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妇京城寻夫记 第26节

    陆誉面无表情说出的话,总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到林舒宴。
    林舒宴转动着手中的酒盏,垂眸严肃道:“我可是听说你要和安国公府的嫡女定亲了。”
    陆誉脸颊泛红,淡淡道:“所以我问问你。”
    “王府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林舒宴说道。
    陆誉手指蘸着酒桌上散落的酒,把和云挽的事情全给林舒宴讲了一遍。
    “你这个人看着清冷...居然喜欢有夫之妇”,林舒宴轻笑说道:“既然你那未来世子妃不介意,你在介意什么?你要么护小通房一辈子,要么你放人家离去。”
    “况且..."
    林舒宴嗅着酒盏,淡淡讲道:“这京城的高门大户明面上看着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但像我定王府不纳妾的能有几家?”
    他又指了指皇城的方向,“承玉,上头那位为什么迟迟不给你承爵,既然他定下安国公府,会不会是让你成亲后继承爵位?”
    “定王府是从太祖就定下的一字并肩异姓王,我自然不需要权衡利益,但承玉啊,世家大族都快不带你们宣平侯府玩了。”
    林舒宴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怅然一叹,正当他再唠叨说话时,陆誉已然晃悠地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离开包厢。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小发带,眼神满是愁绪,“这世道,哪有容易的人。蕴儿,什么时候哥哥才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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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溶溶,客房小院已然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
    一整个下午,云挽都在把东西从兰庭轩的厢房搬至客房小院,和圆圆一起整理收拾好。
    强撑着睡意把小宝哄睡放在摇篮中,她立刻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云挽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突然,一阵浓郁的酒气窜进她的鼻腔中,床边似是坐着人一直在看着她。
    她猛然惊醒,下意识正欲惊呼,一道炙热的吻夹杂着酒香撞在她的唇瓣上,男人的唇齿如攻城略地般把她的呼唤声吞入腹中。
    她伸手推搡着男人铜墙铁壁般的胸膛,小声呼唤道:“...陆誉...承玉,你喝酒了?”
    陆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唇瓣,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淡淡哀伤。
    云挽被亲着浑身没了力气,也不知究竟亲了多久时,陆誉不知从何出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到了她的怀中。
    她问道:“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礼物。”陆誉有些不自在道。
    云挽亲吻后的泛红湿漉漉眼眸中满是疑惑,“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我最近有干什么吗?”
    陆誉垂眸淡淡说道:“想送便送了,打开看看你喜欢吗?”
    云挽的手指在盒子上摸索了许久,都没能找到打开的地方,陆誉见状,便帮她打开了盒子。
    刹那间,盒中迸发出的光芒让云挽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
    一套闪烁着光芒的珠宝金头面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
    没有人拒绝首饰的魅力,云挽也不例外,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彩色宝石,小声问道:“这是红宝石吗?这是桃花的样子吗?”
    “是的,簪子上的桃花是粉玺,耳坠子是珍珠。”
    陆誉看着云挽眼中闪过的欢喜,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不过片刻,云挽却突然合上盒子,往陆誉的方向推了推,小声说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要。”
    陆誉轻嘬上了她的唇瓣,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可是,这是我第一次从姑娘东西,以后还会送你更好的。”
    云挽心中的情绪被陆誉“以后”这句话瞬间引爆,她不敢望向他,眼泪瞬间如断裂的珠串滚落在地。
    想着杏花在门口一定看到了陆誉进来,云挽用尽全身力气推搡着陆誉,哭着说道:“你走,我...我不能...不想见你。”
    陆誉双手箍着云挽,让她正坐在床边,“挽挽,你在顾虑什么,为什么不来寻我。”
    说罢,他不等云挽回答,微醺着自顾自分析道:“到底是因李娉婷?还是因为你的早死前夫?”
    “李娉婷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一定就是你早逝的前夫。”
    陆誉脸色阴沉说道:“你不要念着他了,他都埋进黄土了。”
    “你搬回来吧,兰庭轩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住进来的。”
    陆誉一本正经地分析,被云挽哽咽的话语打断:“你能不能不要成亲?”
