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只是?阎弗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神气抑或得意,相反,甚至有几分避讳。
    “哼,外头那些个屁酒吧,好点的入场费贵的要死,那时候不是?没那么多钱吗,要是?有钱,早就?左拥右抱了?。”
    听?到这话,敬云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打趣道?:“看来你那个‘伯乐’确实慧眼识珠,带你出国,还?将你培养成了?大设计师,虽然人不太像个样子,但好歹也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
    “噼啪”,干柴被灼烧断裂发出了?一声轻响,阎弗生的沉默在静谧的山顶,显得有些怪异。
    “那是?小爷我本?身才?华横溢,没办法?,老天不允我埋没。”故作的洒脱,也很怪异。
    敬云安只好也如往常那样,一笑而过。
    两个人分吃完一只烤鸡,正好果腹而不撑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星子在墨到发蓝的天幕上愈发明显。
    “怎么着,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送我回香瑭市坐灰机?”
    阎弗生露出两排白牙,不甚正经地嬉笑着,“这都几点了?,开?车路上多危险,来都来了?,我这窝都搭好了?,就?明早上一起瞧个日出再回去多好啊。”
    “哟,您不喜欢日落,倒是?喜欢日出?”敬云安阴阳怪气地说。
    “喜欢,这次是?真喜欢。”
    一听?就?不着调,敬云安朝他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提回去的事儿。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合适的火车了?,即便去香瑭市坐飞机,也得等到明早上。没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瞅过腕表后,敬云安重新回到那块大岩石上坐下,看着天边的星星进入了?一种放空状态。
    只是?没过多会儿,就?被蚊子给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了?。
    他刚打算转头吐槽,就?看到帐篷四下,已经被某人点燃的蚊香给包围了?。难怪蚊子突然都跑他这里来了?,感情是?被赶过来的。
    篝火还?没熄灭,他没闻到那个味儿,可蚊子敏感的很,瞬间都蹿到了?他这头,将他当成了?活靶子。
    敬云安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骂骂咧咧地走到了?帐篷前,一脚踢开?某人故意露在外面的腿,钻了?进去。
    山顶的温度不算高,但许是?因为其他山海拔高气温低,显得此?处气温高,而且周围有许多农户牲畜,所以?聚了?不少?蚊子。加上他们今晚又?是?烧火又?是?烤鸡,热源大,自然吸引了?不少?过来。
    只是?进到帐篷里后,敬云安开?始有点怀疑,这狗东西八成是?故意招来那么多蚊子,为的就?是?逼他进帐篷里头。
    不知道?第多少?次甩开?他不老实的手后,敬云安更加确定?了?。
    “这底下我铺得很软,你穿着外套不热吗,脱了?吧。”
    一看他张嘴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敬云安白了?他一眼,“滚。”
    “啧,我又?不是?没看过。”
    阎弗生手不老实地往上面摸,并用力捏了?一把。
    “啪!”手背瞬间通红。
    阎弗生吃痛的轻皱了?下眉,但仍旧满脸色溜溜的坏笑,“这么好看的胸,练了?不就?是?给人看的,那么小气干什么。”
    “我锻炼是?为了?健康,你想?看去找别人,街上有一堆人排着队想?给你看。”
    “那些没滋没味的,我才?不看呢。”
    懒得想?什么叫有滋有味,敬云安直接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帐篷的顶灯微微昏黄,偶尔被风吹动,荡着一圈圈光晕,将狭小的空间照得温馨而惬意。
    阎弗生没再胡乱动作,只静静地看着敬云安薄薄的眼皮,和浓密纤长?的睫毛。
    明明发色和眉色都挺淡,可偏偏睫毛一片乌黑,被灯光照过后,在光滑的脸颊上投下一团扇形的阴影。在额角发丝不经意滑下的时候,轻轻颤抖,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双唇落在眼皮上的触感很明显,敬云安下意识抖了?起来。
    然后在对方缓缓退回去后,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的朦胧后,他看到了?对方淡而无波的脸。
    敬云安无法?不承认,阎弗生的脸是?他这半辈子遇到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五官的每一个部分,无论是?单独看,还?是?组合在一起看,都是?那么的精致。
    这样的脸总是?会因为过于精致而沦于刻板,沦于肤浅,沦于虚幻的假。
    可他却一颦一笑都充满魅力,坏的,贱的,狂妄的,轻浮的,不驯的,洒脱的,亢奋的,恼怒的,饱含情/欲的......
