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其实敬云安工作挺忙的?,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去打扫房子,但每次打扫完,回?程的?路上,他都会变得特别的?沉默寡言,甚至身上还?会带些让人生?寒的?冷漠与戾气。
    每当?这个时候,阎弗生?就会觉得好没意思。
    于是从当晚一直到接下来的?好多天,他都不?会想看见?对方的?脸,他会让自?己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再一次惦记起那口荤腥的酸与辣。
    但阎弗生?并不?会立马去解馋,反而开始学着让自?己戒掉那种?对荤腥的?渴望。
    压抑欲望的?过程是艰难而痛苦的?,不?过好在的?是,阎弗生?早就已经习惯了痛苦。
    所以无?论第几次遥遥看到裴陌阳围绕在对方的?身边,阎弗生?都不?会觉得奇怪,甚至也渐渐不?会再生?起太多的?愤怒。
    只是他会忍不?住在车里待很久,忍不?住看着他们在那些或浪漫或温馨的?场所里吃吃喝喝笑笑,看着他们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变得越来越亲近。
    华洛灵设计大奖的?预评通过时,阎弗生?在车里接到了sabrina的?电话。
    这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儿,连向来冷艳不?喜于色的?sabrina,都忍不?住带着喜悦的?兴奋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祝贺,可阎弗生?始终淡淡的?。
    “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掉了电话。
    车窗外的?天色渐暗,白昼越来越短了,没有晚霞的?傍晚总是格外黯淡而昏沉。
    阎弗生?攥着手机的?手轻搭在方向盘上,眼神始终落在不?远处街道拐角的?落地窗内。
    裴陌阳似乎特别钟情于任何一家?餐厅咖啡厅的?靠窗与露台的?位置,所以每次都会被他这个旁观者与“偷窥狂”,一览无?余地全部看到。
    身着燕尾服的?小提琴手面带微笑,满脸陶醉地站在他们的?桌旁拉着无?声的?曲子,桌前的?两人,一个不?好意思地摆手遮眼,一个面色温柔地笑着说话,小幅度的?举止看上去像是在叫他不?要害羞。
    曲子很短暂,提琴手收起琴的?时候,身后推来了一辆纯白色的?餐车,上面放着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蛋糕的?出现让害羞的?人更加想要埋头了,裴陌阳却拉着他的?手让他吹蜡烛许愿。
    在服务员与提琴手的?起哄与祝福下,那人终于迅速许了个愿,然后吹掉了蜡烛。
    一阵短暂而无?声的?鼓掌后,双人的?雅座前终于恢复了平静,两个人面对面继续吃起了可口的?晚餐。
    阎弗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敬云安还?挺喜欢吃蛋糕,甚至还?喜欢这样烂俗且让人尴尬的?仪式。
    真是俗透了。
    然而就是这样烂俗到入不?了他眼的?仪式,让裴陌阳当?天夜里上了九亭诗韵的?单元楼。
    阎弗生?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对方是否有上去过,但他很清楚的?是,他再也不?是唯一一个能进那扇大门的?“野男人”了。
    甚至,没过几日,他也不?再是唯一一个会和敬云安一起去城北的?人了。
    和总是等?在楼下的?阎弗生?不?同,裴陌阳会和敬云安一起上楼,或许还?一起打扫,毕竟每次下楼,他都会帮他提着垃圾袋,然后再坐着同一辆车离开。
    阎弗生?看不?到拥有他们两个人的?车厢里是不?是冷如冰霜,但他很清楚地看到,敬云安上车时的?脸上是有笑容的?。
    阎弗生?不?知道裴陌阳是否已经不?再纠结于赢不?赢,但很显然,那个在酒吧里鼻音浓重?,情绪濒于失控地喊着赢不?了死人的?人,已经走在了他的?前头。
    尽管当?他再次敲响十一楼的?房门,敬云安还?是会让他进门,还?是会在他的?百般纠缠下,让他爬上他的?床,但有些东西似乎在无?形中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不?论阎弗生?如何去屏蔽,都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那些个他知道抑或不?知道的?裴陌阳能进家?门的?日子,那些个混乱而不?堪的?深夜里,敬云安是不?是也允许对方像自?己这样对待他了。
    是不?是也会承受不?住地扯破一张又一张床单,是不?是也会兴奋到浑身颤抖。
    某种?扭曲而丑陋的?东西,像沙漠深处的?顽强荆棘,为了汲取那点滴的?水分,在阎弗生?的?心里向下疯狂扎根。
    直到捅破界限,寄生?在肉躯之内,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越来越茁壮,越来越蓬勃,一步一步地侵袭上人的?大脑,控制住人的?神智。
    于是,在那个燥热濒临极限而势不?可挡地爆发的?瞬间,阎弗生?俯身用力掐住了敬云安的?下颌,双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汗珠与声音一起颤抖:“敬云安,你爱我吧……”
    汹涌的?潮热冲上颅顶,袭遍全身,敬云安的?眼神因?一瞬间的?空白而变得迷离,难耐的?清泪从?眼角滑落。
    窒息式的?性/快感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快乐,它会让人抑制不?住地抓狂,大叫,丧失理智,大脑陷进一种?堕落的?死寂,然后进入绵长的?真空状态。
    直到真空被打破,一切快乐慢慢消匿,感官开始恢复。
    四目仍旧毫寸不?移地相触着。
    敬云安下意识吞咽过,平缓了粗喘:“什么?”
