味道确实在一呼一吸间分明昭彰。
    是从周禀山的领口里传出来的。
    而他伏在她身体上方,克制的退开时,她才意识到不是香薰,而是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
    “...睡吧,晚安。”
    他呼吸有些乱,手指刮过她唇面,声音比接吻之前更哑。
    林幼辛在他撤离后直接转身,一头扎进松软的枕头。
    严格意义上,这算是他们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
    她甚至没想到周禀山会不经过她同意就这样亲上来,这简直颠覆了他在她心里正人君子的形象!
    果然,再端正的人,也要有些男人的劣根性!
    “...老流氓!”
    她气不过,低低骂道。
    身后人微怔,旋即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近的宛若砂石磨耳。
    林幼辛脸热的不得了,索性拉高被子,蒙住整张脸。
    身边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她左脚不舒服,右侧睡了没一会儿便转成平躺。
    周禀山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轻薄,朦朦胧胧的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
    他定定的注视着,只觉得心里的燥意被重新点燃,忍了又忍,撑起身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随后掀被下床,没一会儿浴室便传来密密匝匝的水声。
    林幼辛一夜好眠,醒来正好七点半。
    隋姨七点钟就过来了,彼时周禀山刚洗漱结束,正要做早餐,就和隋姨在厨房碰了个照面。
    “姑爷,你这是?”
    隋姨见他要往身上挂围裙,受到了惊讶似的忙抢过来:“我来我来,你去一旁等着就好。”
    周禀山尊重各司其职这件事,便将围裙让出去,自己坐在岛台旁边的高脚椅上。
    隋姨和周禀山接触的少,手里拿着煎蛋的锅,一边摆弄一边闲聊。
    “平常在家都是您给幼辛做饭呐?”
    “您叫我禀山就行。早晚饭是我做,午饭我来不及回来,她就自己解决。”
    “诶诶,这样啊。”
    隋姨和周禀山相处还是有点压力的,眼下悄悄觑他一眼,见他虽然脸冷,但模样倒是有意闲聊的样子,这次才慢慢舒缓心情。
    “那真是辛苦你了。本来老爷子也是想从家里拨一个保姆过来的,但幼辛不是很喜欢私人空间被人打扰,所以就作罢了。”
    周禀山接一杯温水:“还好,我做习惯了,一人份两人份没区别。而且她不挑食,做起来也方便。”
    不挑食?
    隋姨顿了顿,干笑:“这孩子......”
    “怎么了?”
    周禀山敏锐捕捉。
    隋姨低着头切西红柿片一时没说话,可想着瞒着周禀山也没意义,才感慨道:“她啊,七巧玲珑心,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特别怕给人添麻烦。”
    “这孩子十岁就在爷爷和大姑家辗转生活了。她大姑管公司工作忙,家里还有两个女孩子,很多时候为了一视同仁的好照顾,食谱是按两个姐姐的口味找营养师定的,也忘了问幼辛爱吃什么。”
    “那时候幼辛她爸爸刚走,她妈妈扔下她二嫁澳城,老爷子也在丧子之痛里走不出来,她一个小孩子寄人篱下,不爱吃什么也不敢吭声,久而久之我们就都以为她不挑食,反正你喂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还要笑嘻嘻的说一句谢谢隋姨,真好吃。”
    陈年往事在隋姨口中只有岁月流逝过后的感慨,可落入周禀山耳中,却如新磨开刃面的匕首,划的他心疼。
    他蹙眉,言语中难免苛责:“幼辛的大姑...”
    “她大姑...”隋姨摇摇头,“其实也不能怪她大姑,我们家这位大小姐心里只有公司,有时候连自己女儿也顾不得,更别说侄女了。”
    “所以老爷子最不放心幼辛,催着她结婚,就怕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隋姨神情忽然恳切,“禀山,我知道幼辛性格有时候张扬了些,不好管束,可她要是个性格乖巧的女孩子,没有父母庇护,这辈子指不定要被人怎么欺负,所以还请你多担待她。不过我这些话也多余,这次从她脚受伤就能看出来,你对她是无微不至的,我今天着实逾矩了,也请你担待。”
    “没有,多谢您告诉我这些。”周禀山立刻站起身,“我们刚结婚,许多方面还需要磨合,您告诉我越多,我越能了解她,也更能好好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