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语气始终是温和的。
    就是手背的青筋还在凸。
    薄承彦侧眸看着人,少年唇瓣肿肿的,一副没了魂的样子,喉结也不是很明显。
    他生得骨架小,也偏纤瘦。
    “我……我想要锻炼下我自己。”
    “我总是昏。”
    男人的动作一顿。
    倒是没说什么。
    年夜饭送过来了,各色各样的,祈景拒绝下去吃饭。
    只是面红耳赤地推着对方的肩膀,要求道:
    “你,拿上来。”
    很习惯于说祈使句了。
    薄承彦只好弯腰将人带回床内侧,给少年盖上毯子,浅淡的眼眸中有着压抑的风暴。
    平静,又潮湿。
    “嗯。”
    “回来我再问你。”
    脚步声渐渐走远,随着房门的咔哒声。
    祈景着急地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啊啊啊啊——
    还有荧光的。
    那个原地转圈打转的,此刻像是没电了一样,偶尔抽动一下。
    祈景捡一个,扔箱子里一个,很是勤勤恳恳。
    最终算是把地面清理干净了。
    他光着脚看了下床铺,扯了下被子,原地检查了下,应该没有……
    床头还有个。
    祈景承认他确实有些时候会很犯怵,他不希望薄承彦说他不听话。
    那不是个好词汇。
    少年抬腿上床,拿出来那个长条棒子,刚想去扔到箱子里。
    门开了。
    薄承彦隐约觉得头很痛,房间里的人跪坐在床上,额发甚至有几缕贴在了皮肤上,眼睫毛都是潮的,面颊的红晕很明显。
    他的视线很无辜。
    祈景甚至反应慢了半拍,他只是想收起这丢脸的东西,但是身体动作却没和大脑匹配上,他做了个很不妙的动作。
    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背后。
    像是那种见到了大人之后,死活不交出来偷拿的东西似的。
    夜很长。
    别人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祈景睡到了大年初二。
    *
    薄承彦将机票改签了几天,在卧室里伺候人,少年睡得很沉,脸颊还有泪痕,手腕上的痕迹都很明显。
    床铺都换了几次。
    祈景皮肤很敏感,不喜欢脏的。
    等到人被捞起来喂饭的时候,少年仍然还是不愿意,他似乎是休息好了些,力气稍微恢复了点。
    “不、不吃。”
    几乎要生气了。
    祈景下巴尖埋在薄承彦的衬衫领口那里,不管不顾地去推那个手臂,最后没想到……
    把碗打碎了。
    薄承彦单手揽着腰,手背沾上了饭菜,是热的,他垂眸看了下怀里的人。
    很平和的视线。
    少年抬眸看了过来,黑色的瞳仁很是水润。
    抿了下唇。
    [弄脏了。]
    “碎碎平安。”
    薄承彦只是捏着人的后颈往上托,低头吻了下,自己起身收拾残局。
    也不嫌麻烦。
    祈景后面不太困了,勉强撑着身子去看面前的男人,视线黏在了对方身上。
    [薄承彦。]
    他只是叫名字。
    没有任何意图。
    重新弄了新的饭菜,照样是把人抱过来,不过这次是直接捏开了口腔。
    “听话。”
    到底是填饱了肚子。
    健康还是很重要的。
    祈景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等到提及要回趟澳门的时候,他才抽离出来思绪。
    “累。”
    “不去。”
    语气很是闷哑。
    但很倔。
    薄承彦垂眸看着人,掌心的那截手腕在往外抽,他在发脾气。
    “我抱你,不用走路。”
    祈景一下子有些噎住了,他不想理他,只是环顾了下四周。
    [我的箱子呢?]
    薄承彦抬手捏着人的下巴转了回来,沉声道:
    “用不着靠那个锻炼耐受度。”
    “和我做。”
    祈景皮肤都开始发烫了,他抬手去推那个手臂,但是弄不动。
    睡衣很是松垮,里侧的皮肤几乎没一块好肉。
    “不、不要,你太……太久。”
    [会坏掉。]
    “不会。”
    祈景一下子仰头看了过去,眼睛很是水润,泛着光泽,有些好奇。
    “你在和我说话吗?”