    阎弗生?微微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浓郁的?气息在彼此的?呼吸间回?荡,诡异的?沉默挤压着昏暗的?房间,周围开始变得越来越闭塞。
    许久……
    “阎弗生?,”敬云安睫羽微眯,“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没有。”
    阎弗生?翻身仰躺在了旁边。
    烟与酒的?气息,在不?知不?觉间化成了黑暗中两缕可见?的?青雾,在天花板的?下方互相较量着纠缠。
    从?敬云安嘴边溢出的?呼吸,像是一道无?情的?铡刀,将那浑浊的?缠绵劈断。
    “那就好。”
    第77章 求婚
    敬云安的眼?睛里, 总是?蕴含着一种?阎弗生看不懂的东西?,时而像腾绕山巅的云雾,时而像鞭笞沧浪的暴雨,那眼?神, 总是?那么的无所畏惧。
    还有他的声音。
    那隐匿在?黑暗里, 染着烟雾与沙哑的暧昧的声音,轻易便能穿破游人的迷梦。
    于是?自那晚之后, 阎弗生再?也没有去过九亭诗韵。
    他总是?将自己沉浸在?繁杂忙碌的工作, 与十字街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喧闹之中,像无数个因为世俗躲在?花花世界里逃避的无能之徒一样, 让人感到不齿。
    或许也因此,花花世界里的一切魅力,都被老天爷无情地收回了, 阎弗生很难再?从?其中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他没有遵守江湖的规矩,然后因为自己的违规,遭到了游戏之神的惩罚。
    从?flamei出来后,他钻进车里,拐出了远岸大道,一路沿着望兴路向前, 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来回乱转。
    街道两侧路过的炫彩霓虹与巨幅广告灯牌, 将市区照得亮如白昼,熟悉的面庞不经意地跳入眼?帘, 阎弗生不禁侧头多看了一眼?。
    贺奕南的那个小歌手情人正手持着一瓶面霜, 笑?靥如花地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阎弗生不清楚,这到底是?小歌手当真因为演唱会翻了身,从?此走上了光明的大道,还是?自己那兄弟在?背后又进行了怎么样的利益交换, 但很显然的是?,这笔买卖做得还是?不错的。
    起码,从?马路上偶尔驻足看向灯牌的游客数量,和从?车窗里探出的脑袋来看,是?划算的。
    阎弗生转过了头,嘴角微微抿起了一道笑?弧,片刻后又落了下去。
    似乎每一座繁华的都市里,都少不了宽大的玻璃门与落地窗,坎海市的中心区更?是?如此。
    走在?街头放眼?望去,每一家店铺都窗明几净到恨不得将最里面的货架都怼到人的脸上。
    看着那些或站或坐在?玻璃壳子里的人,阎弗生总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幻觉,仿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敬云安与裴陌阳。
    他们?结伴游走在?繁华的街头,端坐在?浪漫的雅室,对着来往的行人与货架的稀疏评头论足,互相?辩论着货不符实的美丽废物是?否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又是?否该掏空自己的衣兜,将那些废物挪到家里落灰。
    甚至有那么几次,阎弗生感觉自己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敬云安带着裴陌阳去了那家隐秘的棋牌室,出来之后又去了那家名叫孙记的菜馆。
    他们?甚至还开着同一辆车,载着精心准备的帐篷与半成品烧鸡,爬上隔壁城市的山头,望着漫天的繁星与草丛里的萤火虫,畅谈着那些只有他们?才知晓的过往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