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喜欢要怎么比。”
    “你来教我。”
    他说。
    这...这怎么教?
    用什么教?
    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不用这么当真吧......
    温白然不禁咽了咽,但没有唾液。
    身体的所有水分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她感觉自己快要干/死了。
    “我开玩笑的...”她畏惧地想从他的阴影里退出来,但双腿成了摆设,只能用手肘撑在身侧,一点点挪动上移。
    “我没有开玩笑。”
    温白然被他眼底巨幅的狂狼骇住,“......”
    怔愣的瞬间,他一把抽走颈上的领带。
    柔韧而厚实的带子,
    微微冰凉,
    最适合绑在人手上。
    不会痛,
    挣扎不开。
    小心一点的话也不会留下痕迹。
    等温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束住了双手,系在床头。
    她惊愕地向上望去,只望见一窗柔弱的月光。
    面前的宋叙像变了一个人。
    头皮一阵阵发麻,肌肤颤栗着,身上不自觉地发抖。
    她此时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比在楼下多出百倍不止。
    受惊的羔羊已经能预知接下来即将被人随意宰割的命运。
    惊恐到了极限,体内各种复杂的激素分泌竟让她隐隐感到一丝兴奋的错觉。
    不自觉流出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还会怎样对她。
    宋叙仿佛天生就是为黑暗而生的。
    他婴儿般的长睫在眼下布出一片深色的灰影,眼里那些浓郁到极致的暗昧正酝酿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温白然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大脑里一片空白,连灵魂都仿佛被困住了。
    “宋叙,你吓到我了...”
    窗帘下碎裂的月光照出她鬓边的泪痕,男人暗沉的神色有瞬间的停顿。
    他用拇指搓掉她脸上的妆。
    温白然的唇很软,布丁一样嫩滑。
    他喜欢她用这张嘴吻他。
    唇上残留的绯色被揉出了界限,糊成一片赤色,刺进眼底。
    呼吸微窒。
    他稠密的眸子蓦地沉下来。
    宋叙厌恶这种发展超出预期的感觉。
    失控这两个字从来不在他人生的字典里。
    偏偏遇到她,很多事都背离了他的计算。
    比如。
    茶水间里,她笑得那么明媚。
    纸玫瑰?
    呵。
    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她竟然笑得那么开心。
    落在他身上的阴影越来越多。
    他揉搓的力道越来越重。
    温白然哭出来,求他停下。
    她说宋叙,你别这样,我好难受。
    温白然着实身上有种别样的魅力,不,是魔力。
    时而柔软,时而坚韧。
    时而纯洁,时而娇媚。
    她带着哭腔的嗓音可怜得让人心都跟着碎,眼却直勾勾盯着他,仿佛是在邀请。
    他渐渐感觉到某些掌握在他手里的,跑去了她那。
    千丝万缕的,缠紧他。
    “别怕。”
    “我不会伤你。”
    他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微妙里。
    脸上痴迷到极致的狂热令这句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温白然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他伏下来。
    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在这深秋的夜里如同恶魔的低语。
    “但你确实该吃点苦头了。”
    “vivi。”
    他又这样叫她。
    仿佛他们之间某种特殊的暗语。
    他把她含在舌尖,发音深情到缱绻。
    落下一个吻当安慰。
    为接下来的整夜赎罪。
    温白然颤抖着在他颈项里啜泣。
    他轻轻揉她头发,说:
    “我不会比较,但你可以告诉我,谁,”
    “更让你快乐。”
    ……
    男人的好胜心是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甚至不管对方是否存在要比较的心理。
    他们都固执地要分个高低。
    温白然之前从未与宋叙提过周凛的任何事。
    不是忌讳,也不是担心,只是纯粹地没有和人分享这些事的欲望。
    宋叙自然也没问过。
    她以为这是他们的默契,不问对方的前尘往事,只享受每一个暧昧的夜晚。