    他好像终于发现了点问题。
    祈景还没怎么再次询问,腋下就被穿过手臂,他被抱了起来。
    “以后不那么久。”
    “四十分钟可以么?”
    一次的合理区间。
    从医学层面,降低性阈值的有效方式是频繁多次地增加刺激,达到百分之五十兴奋度后停止,再降低到百分之二十后再次进行。
    脱敏治疗。
    最终回到正常人的均值。
    祈景环着人的肩背,面色很是单纯,他一下子就忘记刚才自己问的事了。
    “可以。”
    嗓音还是哑的。
    但是很顺从。
    百分百的信任。
    *
    过年回老宅,无非是要祭祖。
    一来去年有丧事,二来本地的新闻媒体会盯着薄家。
    繁杂又琐碎。
    祈景年纪小,薄承彦并不允许他跟着去墓地,只是哄着人在家里待着。
    老宅的装潢也一点点地在变。
    原来的卧室增添书桌和重新装修那是很早以前了,现在则是多了很多的百合,沉旧的家具也被撤了。
    整体没有那么暗沉。
    是为了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祈景一上午都在吃甜点,各种各样的,他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想事情。
    到底……忘了什么?
    直到996从一个盘子里窜了出来。
    【小景——】
    祈景抬手就抓住了这个果冻体,以防它撞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996言之凿凿地道,豆豆眼一眨一眨的。
    祈景有些困惑,把它放在桌边,托着下巴问:
    【为什么?】
    【你好久没出现了。】
    少年用手指戳了戳那小东西,很q弹。
    996只好解释:
    【不行不行,青时说了这段时间我不能打扰你们,那样很不好。】
    祈景先是一愣,而后耳朵一点点地红了,他坐直了身子,结巴道:
    【也可以来。】
    不过996只是趴在了桌子边边,闻了闻蛋挞的味道,扭头过来道:
    【不过没事,你不是过来了吗?】
    【过几天就绕道港城了。】
    语气尾音是上扬的。
    暗戳戳的。
    祈景很懵,他怎么不知道?
    于是问了下。
    996很是不解,抬眼看了过来,老神在在地问:
    【他还没告诉你?】
    【他已经联系到了青时。】
    *
    薄家的墓地规格很高,在一座山上,灰白色的墓碑鳞次栉比,像是一道风景线。
    一群身着黑色正装的人前来祭祀,墓碑前摆满了贡品,旁边还有当初的宅主人。
    风水要看。
    法事也要做。
    “没事,还可以。”
    没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薄承彦只是垂眸看着那个墓碑上的照片,眉眼冷淡,没什么起伏地道:
    “那看来父亲也算满意。”
    人生前享受荣华富贵,死后则是归于尘土。
    什么也带不走。
    唯一能拿来作为攀比的,大抵就是那阵葬礼的唢呐,以及后人逢年过节烧的纸钱。
    无论如何,阴阳两隔了。
    薄家的那几房还是过来了,于情于理都要看看,毕竟外头有媒体小报盯着,不来也不行。
    沈南知没什么想法,她只是穿着简约了很多,看着那个照片也没什么想法。
    薄仲林年轻的时候的确俊美,但远远比不上其长子。
    此刻天气阴沉,似乎有乌云密布,不远处的男人似乎在低声交代着什么,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上位感。
    沈南知看了下四周,发现他没带那个少年。
    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了上来。
    不带着祭祀?
    那是不是,不会——
    宅主人在旁边看着这坟头,心说这位置真不错,他搞风水那是一等一的。
    但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女声。
    “听说您卜卦也是一流的?”
    沈南知轻声问了下。
    其实就是看命数。
    宅主人倒是认得这位五太太,上次似乎跟着去南园了,他笑眯眯地道:
    “略通一二,太太是想知道以后的红线?”
    薄家老头子一死,尽管身份是没了,但也算给了第二次人生的自由。
    这五太太这么年轻,想来还是可以二婚的。
    宅主人自然而然认为是问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