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说她会养猪和我 第47节

    和梅婕分开,陆珂又买了一些豆子,红豆之类的干粮,这才重新回到驴车上。
    江小鹤:“原夫人,都买齐了吗?”
    陆珂:“买齐了,我们走吧。对了,回去我们走另一条道,去孙家养猪场看看。”
    江小鹤:“好。”
    陆珂盖着毯子,用厚围巾将脸包裹起来,挡住寒风。
    驴车走了一炷香,就拐入了孙家养猪场那条道。
    还没走近养猪场,陆珂已经听到了孙老板娘歇斯底里的哭吼声:“我不管,不准封我家的养猪场!这是我的命啊!不准封!我死也不许!”
    江河江流彼此看了一眼。
    这孙家到底是县丞亲戚,真动手了,会得罪县丞,所以他们对孙家暂时还是客客气气的。
    江河劝说道:“孙老板娘,这是知县大人的命令。你也别为难我们啊。”
    孙老板娘坐在地上哀嚎:“我不管,想封我家的养猪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孙老板被金人砍伤了一条腿,这会儿也顾不得疼了,拄着拐杖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挡在门口。
    旁边聚集了不少当初死在孙家养猪场的人的家属。
    大家纷纷叫喊着:“衙差大人,管他们去死!这两个害人精就该去死!现在就封了,把这害人的养猪场封了!”
    平常孙家作孽太多,现在是群情激愤。
    大家怒道:“对,他们不是不怕死吗?那就拿刀宰了他们再封养猪场。”
    孙老板举起拐杖:“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大家街里街坊的,你们非要逼死我们吗?”
    大家:“呵!谁跟你街里街坊了?你们孙家坑我们的时候,想过大家是邻居吗?你们拿病猪肉骗卖给我们的时候,顾念过情分吗?要不是你们为了害人,把我男人(爹,弟弟)叫过来,他们大可以躲在地窖里,破财免灾,也比死了伤了强!你们孙家就是彻头彻尾的祸害!”
    “你们还卖给我病猪,拿回家就开始打喷嚏,我家花了三倍买猪钱才把病治好!现在都还没还完债!你们孙家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孙老板娘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捶地:“天啊,这些人全都疯了!就是要逼死我们!”
    江流拿出了官府封条,孙老板娘又去拦,江流立刻拔出了刀。
    刚才是顾念着县丞,这会儿是有群众撑腰,不愿丢人。
    刀锋一现,孙老板娘立刻就老实了,只敢掉眼泪,不敢再阻拦。
    她刚才说是要拼命,但官府动真格的了,她却是不敢拼命的。
    孙老板也是如此,他默默地将拐杖又放下了。
    贴完封条,江流和江河离开,大家一人啐了一口唾沫,和孙家对骂了一会儿也各自散开了。
    远远地,陆珂听见孙老板骂孙老板娘:“都怪你!想的什么破注意,钱没坑到,还把养猪场赔进去了。”
    孙老板娘立刻回嘴道:“那能怪我吗?是应知州身边的人教我的。当时你不也说好吗?出事前不说,现在事儿坏了,你知道说我了?”
    剩下的相互埋怨咒骂甩锅,陆珂就没兴趣听下去了,让江小鹤赶紧离开,省得被孙家缠上。
    驴车上,陆珂一路沉默。
    她压根儿不认识应知,也没得罪过,应知作何要联合孙家陷害她?
    一开始应知出现的时候,帮了璎璎,当时她还以为应知是好人。
    但是现在想想,欧阳实甫身为提刑,审案的时候,只有涉及到璎璎的时候,应知会维护几句,一旦涉及到她,应知便是一副隔岸观火,从壁看戏的悠闲姿态,不似君子作风。
    回到原家,陆珂从驴车上下来,刚要喊人过来帮忙搬东西,原窈月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头撞陆珂身上,陆珂腰撞驴车上,吃痛地皱眉。
    她忍着疼问:“怎么了?”