    云挽一颗心仿若被千刀万剐般,整个胸腔的心脏仿若紧攥着捏紧,她不想看到陆誉成亲,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她在等陆誉一个回答。
    陆誉没有说话,只是亲吻上了她的唇角,轻嗅着她脖颈处的馨香:“不要说这些不可能的话。”
    说着,陆誉把她抱进床榻,难以压抑的声音中,他在她的耳边说道:“搬回去吧,不要离开我。”
    “我会护着你的。”
    “明天一早,我就派人给你搬。”
    云挽想着侯夫人那日的胁迫,她还记着被教规矩时的钻心痛,在这深宅大院中,她们处置她仿若捏死一只小鼠一样简单。
    她含着泪水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
    陆誉停下了动作,发红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他声音沙哑说道:“挽挽,我现在在哄你,你不要说一些让我生气的话。”
    一整夜,云挽转着头不愿看向陆誉,眼眶泪水一直在流,紧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二日,酒醒后的陆誉仍然记得他昨夜的话,一早就派人又把她的东西搬到回到了兰庭轩的右厢房,但杏花看她的眼神却愈发冷漠。
    云挽看着桌子上闪着光茫的头面,想着陆誉昨夜哄她的话语,眼眸中满是眷恋和委屈。
    自那之后,两人闭口不谈李娉婷和早逝前夫的事情,只顾着每夜欢鱼时的温情。
    直至几日后。
    前一夜,陆誉好似疯魔有心事一般,折腾了整整一宿。
    云挽强撑着酸软的腰肢,站在窗边轻声哄着刚睡醒的小宝,抬眼间,便瞧见陆誉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袍离开了兰庭轩。
    她的心中咯噔一跳,四肢瞬间变得冰凉,声音颤抖地问道:“圆圆,他要去哪?”
    圆圆抿了抿嘴,半天都没说出来。
    云挽慌张再次问道:“求求你,你告诉我,他要去哪?”
    圆圆小心翼翼道:“...去安国公府提亲。”
    第23章
    那件红色长袍真好看。
    在日光的照耀下还闪着金丝银线的光茫,祥云纹若隐若现,玉带缠蜂腰,金冠熠熠生辉。
    怪不得昨夜陆誉话少的可怜,只是一味地在亲吻,大抵是有一分愧疚吧。
    云挽坐在抄手游廊,恍惚地看着大门的方向,不停地流着眼泪。
    陆誉同她成亲的时候,都没有穿成这样。
    那会,他才从鬼门关走出来,拖着病体牵着她的手去县衙备案亲事。
    她以为只是为了从叔叔手中夺过老宅的假成亲的权宜之计,却没想到,当两人在县城落脚之后,陆誉郑重地跪在她爹娘的坟前,给她盖上了一张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
    没有嫁衣,没有司礼官。
    以天为聘,以地为媒,在父母的坟墓前结亲。
    晚上回到县城后,也只是简单在酒楼吃了一顿羊肉锅子庆祝。
    那时候,他们所有的钱都投在了书坊,虽然贫穷,但两颗心却是滚烫炙热的。
    如今,她的夫君却穿上了一身华丽衣袍,去求娶别的姑娘,向别人的父母表示求娶的诚意。
    云挽不敢再想了,她的心脏已然如钝刀割肉般,整个胸腔已然痛到抽搐,生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她快要疯了。
    整整一天,云挽神情恍惚,手中的茶盏也不小心摔碎。
    夜深了,陆誉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带着淡淡酒气推门而进,却在看到云挽端坐在圆桌前,他愣了一下。
    他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仿若往常一般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云挽似是怔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的泪痕却彻底讲述了她今日的悲伤。
    陆誉坐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手指却紧攥着。
    直至烛火瞬间熄灭,屋内化为了沉寂,所有的情感在此刻瞬间释放。
    陆誉俯身向前轻啄着云挽的唇角,正欲说些什么。
    云挽瞬间站起身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把陆誉狠狠推远,她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还没有恭喜世子喜获良缘。”
    说罢,她垂眸恭敬地行礼,久久都没有起身。
    陆誉手指微颤,抿着唇角说道:“挽挽,她不会影响到你,她会有自己的主院,你仍然住在兰庭轩,我们照旧过我们的日子。”
    “挽挽,你听我说,自从我爹爹去世后,宣平侯府在京城的影响力一落千丈,溧阳老家的族亲们也全靠京城主家支撑着...”
    陆誉顿了顿,“我从十岁的时候,身上就压着整个宣平侯府责任...我不能任性,同安国公府的亲事也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若是.....”
    “若是我一无所有,我愿意带着你离开这里...但这根本不可能...”
    陆誉点亮了琉璃盏,昏黄的烛光瞬间点亮了整间屋子。
    他看着云挽瘦弱的身躯在地上微微颤抖,心口猛然一窒,伸手欲搀扶她起身,却看到了云挽的脸颊上已然布满了泪水。
    他宽厚的大手擦拭着云挽脸颊上的泪水,“不哭”。
    “婚事结束之后,就把挽挽抬成侧夫人可好?”
    云挽紧咬着唇齿流着眼泪没有说话,双眸已然布满了红血丝,她推开陆誉的手掌,“我不要。”
    陆誉以为云挽在闹脾气,“成为侧夫人后...小宝上学堂也能有个着落,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