    浓墨重彩的。
    阎弗生的脸上从来都是?张扬的,每一种表情都很浓烈,和他的脾性他的整个人一样。
    可眼下的这张脸却是?淡而无波的,没有一丝丝的情绪,让人瞧不出喜怒哀愁,让人感到陌生与割裂。
    甚至还?让人感到几分害怕。
    敬云安的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过,他隔着顶灯的光晕,同样沉默地回视着那双看不透的眼睛。
    许久,当又?一阵携着山中不知名野花香气的海风吹来,晃动了?帐篷与灯光时,他忍不住开?了?口。
    “阎弗生,你为什么要再回来找我......”
    沉默。
    “为什么要陪我来参加婚礼......”
    沉默。
    “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为什么......明明能得手的时候,没有做到最后......”
    还?是?沉默。
    许久,又?是?许久,久到林中的萤火虫都要开?始打瞌睡的时候,那沉默的人终于抬起了?头,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朝对面的人靠近。
    四瓣相触,紧贴,微张,轻含,啜吻,试探,深吮,交融,缠绵......
    这是?敬云安认识阎弗生以?来,从他那里收到的最温柔,最缱绻的吻。
    那么绵长?,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他们就?在这悠长?的深吻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就?在这海浪的感慨与虫鸣的低语中,变得心悸不已,赧然汗下。
    然后敬云安的骨骼与魂灵就?变成了?伫立在海岸的灯塔,直到大雨倾盆,山洪侵袭,桑田沦为沧海,他从指引归途的灯塔变成那柱孤独而危险的暗礁,试图躲避着游鱼与群虾,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伪装成不起眼的珊瑚,掩藏起原本?的面貌。
    而阎弗生的吻就?成了?大海中飘摇的船只,漫无目的地四处晃荡,直到触碰上那骨骼化成的礁石,抛锚,沉陷。
    于是?和那些世人总在逃避的潮湿的欲望勾肩搭背、狼狈为奸,一步步探索、深究,试图剥开?一层又?一层世俗的伪装,直到触及到那个最本?真的自我。
    然后呢,然后......
    他们赤手空拳的坦诚相待,在无人的角落里诉说着最真实的欲望,却彼此?无言。
    他们熟练地探索着最炙热的躁动,在静谧的山顶宣泄着最亢奋的低吼,却颤抖得生疏。
    他们试图放纵,又?不禁压抑,在赤裸裸的本?能与时刻扫兴的理智中拼命挣扎……像站在悬崖边缘的野山羊,庆幸着救命的缰绳无比牢固,捆扎得大树无比粗壮,却一回头发现?,树后走出了?饥饿的猛虎。
    他们那么渴求那么迫切,却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当热烈的苍白从眼前一划而过,他们相拥着粗喘,任清泪擦过鼻梁与鬓角,在一眼还?看不到头的黑夜里,大汗淋漓。
    第59章 返程
    第二天清晨, 天色初擦亮,太阳还?没有升起。
    两个人收起帐篷,背着背包从山顶而下,重新返回到那家农家小院。
    店家还?没有营业, 阎弗生的车完好地停在原处。
    两人本想借着外头的水龙头简单地洗漱一下就上路, 没想到店老板从里头打开了门。
    “里头有温水,你们?要不?去里面洗吧, 还?有一次性的牙刷。”
    “不?用了, 我们?自?己带了,谢谢您哈。”
    阎弗生说着, 从背包侧兜掏出了最后一件“法宝”,两人份的一次性旅行洗漱套装。
    敬云安看得十分无语,“别说另一份是你给自?己留的备用。”
    “哎, 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的知音,”阎弗生拆开包装,将另一份递给他,“实在太了解我了。”
    敬云安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接过刷起了牙。
    洗刷好后,两个人进小院里, 借着店家的房间换了身衣服, 简单而快速地吃了个早餐,就奔着香瑭市的路开了回去。
    许是时间比较早, 加上滃港这个小城市往来货车不?多, 高速路上比较空旷,阎弗生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不?到两个小时就蹿进了香瑭市内,朝着机场冲去。
    香瑭市内有江, 通往机场要过一座大桥,车开到中段的时候,太阳终于从远处高高低低的楼宇间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