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脖子上一松,季闻意顿时活了过来,跪在地上握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野兽爪子,白色皮毛,锋利的黑色爪钩。他一愣,顺着爪子往上,看见一只长着翅膀的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那老虎慵懒垂眸,眼中浓浓不屑。
    鬼使神差地,季闻意伸手摸了摸那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喃喃道:“穷奇的爪子这么软的么?”
    穷奇瞪了他一眼,一爪子拍到他身上。
    那瞬间,天旋地转,季闻意像从万米高空坠楼,心脏猛跳,瞬间睁开了眼。
    ——再睁眼时,观音庙景象全消,回到前院的房间里来。
    梦醒了。
    季闻意心跳得快要鼓出来,浑身惊出冷汗。
    这梦好生厉害。
    等呼吸慢慢平稳,季闻意才发现,屋内灯亮着。
    视野中蓦地出现沈淮夜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季闻意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淮夜站在床前,脸色不大好看。
    季闻意刚刚在梦中经历两场凶险,正愁无人诉说:“师尊,我做噩梦了,特别可怕。”
    【吓都吓死了!】
    【做梦被丧尸追,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也不知道沈淮夜听了会不会不耐烦。】
    “梦到什么了,说说吧。”沈淮夜瞥他一眼。
    季闻意眼睛一亮,没想到沈淮夜真愿意听他说,现下瞧着沈淮夜那张冷脸也没那么可怕了,倒豆子一般将梦里的经过讲了一遍。
    末了,他有些担忧:“梦里面,芳语被人神秘人唆使,一定是在邪神庙里做了什么,只是后来没有看到了。那神秘人还说,会结束一切。”
    沈淮夜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慢慢将事情结果讲给季闻意听:“那人便是始作俑者,邪神庙里供奉的是一具血煞。那只血煞在深山里靠吸食坟内新尸和猎户为生,经年累月,照着神佛模样给自己捏了个人形,下山来到陈家村。陈家村村长一伙人贪图享乐,供奉邪神获得金银财宝。血煞喜阴,要求供奉村里未出嫁的女儿。村长一次酒后说漏嘴,被芳语得知真相,为了结束这一切,她自愿成为供奉,却在被血煞吸食之际,用法器杀死血煞,可惜自己已经被咬伤,成了新的煞。”
    季闻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也就是说,芳语还活在世上?”
    沈淮夜点点头:“面目全非,虽能行走,终究不是人。”
    季闻意有些唏嘘。
    一切事情皆因贪念而起,却要无辜的人以命终结。
    季闻意又问:“师尊有抓到那个幕后主使吗?”
    沈淮夜摇摇头:“还没有头绪。”
    “不过……”沈淮夜眉心微冷,“他还会再出现。”
    季闻意不说话了,只是陈家村这一桩,就死了这么多人,若是再出现,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正怔忡间,一个白玉瓷瓶从衣服前襟骨碌碌滚落,季闻意一愣,看清楚那瓷瓶模样后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倒流,瞬间跳下床躲在沈淮夜背后,死死抓着他的衣袖。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梦!”
    “!!!这个瓶子!我在芳语给观音供奉的供品里见过!”
    “当时还以为是供奉给观音的酒,这东西怎么跟着我来了?!”
    他明明亲眼所见,芳语将这瓷瓶放在观音像前供奉,怎么会在他衣服里!
    沈淮夜被抓得浑身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在季闻意刚受了惊吓不与他计较,弯腰捡起瓷瓶,打开一瞧。
    “是什么?”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眼前,“看不见。”
    沈淮夜有些无语,明明害怕,凑得倒是紧。他将瓷瓶里的东西倒在手心,两颗黑乎乎的药丸。
    季闻意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粒药丸:“黑泥丸子?这是什么意思?”
    药丸躺在沈淮夜手里,微微泛着光泽,沈淮夜面无表情说道:“应当是给陈阿吉解煞毒的药丸,明天让她服下,便可痊愈。”
    季闻意将药丸对着光看了看,黑乎乎,平平无奇。他有些不解:“还能活命的只有陈阿吉一人,为什么有两颗药丸?”
    沈淮夜顿了顿,将两颗药丸装回瓷瓶,盯着季闻意看了片刻,神情古怪地笑了一声:“可能她也像陈阿吉一样,喜欢你呢。”
    季闻意彻底愣住了。
    【?】
    【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不对啊……】季闻意难得琢磨,【就算都喜欢我,师尊你这是什么语气?】
    沈淮夜冷笑一声:“受宠若惊?”
