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工作场合和酒店以外的地方。
    她自己买的房子。
    她的家。
    真正意义上属于她私人的领地。
    她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尖锐。
    “看什么?看我任性妄为的下场?还是你以为我会躲在家里一个人哭?我已经哭过了,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哭着去找你,是你把我带进房间的,你忘了吗?我们各取所需。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你还要看什么?”她声音很急,好像慢一秒这些话就说不出口了,“对,没错,我前男友分手后过得是逍遥快活,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
    “你当时真应该早一步进门,我好让他见见你。”她冰凉地笑起来,几分凄婉,更多是悲哀,“你比他强多了。”
    谁说恋爱中被分手的人才最惨?
    最惨的明明是人走了,感情还留着。
    不仅要不停缅怀曾经的记忆和青春,还要被迫观看他的浪/荡和风/流。
    温白然安慰自己,这其实是个好现象。
    至少,至少,
    她缅怀的不是周凛这个人。
    她想在宋叙面前表现得狠一点,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被爱情束缚的傻女人,但她眼里碎裂的光却像雪一样散。
    椅子上的人面无表情,看了她很久。
    再开口,宋叙声音是冷的。
    “鉴于今天发生的事故,我会忘掉你现在说的话。”
    “但我建议你不要再说下去。否则我会立刻离开。”
    他站起来,留出让她清醒的空间,问,酒杯在哪。
    他高大的轮廓在暗里像个巨人。
    模糊的脸色又太深刻。
    “……”
    温白然嘴唇哆嗦了一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宋叙取了两只杯子,开了红酒。
    这次是拉菲。
    不清楚年份。
    反正对温白然来说入口都是一样。
    他走到沙发前,弯腰,脸和她平齐,呼吸深沉地交换,“来吧。”
    高脚杯放到她手边,他眸光离得更近。
    温白然下意识低了头,一把抓过杯脚,捏在手里,指节都白了,“我没心情。”
    她以为他是要吻她。
    拒绝了。
    宋叙眼里暗下去,犹如大提琴般醇厚的低音充满了宽容,“没关系,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直起腰来,距离拉开。
    左手伸进裤袋。
    面前于是多出一样物件。
    白色的皮革小马有双暗红的翅膀,圆润的,很有童话感。
    温白然认出这不是钟毓说要送给她的那一只,而是结账时宋叙重新拿的。
    她愣住。
    “礼物。”
    这一次,宋叙在她身边坐下。
    他们挨得不近。
    中间甚至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但他高大,微微敞开的长腿将她身边的空白填得很满。
    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在,温白然的心绪似乎冷静下来。
    她望着那只小白马,眼角余光软了。
    “对不起。”她刚才,不该那样对他说话。
    宋叙手伸过来,与她的杯子轻轻碰。
    他说:“不客气。”
    //
    蒋世金劝不动周凛。
    没有人能劝动他。
    从场子里闹到场子外。
    他手上的伤都还没包扎。
    酒吧门口等活的代驾一见有人出来便一窝蜂涌上来。
    周凛随手拉了最近的一个,报了临港湾的地址,给了个数字:“走不走?”
    代驾一听这么多钱,忙不迭点头:“走走走!”
    “走什么走!你走哪儿去啊?”喝醉的人力气都大,蒋世金拉不住他,反被他推到一边,等他站稳了追上去,他们已经上了车,橙金色的超跑马力强劲,一脚油门就不见了影。
    周凛今天实在不对,蒋世金怕他在温白然那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两人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温白然打电话,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结果她连他的电话都给拉黑了。
    他又给周凛打。
    不出意外地被挂了。
    “该死!”
    这两个人关键时候怎么这么默契?!
    蒋世金心急如焚,一边开车追上去,一边接着给他打电话。
    路口的红灯简直是不长眼睛,生生把他拦下。
    他气得锤了下喇叭。
    “艹!”