    原窈月焦急道:“姐,我姐偷偷跑了。”
    陆珂:“先别急,跑了多久了?我这回来的一路上都没看到她。”
    原窈月:“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和姐说了一会儿话,她便说累了,让我去屋里看书学习。等我看完书,熬了药,刚才端药进门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陆珂:“璎璎没有别的理由不打招呼就离开,如果离开,应该只会去一个地方。你先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进去,我和小鹤去县衙找人。”
    县衙的话,那就是去找应知了。
    原窈月烦躁道:“姐糊涂啊,应家哪有好人。”
    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陆珂和江小鹤朝着县衙的路去寻人。
    天气这么冷,原璎慈又才发完烧,陆珂焦心不已,怕原璎慈半道昏死在路上。
    这个天,昏死在路上,要是一不下心掉田埂里了,路上的人看都看不到,不出半日,便得冻死。
    陆珂不敢让驴车慢,也不敢让驴车太快,太快怕错过晕倒的原璎慈。
    好在,距离县衙还有两条路的路边,陆珂发现已经脱力,蹲在田埂上休息的原璎慈。她将人扶上马车,又将毯子给她盖上:“璎璎,你哥说应知已经没事了。”
    原璎慈声音虚弱,呼吸急促:“可我放不下。我想看一看,就一眼。”
    她抓着陆珂的手臂,央求道:“我知道应家害了父亲母亲,害了原家,可是他没有对不起我过。他没有害过人啊。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不亲自看他一眼,我的心放不下。嫂子,求你了,让我去见他一面吧。”
    陆珂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原璎慈应知和孙家养猪场的案子有关。
    但是转念一想,孙家提的是知州大人,但是和他们通气的是应知身边的人,并不是应知本人。
    说不定,是底下人瞒着应知做的。
    她在陆家的时候也没少见下人自作主张,瞒着主子偷奸耍滑。
    陆珂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又把头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原璎慈包好:“我送你去。”
    原璎慈红了眼眶:“谢谢你,嫂子。”
    很快,驴车到了县衙,陆珂从驴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扶原璎慈。
    忽然,原璎慈别开头,背对着县衙,也躲开了陆珂的手。
    陆珂看过去。
    县衙门口停了一辆十分昂贵的马车,拉车的马都有两匹。
    孟翊一路搀扶着应知从县衙门口出来。
    应知身上披着银狐披风,整张脸毫无血色,双腿无力,半个人都需要借助孟翊的力量才能走下去。
    原璎慈慢慢地回头,远远地看着应知,一双眼睛红了又红,眼泪落了下来。
    都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原璎慈脑海中想起今晨原晔对她说的话——“璎璎,应知是应知,应家是应家,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这话的意思就是松口了。
    孟翊扶着应知上了马车。
    原璎慈身子倾向马车,一颗心在火里煎熬着。
    她想冲上去,抓住他。
    想说,兴许他们可以试试。
    马车向前走,原璎慈从驴车上下来,跟着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陆珂问:“怎么了?”
    原璎慈摇摇头,含着泪道:“我不知道……太快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了。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对我,对他,才是最好的。”
    陆珂扶着她:“没关系,那我们就再想想。不着急,好不好?我们先回去,把病养好,再从长计议。”
    陆珂见原璎慈虽然仍然痴痴地望着应知离开的方向,但是并没有反驳她的话,便扶着原璎慈上了驴车,一起回家。
    晚上,原晔回来,陆珂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在孙家养猪场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原晔。
    昨日百姓聚集县衙要求封了孙家养猪场的时候,原晔正好送文书去麒麟营,回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便不知道此事。
    陆珂:“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所以我便没有告诉璎璎。”
    原晔:“不管是不是,有一便有二,提早防备才是。”
    陆珂:“对方是官,咱们是民,如何防备?”
    陆珂瞬间想到了三支鹰羽,她看向原晔,两个人目光对视,便明白了彼此想法。
    原晔道:“尽力一试。”
    孙家养猪场被封了,应知回晖阳州养伤,陆珂难得过了一段十分平静的日子。
    每日早起吃饭,喂猪,教江小鹤读书识字,村里哪家养的鸡鸭鱼,猪牛羊病了,她就去看看,开药方治病,收一两个铜板,或者一些蔬菜粮食当报酬。
    她还用鸡毛做了一个毽子,偶尔和原窈月,江小鹤踢一踢。
    只是踢键子时,陆珂有些得意忘形,把脚崴了,现在大多时候只能坐着。
    后院的小猪长得非常迅猛,已经日渐彪壮。
    村子里的人也从亲人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家家户户囤粮食柴火准备过冬过年。
    到了休沐日,原晔蹲在院子里做浴桶。
    以前的浴桶太小了,买一个又太贵,于是他托人找了木柴,借了工具回来自己做。
    除此之外,厨房的新桌子是原晔做的。
    屋里的梳妆台是原晔做的。
    后院的猪圈是原晔重新修的。
    院子里的秋千是原晔搭起来的。
    就连她教江小鹤的书桌也是原晔新打的。
    陆珂捧着脸看着原晔,看的时间久了,原晔一边切割木柴一边问:“在想什么?”
    陆珂:“在想我夫君真厉害,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会干。”
    话音刚落,陆珂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家夫君,忽然发现原晔耳朵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
    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
    陆珂张了张嘴要解释,可是原窈月和江小鹤就坐在旁边写字,当着两个小孩的面,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