    季闻意目光幽幽:“承蒙抬爱,受之有愧。”
    他忍不住想:【被鬼喜欢有什么好呢,师尊又不喜欢。】
    沈淮夜一怔,没想到季闻意有此一问。
    【平日里没一个笑脸。】
    季闻意脑海里浮现沈淮夜对他笑成一朵花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笑起来更可怕。】
    沈淮夜脸色一黑,眼刀似仞,忽然眼皮一敛,嘴唇浮现一抹轻笑。
    这一笑,恍若冰雪消融,春花盛开。
    季闻意一呆。
    “门规抄十遍。”
    【!】
    【混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闻意:说师尊冷并不准确,手明明是热的。好一个面冷……呃……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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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上山
    沈淮夜临走前点了安神香,这回季闻意睡得安稳,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是授师大典的日子,可惜天公不作美,从早上起来就阴沉沉的。不光如此,季闻意得知他们的授师大典是在清衡山上时,先是随口一应,随后查看系统位置,惊掉了眼珠子。
    清衡山上啊!
    知道清衡山是什么地方吗,大周朝地界内五大名山之一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清衡山不光有仙,不光有名,还特别高!
    爬到半山腰,季闻意腿肚子一阵阵发抖,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一起爬过四川峨眉山,最后互相扶持爬到金顶。他看着眼前比峨眉山还要高的山峰,双腿都软了。
    【谁定的授师大典要在山顶上举行啊?说是为了天人合一,不忘修行本心。】
    【哦,是沈淮夜,合理了。】
    【虽然身娇体弱但能爬……嘶……差点都忘了身娇体弱这个设定了。】
    季闻意觉得这个设定多半有问题,沈淮夜身体是有毛病,但绝对和娇弱沾不上边,更别提当初惩治慕迟时直接将人摔出去了。
    那一摔,重得哟。
    清衡山是名山高山,当中修了万级石阶,直通玄云台。沈淮夜一边带领众人登山,一边听到季闻意内心蛐蛐,脸色微黑,什么叫身娇体弱?
    况且,爬山怎么了?不爬万级台阶,怎么能显示心意诚恳?
    季闻意不光爬山,作为沈淮夜刚收的弟子,还务必要站在队伍前列,不能给沈淮夜丢脸。他左边是江临,右边是金朔和陆添。江临充分发挥黑皮体贴暖男特性,左一个“闻意你渴不渴。”右一个“闻意你累不累。”
    季闻意目光虔诚:“又渴又累。”
    江临怜悯地看着他:“忍忍吧,掌门和长老们都没喊渴喊累呢。”
    季闻意:???
    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旁边金朔就不客气了,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打从娘胎里就开始听老父念修仙法门,仙龄比年龄还大半岁。他闻言很是不屑:“这才哪到哪儿,就喊渴喊累,真是给尊上丢脸。”
    江临很不客气地翻了白眼:“就你能,就你厉害,听说你打娘胎里就听你爹念修仙法门了,怎么没入尊上门下?”
    金朔怒火中烧:“季闻意!!!”
    季闻意目瞪口呆:“他损的你,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金朔冷哼一声:“蛇鼠一窝。”
    江临闷头嘿嘿直笑:“他骂咱们蛇鼠一窝,你是蛇还是鼠?”
    “鼠吧,我属鼠。”季闻意下意识说,说完也乐了。
    “那我是蛇,专咬乱放屁人的蛇。”
    金朔气得拔剑就要动手,被陆添抬手拦住:“他们懂什么,何必和他们计较,没得脏了自己的剑。就他们这修行,能不能爬到山顶还难说呢。”
    金朔冷哼一声,将剑按回去:“敢比吗?”
    江临笑了:“既然如此,那就比比?”
    季闻意一听,顿时就要摇头:“我不……”
    谁料还没说话,就被江临一把捂住,冲金朔挑衅地挤眼:“算季闻意一个。”
    金朔冷笑一声:“好啊,不过赌注是什么?”
    江临:“输了的人在拜师敬茶的时候学狗叫。”
    金朔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江临竟然敢玩这么大,但他与生俱来的性子不允许他服输:“好,比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