    另一辆车里。
    周凛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接起来,不等对面开口。
    “...喂?阿凛?天呐,你千万不要乱来,你听我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
    周凛的酒似乎已经醒了。
    声音听起来比蒋世金还要清楚。
    “你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给的,她不要。她要的,我给不了。”
    “那你还......”
    “阿金。”
    “……”蒋世金头一次听他这么认真的叫他。
    夜风在跑车飞驰的噪音里显得那么弱。
    伸出手去,却仿佛能握住风。
    后视镜里,周凛眼中的迷离散去,神光灼灼着,把夜色烫出一簇火。
    “可是我爱她。”
    “我很确定。”
    //
    客厅里,酒意酝酿出了松弛。
    温白然紧绷的神经逐渐变得迟钝。
    她蜷缩在沙发深处,靠着宋叙的肩,一杯接一杯地喝。
    宋叙没有阻止,还体贴地拿来旁边的抱枕塞在她腰下。
    温白然不禁有些感动,“你真好。”
    这个评价来的太突然。
    宋叙的下巴擦过她的额头,目光落在她秀美的鼻梁,“因为我给你枕头?”
    “当然不。”温白然笑了,睫毛一颤一颤的。
    “那好在哪。”
    她认真想了想,“嗯,好在你的酒总是很好喝。好在,你履行了承诺,没有在工作上给我使坏。好在你大套房里的床真的很软,比我自己的软一百倍。”
    这算什么理由?
    温白然自己说着都觉得好笑,肩膀佝着,轻微抖动,额角不时碰到他的手臂。
    她还在继续想。
    “嗯,还好在你很懂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拥抱,什么时候接吻。”
    “宋叙,说真的,你到底谈过多少个女友?”
    玻璃杯抵在唇边,杯沿在嘴角撑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残留在唇上的酒渍仿佛一层透明的唇蜜,温白然仰起头来,不注意他何时低了下来。
    白色衬衫的领口吸走了她的湿润。
    在边缘留下一个紫红色的印子。
    形状...有唇峰,唇角。
    微微张开的下唇似乎有些肿了。
    温白然茫然地盯着这痕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啊,抱歉......”
    微醺的女人神态是媚的,脸颊温温的酡红很娇。
    宋叙本能地吻下去。
    她已经说了很多话了,他用力封住她,叫她好安静待一会儿。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约是天生的。
    就像周凛吻她的时候,侵略更多。
    他不是没有经验,而是从来不需要谁的配合。
    他想要的东西,永远主动在那等着他来取。
    宋叙却不是。
    他是温柔的。
    至少前戏是。
    耐心,等待,辅导。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师,懂得尊重每个学生的差异。
    温白然闭上眼睛,想他们明明喝的是一样的酒,他口腔里却微微有股橙花的清凉。
    仿佛是很熟悉的味道。
    她忍不住用舌头去舔,那味道又没了。
    她找不到答案,想要退后,他却扣紧她的腰。呼吸在嘴里渡来渡去,掌管主动的教鞭落回了他手里。
    他身体力行地教导她,什么才叫探索。
    温白然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但他却只是吻她而已。
    他说过。
    他今晚什么都不会做。
    气息分开的那一秒,温白然有些舍不得地勾住他,“宋叙。”
    “嗯?”
    他眼里的幽暗很浓,上身不自觉压向她,他撑住她身下的沙发,连同她的重量一并固定在抱着她的那只手。
    宋叙的温度很贴切。
    不热。
    不冷。
    她还可以承受更多一点。
    修长的脖颈不由往后仰去。勾着他轻轻用力。
    宋叙的头颅低下来,吻她胸口上的痣。
    殷红的小痣陷落在锁骨中心的凹陷,她用力绷的越紧,他的吻埋得越深。
    居家服的领口顺着她一侧肩头滑下来,感觉到宋叙要停止了。
    她软弱地请求:
    “陪我。”
    “就在这儿。”
    男人的身影于是沉重地压下来,不疼,紧密得透不过气。
    她嘤/咛着叫他名字,“宋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