    但直到今天,她才发觉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宋叙的不问是建立在他已然洞悉她所有想法的前提下。
    中场间隙里,他对她说,我从不担心你会接受丁本宣。
    温白然脑子一片浆糊,下意识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他和周凛很像。”
    她猛然一顿。
    年轻而热烈的灵魂,朝气蓬勃的眼睛里装满了炽烈。
    她淡然的心湖只在这种激昂的温度下沸腾。
    但很可惜。
    上一次沸腾,她烫伤了自己。
    “你不像你表现得那么平静,你的自私藏在湖底。”
    “vivi,你得承认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很像。”
    骄傲,清高,自尊心膨胀到抗拒一切让自己受伤的可能。
    单纯的校园恋爱之所以美好,是两个人都不知道未来会变成这种不可逆转的丑陋模样。
    她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过、坚持过,最后选择退出。
    体面对她来说不是一种装饰,而是必须。
    小丁是不错。
    他未经世事的一览无遗可以规避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她现在的心智和手段,应对起来也会很轻松。
    只是可惜。
    她的心很小。
    周凛或者现在已经不存在于她的生活,但永远,她永远会把伤她最深的人记到最久。
    久到那片地方被另一个人踏平。
    而不是重蹈覆辙地把他的痕迹再描一遍。
    温白然听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为什么她从不觉得丁本宣和宋叙相像。
    除了五官,他们的智商、思维方式、气质,这些都相去甚远。
    那些人觉得他们像,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周凛。
    二十岁的周凛。
    她最爱他时的模样。
    偶尔重现在二十三岁的丁本宣身上。
    她心里一直有很多后悔。
    后悔她在最初的时候就应该选择不要开始。
    就像她现在拒绝丁本宣这样。
    这想法或许对他来说不太公平,所以她又默许他的接近。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所有人都被她沉静无暇的外表欺骗,除了宋叙。
    他们在不断的交/合里进出对方的身体和心灵。
    翻阅,检视,
    把一切都摊开在月光下。
    看得见。
    看不清。
    一念之间,互相握住彼此的把柄。
    这阴暗的链接无形中让两个人靠得愈发紧密。
    他从她只言片语里得出的信息,足够他为她拼凑出一个几乎完整的过往。
    宋叙敏锐的洞悉让她敬畏,也让她不安。
    他和李渊一样,都有能将人变得透明的能力。
    可李渊是哥哥,是朋友。
    看透就看透。
    宋叙怎么办?
    她不想,也不能让自己毫无保留地站在他面前。
    赤/裸的感受容易失去平衡,她随时会摔倒。
    于是她死死抓住他的漏洞。
    “你既然都知道,还这么卖力地做什么?”温白然说。
    她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的理智是另一个迷人的地方。
    宋叙动情地吻她的眼睛、鼻子、耳朵。
    “做/爱”
    “做到爱。”
    你爱我。
    或者,
    我爱你。
    温白然差点迷失在他的迷魂阵里,难耐地用脚尖抵住他的大腿,不许他再靠近,“...答非所问了宋总。”
    她轻笑。
    她能在他的气息里分辨笃定或怀疑。
    只要她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地握住她就够了。
    没有谁愿意做那个永恒停留在被动位的人。
    武器藏不住杀意。
    伤害对方再疗伤。
    或许这种方式对谁都公平。
    她解开手上的领带,在腕间缠绕。
    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往下一压。
    翻身而上。
    月色下,她的身体发着光,引/诱猎人放下他的枪。
    他们互相欣赏。
    互相牵制。
    互相深陷。
    领带上已经有她脉搏的温度,接下来,他应该在黑暗里尝尝这味道。
    被覆住双眼的瞬间,宋叙猛然沉入另一处秘境。
    她深刻喘/息的声音指引他,低下头,接受她的亲吻。
    “宋叙,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是一个人流眼泪。”
    “如果一定会痛苦,那么你也必须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